篙火之上,不时冒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子来。
洞外的冰雪天地,到得后半夜,雪势亦也停了,只有不时的微风吹拂,月明星稀,似乎预示着,明日将会是一个好天气。
刘月与曦曦两人一直凑在一起悄悄的说着话,不时还露出了银铃般的轻笑,双姝聊了将近半宿,说的内容是什么,想必也是女儿家间的体己私密话,周九剑倒不适合去多听什么。
为了以防再被少女曦曦拿事来做话柄,少年更是特意坐得离俩人最远的位置,仅仅只够将树枝放入篙火中,而后,便继续闭目凝神,将神魂外放,仍自修炼着《逍遥游》。
过了后半夜后,两人聊天的声音亦是越来越小,最后更是变得悄无声息了。少年神魂本就在洞中游荡,稍一查探,便已知晓,原来两人却已然是相拥在一起,睡着了。
刘月睡相平静,睡着之时亦如一朵静莲一般。而曦曦则是发出着一声声细微的鼾声,便如一头稚鹿在“呦呦”轻鸣一般,睡着之时,却是极为可爱的。
少年的神魂飘荡,若无特意的术法神通感知,以常人的肉眼去看自然是不可能看见的,不过,他的神魂却是真真切切在此间飘浮着,亦如鬼魂,不过又与鬼魂本质,是大相径异的。
少年的神魂,看着已然熟睡的两女,倏忽一笑。
不知为何,少年的心间,便有一个很强烈的念头,觉得,这个世间,亦是很美好的。
没有那么多悲苦疾痛,也没有那么多恩怨情仇、吝啬凉薄。世间之人,像他这般早早就尝试过那孤独困苦的滋味的,终归是少数。
当然,值得庆幸的是,少年的心性总归是没有朝着那坏的方向演变。
不过,他心中的执念,却是始终不变的。
爷爷之仇,大道所求,这两者,少年穷尽一生,即便是要付出全部,也在所不辞。
他忽然又想起了,临出发之际,在青云山上与剑甲的那番谈话,以及剑甲为他进行的三百六十四次推衍。待得现在少年再回忆起来时,当初的迷茫惶恐,以及对于前路坎坷而心生的几分摇摆不定,如今亦也不算什么了。
一步一步走下去,将来之事,会是如何,到底,还不是取决于自己,看自己是如何进行抉择的?既然如此,那就好好走好自个儿脚下之路便可,又何必去过度的笃信那所谓的命数,而且自寻烦恼呢?
行一步而思百步,可说是后顾无忧。但是,行一步而忧百步,则便是自寻苦恼了,却是最为不智之举。
亦如前人所言:不过是杞人忧天矣。
周九剑如今,自然是早已看开了。
大道难行,棋局诡测,一切,慢行慢止便可,既急不来也不必过多担忧。
少年突然又想到:若是以后,一路走下去,不管遇事如何,但是到得了最后,却仍算是顺遂顺意,更是能侥幸触得了那康庄大道,岂不就是,胜天半子了?
想到此处,少年的神魂忍不住又是一笑,连带着他正在闭目修炼的本体,亦也露出了丝丝笑意来!
一夜光阴,在不知不觉之间,也悄然过去。
……
洞中的篙火燃尽,只余下缕缕白烟,而洞口之中,则已落下了一抹旭日阳光。阳光映射在洞口之上垂落的几道冰柱之上,而后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来。
周九剑从入定修炼中回过神来,睁开双眼,看到两女仍在熟睡当中,他唯恐惊醒了她们,轻手轻脚的拿起梧桐木剑,然后就踮起脚尖,赶紧走出了洞外。
旭日自东边的群山之间升起,而后,照耀着这一片白色雪域山间。
今日的天气,果然大好,难得在这冬日之中
,迎来如此明媚的阳光。
此间正是清气上浮,浊气下沉,一日阳气最足之时。
亦也是最适合修炼养气之时。
周九剑不敢离开洞外太远,便在洞口一旁比较空旷而积雪亦是不深之处,照常练起了游龙剑法来。
少年手中一柄木剑,缓缓的挥使起来,一招一式间,都使得十分认真。尽管这一套游龙剑法,他早已练过了无数次,对于其的熟悉程度,亦如平常吃饭睡觉喝水一般,如同日常,也像是那九招未知剑式一般,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随便哪一招哪一式使出,对于他来说也都是轻而易举,但是,这不代表着,他就能将其轻易对待,每日温习练习,随随便便挥使几下,应付应付了事。
若真是如此心性做法,不过是自掘坟墓罢了。
用功无功,练剑百年,怕也就仍是一事无成。
周九剑自然不是那样的人,亦也不想去做那种人。
是以,每次练剑之时,他必然会极其认真的对待,其认真的程度,就仿若,是在与人对敌一般。
生死相斗,成败得失,往往都是在一剑之间立判。
所以,少年的一套游龙剑法使下来,每一招式,亦也是分外严谨,一丝不苟,诸多出剑所露出的破绽以及应对方式,他也清晰无比,更是谨记于心,不时就突然使出一式变招,亦也是刚好用来应对出剑破绽的变招或守势。
少年练剑,却是极其灵活多变的,并没有就按着那一套剑法从头到尾一成不变的挥使下去。
一套游龙剑法,很快就让他练完,而后,他又才重头开始练起,随之而变的,少年手上的剑招,出剑的速度,亦也随之加快。
待得又一套剑法使完,少年再次重练,剑速再次加快。
到得最后,周九剑这每日晨间必练二十次的游龙剑法,使到后边十几次之时,早已将他全身的气机尽皆牵动了起来。少年手中一把木剑,随之亦是看不见了踪迹,便见四周积雪随着少年的步伐划出了一道道混杂的痕迹来,不时又突然溅起,而后就见那溅起的飞雪中,又突然闪过数道剑影,一闪而过,却就真如那云里雾里之中偶现身躯不见真容的蛟龙一般,早都已经看不清木剑本身了。
而周九剑的身影,亦也是模模糊糊,如若影子一般。
浑身气机,沸腾如火。
自当是不同寻常。
直至最后将那第二十次游龙剑法练完,周九剑已然满头大汗了,一看脚下四周,连覆地积雪,都给他一通练剑下来,清去了不少。www.xiumb.com
他缓缓深吸,而后收剑,以他剑士之境来说,如此调动全身气机挥使,持续得久了,对于他的负担亦是挺大的。
转头看向洞口处,便见,一身红衣红裙的少女曦曦,已然站在了那里,半眯着眸眼儿,看着他。少女脸上的神情,颇有几分意思,就如同某位高官大人,在看着一名小戏子在面前表演一般,看其演得不错,便就露出稍许的赏识之意,少女看着周九剑,哼哼道:“嗯,不错不错,你这出剑舞,表演得煞是精彩,当赏!”
少年一听,满头黑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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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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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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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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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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