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景峰、西月和素儿相对无言。
西月明白,这一场看似偶然的烟花秀,其实是景峰精心安排的杰作。那一颗红色心形的烟花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况且还有景峰那一番指天划地的誓言。她在等,等着接下来景峰的表白。
但一丝恐惧也掠过西月的心头,曾经的情伤让她面对这样的情景忍不住想逃。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害怕什么?一方面她在渴望景峰爱的诉说,另一方面她却又恐惧,怕那一刻的到来。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
在自己的心里接纳一个人,便要为他腾出一片天空。但西月的心已经锁闭了很久。那把开启心门的钥匙呢?好像丢了。
夜深露重,月光倾泻下来,铺满了一地的银霜。
“我们走吧。”景峰叹口气说道。
“好。”素儿点点头,刚才她一直在想自己将要面对未来怎样的生活?所以并没在意天台上三个人静静地沉默。
西月倒是有些惊讶,这就走了?景峰费了半天劲难道就是要和她说那几句誓言?那几句话背后的含义很隐晦,可以出自多种身份的口中,知己、兄妹、恋人,景峰刚才到底是哪种身份?西月觉得应该是最后一种。
不过西月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倘若景峰真的表白了,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面对?
也许一切自有定数,冥冥中都有安排。相识在昨天,但相恋却不是在今天。
景峰三人走了。
天台的地上留下了几滴暗红的血迹,那是景峰手指上滴下来的,恰似他的点点心殇。
。
凌晨,鱼山脚下。
猫死打着哈欠,它很想找个温暖的地方睡上一觉,但景峰不许。这个挨千刀的,不让它有片刻的安宁,甚至放完烟花后它还没吃饱饭就被抓着跟他们来到了鱼山。
“景疯子,我看这地方不错,挖个坑把你埋了挺合适。”猫死咬牙切齿地说。基于它对景峰的满腔仇恨,从今日起它给景峰的名字后面加了个字,正式变成了“景疯子”。这样能让它心头的怒火减轻些。
景峰没理它,只是往周围看着。
狭窄的土路伸向前方,尽头淹没在一片桃林之后。桃林的后面是高耸的山峰,斜月高悬,青山黛默。桃林的旁边则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河水静静地向山后流去。微风吹来,几许花香飘然而过。
“是不错啊。”景峰赞道。山水相依,五行相伴,要是死了能埋在此处也是件美事。
“不知道古渡的入口在哪里?”西月打量着四周问。m.χIùmЬ.CǒM
虽然光线很暗,但天边已经泛白了。
素儿指了指桃林深处说:“我看这桃林是有人打理的,咱们顺着路走进去看看,兴许就能有个人家啥的,到时候问问不就知道了。”
景峰点头,独自先去探路。西月带着素儿猫死紧跟着往桃林里走去。
转过几道弯儿,一座古朴的宅子出现在眼前。白墙,黑色的砖瓦,屋角上翘呈飞檐状。门廊处点着一盏大大的鱼形灯笼,灯笼里燃着一只红色的蜡烛,正在“突突”地晃动着烛影。宅子四周,桃林掩映,静谧中透着安逸。
猫死连蹦带窜地冲到门前,两扇黑色的门板紧闭着。
它站在门后正要礼貌地问候一下屋里的主人,没想到门从里面推开了,猫死猝不及防,“嘭”的一声就被门板撞飞了。
眼冒金星中它愤怒地嚎叫着“门后有鼠啊!!”
屋里走出来一个男人,身形高大,黑色长衫,头发披散着,但却油光发亮。瘦削的脸颊,眼光冷漠,仿佛因看尽了世间百态而心灰意冷。
他无言地扫了一眼景峰等人,目光中带着轻蔑和随意。
突然,他一愣,眼神停留在了素儿的脸上,像被胶黏住一样一动不动。
素儿也吃了一惊,这不正是她在宫门前救过的那个渔夫!
景峰见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素儿,不禁皱了皱眉。这儿怎么住了个色~鬼?
他不客气地嘲讽道:“我说这位大哥,你也那么专注地看看我行不?”
男子这才把目光转到景峰的脸上,但只是不屑地一瞥就又看向素儿。
专注?凭什么?
景峰正要警告他,即使有非分之想也要注意素质和场合。却被男子的声音给憋了回去。
“你来了。”男子对素儿说,声音温柔至极,简直就像清风在耳边呢喃。
“哎呀妈!这声音很磁啊。是人不?”猫死总算从不知道哪处的土里钻了出来,貌似在称赞其实还是在报刚才被门撞飞的一箭之仇。
素儿冲男子傻傻地点点头。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我叫冷。你叫什么?”男子的声音继续酥断人骨不偿命。
“素儿。”
冷微微颔首。他除了酥酥的声音之外还有盯着素儿毫不避讳的灼热目光。
西月拢了拢头发走上前拉着素儿的手笑着对冷说:“不好意思,我们想问问古渡渡口怎么走?”
冷看了看西月,既然能和素儿手拉手,想必交情不错。
“你们找渡口干什么?”他问,总算没有如对景峰一样的无视。
“我们要找圣者。”猫死接过话来,大摇大摆地站到了景峰前面。它相信,这次终于轮不到景峰出风头了,这是多可喜可贺的一件事啊!
“你们找圣者干什么?”冷继续追问,但声音已没有了刚才的酥劲儿。看来那是对素儿的专属声音。
“大叔,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哦。”猫死撇着嘴心道:“打听那么仔细作甚?和你有毛的关系!”
它故意把冷叫老了。
西月则不这么认为,凭直觉她觉得这个人一定和圣者有关。
“这位大哥,难不成你就是圣者?”西月惊讶地问。
冷淡淡地回了一句“是和不是有什么区别吗?”
“你?圣者?笑死我了。。。”猫死指着冷,一副要笑掉大牙的样子。
“我是守灯人。”冷抬手摘下挂着的鱼灯,声音很冷。
守灯人?就这么盏破鱼灯有什么可守的?
景峰等人心中都有此一问。
冷随手拍了拍鱼灯,灯笼里的烛火晃动了一下,一圈光晕飘散开去。
猫死还在“叽叽吱吱”的大笑着。突然,它的笑声停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
方才那间房舍不见了,就连桃林都没有了,远山、大河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巨大的玻璃房子,透过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满天的星斗。景峰他们就站在这间大屋子正中央。
看起来这间屋子是一间实验室,墙角的柜子上摆满了高高低低或大或小的瓶瓶罐罐。靠近玻璃的地方有一张白色的长条桌,桌上有一台奇怪的电脑,三角形的显示屏,显示屏上方还有一双探照灯一样的眼睛,正在咕噜噜乱转。桌子上的各色小瓶显示出这里的主人正在做科学实验,而房间的其他地方则散乱地堆着各种箱子。
“这是。。。什么地方?”西月和素儿打量着四周惊讶地问。
“这得问它。”冷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猫死。
猫死则已经吓得魂不守舍,几乎要当场晕过去。
冷轻蔑地“哼”了一声道:“还是我来说吧。”
他在房间里踱着步,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黄色小瓶看着,里面是不知名的浓浓液体。
“你们还记得刚才我拍了拍鱼灯,有一圈光晕荡漾开去吗?”冷问。
众人点点头。
冷继续说道:“那圈光晕会调取你们记忆中最难忘的一件事,带你们穿越到那件事里,去再次体会一番你们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从而判定你们是不是有资格见到传说中的圣者。不幸的是,光晕先选择了这只老鼠,所以你们就来到了元时空,这儿就是这只老鼠的家。至于为什么这里会是它最难忘的地方,那就不知道了。”
“什么叫不幸?本鼠有那么不堪吗?这里不是俺的家!另外,本鼠叫猫死,是有名字的!”猫死据理力争,看样子对冷的欺鼠太甚极为不满。
“有名字也是只鼠。”冷嘲讽道,丝毫不肯吃亏。
猫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闷闷不乐地窜到一旁柜子上东看西看,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猫死,说说呗,这里为什么最难忘?是不是有一只雌鼠在等着你?”景峰眯起眼坏笑着问。
猫死理都不理,只顾埋头寻找。
“有了!”它忽然大叫一声,拿起了一只蓝色的小方盒,盒子上贴着一张白色的标签,上面用奇怪的文字写了几个字。
猫死激动地胡须乱颤,一双豆眼里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景峰等人莫名奇妙地看着猫死,不知它为什么那么兴奋。
猫死郑重地揭开了盒盖,拿出了里面一颗黑色的小药丸。
“这是我们元时空最顶尖的科学家研制出来的元宝,也就是你们纪时空人类所说的‘长生不老药’!”猫死的声调都在颤抖。
它小心翼翼地把那颗药丸捏在手里,灵巧地窜下来。
“呃。。。等等。”景峰拦住了跳下来的猫死问道:“你说这里不是你的家,那这里的东西也不应该是你的,对吧?”
猫死将拿着药丸的手背在后面,嘴角一横,两眼怒视着景峰说:“闪开!别多管闲事!”
景峰和西月都愣了,猫死怎么说也和他们共过患难,此刻这是怎么了?竟像仇人似的。
“哼!你们还不明白,它就是个小偷!一个元时空的贼!”冷毫不留情地指着猫死拆穿了它。
猫死紧咬着牙齿,昂头怒目而视。活像是一个不要命的赌徒。
它在赌。是用自己的命在赌,赌它能够拿到这颗长生不老的元宝。
突然,显示屏上那双探照灯似的眼睛发出一束红光,直接打到了猫死的身上。
猫死吓了一跳,惊呼道:“坏了!被发现了!快快快!跟我来,晚了你们都得死!”
它顾不上再和冷对峙,立刻往玻璃房子的墙角跑去。那只捏着药丸的手则紧紧地贴在胸口,像是生怕弄丢了得来不易的宝贝。
景峰刚想问“这是什么情况?”却发现房间另一边的墙上凭空出现了一扇门,门里冲出来一堆堆的蟑螂。一进到屋子里,那些原本只有手指大的蟑螂却忽然迅速膨胀起来,瞬间便长成了一只只凶猛的巨怪。
巨型蟑螂们挥舞着铁鞭一样的触须,前后两翅像两片厚重的铠甲,瞪着狂躁的复眼,活脱脱一副“谁敢偷俺家?活腻了吧”的样子。关键是,这吃人的蟑螂不是一只,而是多到数不清!
西月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但最怕蟑螂。也许是小时候听大人讲得太恐怖从而在幼小的心里埋下了恐惧的种子,也许是上大学住宿舍时被半夜爬到被窝里的蟑螂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总之她是那种见了蟑螂就浑身哆嗦,腿脚都不听使唤的主儿。
“快跑呀!”景峰催促着,才发现原来西月在筛糠。
他不由分说,背起西月撒腿就跑。
身后的冷不禁一愣,赞道:“逃得还真快!背了诺大一个女子竟然如履平地。你真行!”
“快别说了,赶紧跑吧!”素儿真心替冷着急了。
冷痴痴地看了一眼素儿问道:“你在担心我吗?”
素儿急得火烧火燎,随意地点了一下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执手相看泪眼”么?
冷突然来了精神,他一拍手中的鱼灯,一圈淡黄色的光晕散了开去。生生把那些追来的巨型蟑螂们全都掀翻在地。
“怎样?”冷本想得到素儿崇拜的一句“好帅哦!”,却尴尬地发现,从那些被掀翻的蟑螂后面又跳出来无数的巨怪,毫无畏惧前赴后继地冲向他们。与刚才不同的是,这些怪物们变得更加狰狞恐怖了。
“呃。。。快跑!”
冷一把拉起素儿,发疯似的追着景峰西月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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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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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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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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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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