也许是天色已晚,城门口根本无人走动,去往里面的居民区也有眼前这一条道。
不管怎么看,面前的一切都在邀请我进去。
黑色萤幕般的天空上挂着一轮青月,发出的不是常见的柔和白光,而是隐隐带着点红光。
底下这片世界仿佛披上了一层血色外衣,怎么看都透着些许让人不安的气息。
桥上铺着青石板,也许是正在下雨的缘故,看上去湿漉漉的。
青石板边缘还长着一些苔藓,黑绿的颜色和青石板混在一起让人一时间分不清楚。
这座桥像是很久没有人踏足似的样子。
桥上的木头围栏全都破烂不堪,甚至能看见表面黑黢黢的霉斑。
桥面也是破破烂烂,石头碎成一块块,坑坑洼洼。
桥头上挂着两只红灯笼,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
我抬脚踏上这座坡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的右脚刚刚踩上桥面,身侧好像有一抹黑影飘过。
明明是寂静无声的夜晚,却好像是有人在周围叽叽歪歪的窃笑,无数个人在我旁边对我指指点点。
我微微偏头朝身后看,刚才那个破旧的小城门好像完全被吞噬在了浓雾和黑暗里。
我踏步往前,好像再晚一点也会被拉进身后这片黑暗里。
桥并不长,却好像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两边的湖里在月光的照耀下能看到轻轻泛起的波纹,一圈又一圈。
我能看到那头的居民区已经陆陆续续亮起了灯光,却迟迟到达不了。
就像是自己永远在原地走。
我从湖面上回过神来,觉得有些无奈。
雕虫小技。
实在是非常普通的障眼法,或许也就是普通人所说的鬼打墙。
你以为自己在向前走,实际上一直在原地转圈。
很多情况下,如果真的是碰上了鬼打墙,也许是有只小鬼跨坐在你的肩膀上用鬼手捂住了你的眼睛。
眼睛失去了视线,可不得按照小鬼的方向走嘛。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古城,想要进来却布置了这么多障眼法,这个地方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我伸手随意往眼睛旁边一抓。
果然,耳边传来唧唧的鬼叫声。
手上出现了一只头大身子小的小鬼。
空洞洞的眼眶,眼下两抹血痕。
大张着哭叫的嘴巴里露出里面还挂着肉丝的尖牙。
知道自己没有机会逃跑,就妄想摆出可怜的姿态求我放过他。
我对这种小鬼充满了厌恶。
利用人性的弱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只要是被他们迷惑的人,最终只会落到成为别人口粮的地步。
看他牙上的就明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栽到他手里了。
我非常不喜欢再和他纠缠下去,手掌捏紧,这只小鬼的魂体在我手里骤然缩紧涨大,然后就魂飞魄散了,一阵风飘过,什么也不剩了。
随着那抹凄厉的鬼叫声的消失,眼前最后那点模糊的感觉也消失殆尽。
像是破开了什么迷障,眼前的场景清晰无比。
再往前走几步,很快就通过了刚才那架桥。
身后的场景又像是被橡皮擦擦去一样,隐藏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我好像看见湖面上冒了个泡。
面前的建筑就是在我之前看到的那些低矮的房屋。
这是一片无论放到哪个朝代都能算的上是贫穷落后的区域。
尤其是那些低矮破旧的小平房,给人一种感觉,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有一种苍凉落后的感觉。
里面几乎都是破旧平房,基本都是只有两三间平房,什么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根本见不到。
房屋的院墙好像也都是用一些烂砖和泥土砌成的,摇摇欲坠,感觉很不安全,像随时都会倒下来一样。
这里的房屋谈不上什么装潢,就好像只是为了有个容身之所,至于什么舒适方便一概不考虑。
和刚才在桥边看到的灯笼不同,家家门口都挂着白灯笼。
白灯笼是圆滚滚的形状,里面有一团圆形的影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么不详的东西,死人的玩意儿,正常人谁会挂在自己门前。
无论从哪个地方看,这都不是属于阳间的地方。
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蜡油,离得好远都能闻到里面的臭味。
这股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有点像……
尸油!
灯笼里透出的惨白的烛光阴森森的投射在地面上。
家家户户门缝里透出来的光也不是温暖的黄光,而是诡异的幽幽绿光。
两种光亮交叠在一起,给人一种迷幻又阴森的不真实的感觉。
突然,之前消失的那个信纸灰烬又出现了。
它好像是到了自己的地盘,格外的活跃。
跳跃着在前面给我带路。
我跟随着它走过一条条小巷子。
虽然这片区域从屋里的光亮来看,应该是住了不少人,但是看上去仍然是一副灰败沧桑的感觉。
经过一些房屋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些从墙面里长出来的树。
树木高大繁盛,歪着身子从墙里钻出来,直冲天空,更增加了阴森的气息。琇書蛧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越在里面穿梭,那股发霉的臭味越来越浓重。
经过一处房屋时,里面没有亮光。
我有些好奇,透过破碎的窗户口往里望去。
里面老旧的灶台、装水的水缸、老式的农具什么的摆放的好好的,一应俱全。
院子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无趣的收回目光,突然从窗户边上冒出来一张涂着红胭脂的惨白死人脸。
等我再想细看的时候,那张脸已经消失了,就像是我的错觉一样。
我跟着前方带头的箭头继续往前走。
每经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都能听到窃窃私语,像蚊子一样在你耳边嗡嗡嗡。
可等我一回头,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但是我总有种感觉,好像,屋里的人都在里面扒着门缝、窗户缝死死地盯着我。
看我这个外来的人究竟要到哪里去。
终于,在一条巷子的尽头出现了一套看上去像是废弃了的老宅,箭头也在这座房子面前消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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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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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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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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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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