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把人分了阶级,上位者可以不把下位者的感受甚至是性命看在眼里的世界,一个多数人都找不到自我、一辈子生活在他人的剥削奴役下也能乐在其中的世界。
前世,她对世界的了解是,差不多的剧情、老套的煽情不断地以不的姿态在不同的人身上反复上演,乏味又无聊,但她可以给自己选择一种恣意自由的生活方式。
逃离那些认识她的长舌欧巴桑,沉浸在陌生的繁华世界里,并努力让自己的生活不那么无聊,而且她也有那个能力做到。
如今这个世界,总会让她想起她大学室友在追剧时无意识吐槽过的:什么后宫升职官场争权,还不都是坐在龙椅上那一位自己弄出来的驯服游戏。
她倒是也有重操旧业的打算,远离这什么狗屁京都,去过她的逍遥日子去。
但人一旦有了牵挂,考虑的事情就多了,她已经不是孑然一身,有个暴力的师傅,阴险的领导,好欺负的下属兼陪练,志趣相投的闺蜜,可人疼的妹妹,把她放在心上的亲人……有了怕失去的东西,还想像以前一样放肆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很糟糕的感觉,但,她会努力活下去。
希望,在这个以别人为主角的故事里,她的结局不会太惨。
她心口憋着气,但不能随意吐出来,她现在还在宫门口,她这一松口可就得当街骂骂那位坐在至尊之位上的人了。
白欢烦躁地揪了揪领口,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回首,望着宫墙长出一口气,按下脾气调转马头,朝着监察院奔去。
白欢迈进六处的大门,里边刚巧有一个小子沉着脑袋往外走,和她撞了个正着。
没等那小子反应过来,白欢长臂一勾,就将那半边身子已经出门去的人按回了房里,也正巧两人都没带武器,抡着拳头进行了一场极为暴力的斗殴,还是一面倒的架势。
“白佥事,白佥事!快别打了,你好歹也是九品的高手,和风眠计较什么呢!”一身黑袍的中年男人手里还抱着堆卷轴。
虽然六处的人平时也经常在院里打斗,可那常常都是实力相近的两个约到一处切磋而已,六处的人皮糙肉厚惯了,受些小伤也不妨碍办事,可白欢是影子大人亲自鉴定的九品实力,这被打的要是被伤的重了,六处又得少个能办事的人,方当可是心疼的很。
白欢也没真打算揍死人,只是找个人打打架发泄发泄罢了,没带剑的她论拳法也只有八品,方才她看了,被她捞在手里揍的就是八品的风眠,都用的拳头,他不见得会败。
怒火也发泄够了,把人松开,略微有些不满地瞪向风眠:“为什么不还手?用拳头打,我和你也就不相上下而已,挨揍很好玩吗?”
“不,我皮糙肉厚,挨顿打也没什么,就是佥事千金之躯……以前风眠年纪小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事了,又哪能还和以前一样对白佥事拳脚相向。”风眠鼓鼓囊囊的面颊不知何时泛上了一层粉,垂着头有些踌躇道,“佥事今日为何忽然发怒,可是家里给您说亲了吗?”
白欢差异的瞪大了眼,还未来得及反驳,身后就传来一声哀嚎:“说亲?这可万万不能啊,白佥事,你若是真被家里拉去说亲了,我这满屋子的事务可就只能自己收拾了!”
白欢惊恐地扭头看过去,哀嚎的正是六处的另一位主办佥事方当,她瞧见方当怀里满满的卷轴,不由地额头突突:“不,我家没有亲事,就是今日心情不好想找人切磋罢了……方佥事,你这是在做什么?”
“没事便好,来,这些你先拿着。”说罢,方当便将手中的文卷一股脑儿地塞进了白欢怀里,“这是本月上旬六处各路送回来的信件抄录,烦请白佥事按消息的轻重重新整理整理,记得不要送去院里,这是咱们六处自己的情报。”
“神神秘秘,能有什么宝贝……”白欢随手翻了几卷,不经意瞥见其中一卷是从某官员日出早点吃了什么菜式开始,一直记录到他晚上在哪位侍妾院里就寝,两人快乐多久才入睡的。
不仅有些脑门冒汗,记得这么清楚,还得给他区分开消息的轻重程度,该不是还得边整理边重新抄录一遍吧。
灵光一闪,抬头看向还站在这儿的风眠,眼神和蔼:“小眠眠,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
“佥,佥事,我没有事,怎么了吗?”白欢的眼神让风眠觉出几分怪异,面上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警惕。
“在记得你字写的不错,来来来,姐姐给你找点活干~”白欢一脸捡到宝地把人扯进了个的办公单间。
把方当塞给她的卷轴全部摊开,先按照卷轴记载的主人公的品级地位简单分了类,然后拿起六处以往的情报整理简单看了几眼。
给风眠递去一卷空卷轴,又摊开一卷以往整理过的卷轴作为范本放在风眠身前。
白欢摆好后,满意地点点头,回头招呼道:“接下来,我念,你就帮我记录,要按这卷的格式记,知道了嘛!”
风眠乖巧点头,提笔沾了沾墨汁,看向白欢。
“好,那你开始记啊,十一月一,戊字,林相早膳:白粥配盐渍萝卜一碟,红薯饼四个,出自林府厨娘之手……”
“十一月七,乙字,长公主贴身宫女送了一封信到永安伯府。”
……
“十一月八,甲字,永安伯府两名七品武士酉时离京,离去方位疑似儋州。”
白欢顿了顿,将那卷卷轴念完后,将卷轴挑出来放在身前,又拿起一卷:“十一月九,乙字,太子携京中文人才子,于永安伯府举办茶会,曾于后院会见永安伯相谈甚欢。”
怪事,按六处的人传回的消息看,显然是长公主让人送信到永安伯府的,以她的反派性质,信里的内容多半是叫永安伯派人去刺杀了范闲。
但……儋州离京都有些距离,刺杀行动还没出结果,太子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去结交永安伯?长公主不提醒一下他吗?
白欢带着困惑拿起最后几卷机械地开始念,等到她和风眠两个把本月上旬的消息全部分好等级类别时,已经申时了。
“风眠,你今晚偷偷去趟一处,帮我找点消息。”
“佥事,为什么要偷偷去,你找方佥事要份手令就可以去调取了呀。”风眠不解地挠了挠头。
“不行的。”白欢起身掸了掸衣摆,“我要的,是长公主的生平。”
风眠被她这话吓得瞪大了眼:“佥事为什么要查长公主?”
“我不是要查她,而是院长临走之前吩咐我的事,和长公主可能有些联系。”白欢起身,神情庄重地拍了拍风眠的小肩膀,“咱们处里东西太少,一处里和长公主有关的你能找多少找多少,实在太多就直接把文卷搬回来,有事我扛着便好。”
“小心别被人发现了啊,不然我可得质疑你的水准掺假了。”白欢哥俩好似地搂了搂风眠的肩膀,“我就先回家了,你加油!”
白欢出了监察院,便开始考虑考虑怎么和滕梓荆的妻子解释滕梓荆的事了。
以前她常听人说,女人在怀孕期间的神经最是敏感,情绪比姨妈期间还容易暴躁波动,滕梓荆这牢怎么的也得坐个四五天才会放出来,丈夫一直不回家,她可别动了胎气诶。
在闹市里连着问了六七个妇人,才寻到京都最和善的奶妈子,这奶妈年纪也不小了,据说是从大户人家院里退下来的,最是懂得照顾孕妇的起居。
又另雇了两个性子好手艺好的丫鬟和马车,和奶妈一道去了她在城外买的别院。
“滕家娘子在家嘛~”到了院子,没瞧见人,白欢就随口喊了一嗓子。
丫鬟奶妈都一脸惊讶地看着白欢:“这位公子,您不是请我们照顾自己的娘子吗?怎么是叫的滕家娘子?”
“你们说的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有娘子。”白欢闻言慌乱地对着三人摆了摆手,那边的院门已经打开,见状,白欢忙上前两步给滕梓荆妻子介绍。
“这是我替你请的丫鬟和奶妈妈,你有身孕行动不便,滕梓荆又被我爹叫去办事了,我就特意挑了人来赔个罪。”说罢还装模作样地行了个赔罪的礼。
也不知滕梓荆那莽莽撞撞的性子,哪里找到的娇弱妻子,这目光盈盈的,比京都的小姐们还温柔:“白小姐不必如此客气的,只是,不知我丈夫在小姐府中做的什么活,几时才能回来?”
“我家爹爹是负责追查京都辖下命案凶案的官员,近日案子多我爹手下也缺人手,我看滕梓荆身手不错,便介绍给我爹了。”佯装懊恼地挠了挠后脑勺,“其实我爹考虑到他妻子怀着身孕,本想让他多回家休息的,谁知道邻县忽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案子,人手又实在短缺便一道带他去了。”wWW.ΧìǔΜЬ.CǒΜ
知道了滕梓荆的下落,滕夫人脸上终于露出笑来,盈盈一拜:“一道观摩学习一番也是好事,奴家先谢过白小姐了。”
“不客气不客气,只是滕梓荆这趟少说也得四五日才能回来,滕夫人不要怪我才是。”
随后两人又相互客套了一番,滕梓荆妻子又是怕滕梓荆莽撞误事,又是怕滕梓荆遇险的,费了她好一番口舌才顺利打消了滕梓荆妻子的担忧和顾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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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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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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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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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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