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道是,小家小户间,最是吝啬凉薄!
但总归是应了那句老话,生死有命,各凭造化。
最后居然是村尾那孤寂多年的周老头儿大出人所料的将他给抱回了自家去。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寡老头,一个无依无靠的懵懂婴儿,这一对怎么看着都得需要别人来养活的老人婴儿便这么的生活在一起了。
周老头儿早年间出过这座大山,在外边的世界见识过,而后不知经历过什么,或是存了叶落归根的心,直至老来才返乡,是这村子里边唯一一个会识文断字的人。给婴儿起名自然不像别家别户那样随手取个牛儿狗儿一般好养活的贱名了事,便取了“九剑”二字,姓氏随他,就叫周九剑,乳名也起的颇为不俗,唤作:麟儿!
这周家,别看院落茅屋都比村子里别家的破旧不堪,然而这周家的娃儿,单单是名字,便起的比别家的娃儿要来的大气超然。
据说,在周老头儿给小九剑定名的那一天,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瞬间就变成乌云压顶,落下漂泊大雨,极是诡异反常,但谁也没有多想,只道是这老天爷尚且没睡醒,倒了气候。但谁也没见到的是,周家院落内那原本荒芜的土地上,无声无息的冒出了一棵新树苗子。
村里面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着,想看看一个下半身尚且已经入了黄土的老头儿怎么来养大一个还只能喝奶的婴儿;想看看那个名字读起来很好听的婴儿能不能熬过这个春天。
所幸小九剑似乎天生就是好养活的命,没奶给他喝,周老头儿就将小米文火慢熬成糊粥喂他,没想到他也能喝的下,似乎还津津有味的,而且连一点毛病都不生,这孩子就像是被老天眷顾一般,大病小病甚至是连一场风寒都没生过,平平安安的便过了那个春天。
小九剑就像是门前那棵小树苗般,在这个穷困的小山村中扎根发芽了。
……
往后一段时日里,小村子里谈论的最多的还是周家那个捡回来的孩子周九剑。毕竟是与世隔绝的小山村,一年半载的也难得遇到个外边人,平日也多是些男耕女织狩猎捕鱼日复一日讨生计的活儿,自然也没什么新鲜事情,至多也是伸长了脖子拉长了耳朵听听看看村尾周家那“爷孙”俩的事儿,更多的,却是关于小九剑的事儿。
周九剑这孩子天生便聪颖早慧,身子骨发育的也特别快,尚且四个月时就开始长牙了,八个月时能扶着墙壁站立,到得一岁半时都已经开始行走自如咿咿呀呀的说话了。村子里边可没一个孩子能像他这般的,那些个长嘴村妇看见了,也不知是不是妒火中烧,自恨自家肚子里折腾出来的种却还不如路边捡的要好,七嘴八舌的,自然没有把小九剑往好里说了,诸如是山魁妖精所化之类的言语,在小山村中传了个遍,当然这也就只是其中一些听起来还算是能入耳的话而已,不外乎是吃饱了撑着两张嘴在逞能。
除了小九剑这异于常人的早慧外,却还有一件事引起了小山村里面的人惊慌恐怖。仍然是周家的院落,门前那棵本是半人高的树苗,一夜之
间,竟然长成了参天大树,树荫整个笼罩住了周家的茅草屋,就像把这座简陋的茅草屋藏在了茂叶葱葱里边一般,平日里还有众多鸟雀汇聚在这棵大树的枝干上,尤为奇异。
这一幕,却把众多无知的村妇村汉给吓着,以为周家那地头上必定是中邪了,那树更是精怪所化。他们踌躇许久,方才推出一个年龄与周老头儿无二的老人,去周家,意思大概便是想将这株邪门的大树给砍了烧了。
周老头儿那时正坐在那树下,看着将欲入夜的天色,莫名其妙的突然冒出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那老人祖辈起就在这山村中世代务农,豆大的字不识一个,这吊的什么书脑袋儿他更是听不懂,不过周老头儿挥手示意他离开,他倒是看懂了,他一甩袖子,一脸不识好人心的样子愤愤然离开。
周老头儿一笑,摸了摸正蹲在一旁拿树枝练字的小九剑那圆溜溜的小脑袋,道:“麟儿,可曾识得几个字?”
问的自然是刚才那句话。
周九剑仰起小脑袋,皱了皱眉儿,糯声道:“七个。”
周老头儿听后,哈哈大笑:“善!”
自那以后,村里边的人路过村尾,都远远的避开了周家,绕着道儿走,村中的孩童自然也没人会去跟九剑玩耍。
逐渐长大的周九剑小脑袋里边也稍稍明白一些,但是这些对他倒也无多大妨碍。自三岁后他每天白日里就得随爷爷入山,一去就是一整天,每日都得夕阳落山才筋疲力尽的随着周老头儿返家,夜里又得在那棵大树下以树枝为笔,练字三千方可入眠,即使是睡着,他也得保持着某种特定的姿势而眠。对于如此种种,他自然尚未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既然是周老头儿说的,他只要照着做就行了。
便像是周老头儿所说的:“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当中总归是有着意味的。
……
暑夏严冬,春盛秋残。
待到周九剑九岁那年,隆冬时节,周老头儿就生了一场大病,许是寒气入骨,那一把老骨头的年纪本就不怎么捱的住了,一下子就躺倒在了床上,怎么都爬不起来,所幸还吊着最后那么口气,不至于一下子就成了一副寒骨。
村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老头儿这次是真的不行了,人已将死大限将至,是该准备后事了,所以投向周九剑的那眼儿,不知不觉就带着几分可怜味。方才九岁的小孩子却是一声不吭的披上兽皮毛衣,背上箩筐,数九寒冬的日子里冒着鹅毛大雪一步一步踩着有他大腿这么深的大雪进了山里。
所有人都以为这孩子疯了,这时节,大雪封山,就算是再熟悉老道的猎户人家,轻易也不敢进山,然而,却没人去阻拦那个孩子。
宛如一出戏,悲情却不必同情。
当那孩子咬着牙拖着那箩筐回来时,箩筐之上早已放满众多披着冰霜的草药。除此之外,孩子的左腿还带着斑斑血迹,不知路上是被什么东西把脚给划破了,鲜血直流,他就只是随意给那伤口拿块麻布包扎起来而已。这般寒冬,寻常人要是有些许磕磕碰碰都感到疼痛无比,更别提是被划伤流血了,若放在是其他与周九剑一般年龄无二的孩子,早就已经痛哭流涕了,可他却只是紧紧咬牙坚持着,眼睛红肿红肿的,眼泪若是有想要溢出的趋势他就拿袖子往眼上狠狠的一擦,然后继续向前走着,就是不让眼泪流出。Χiυmъ.cοΜ
小九剑每日都这般冒雪上山采药,他怕那茅屋中还是太冷,亲自拿斧头将门前那棵参天大树给砍了。起初那树树根太大,他小小年纪根本砍不到,便只好去砍下那些枝桠,本以为这些满目繁枝砍下来也够过了这恶寒冬季了,不想这树不知是什么异类,那树枝遇火不到半柱香便悉数化作灰烬,且不管放入多少树枝,都是一样结果。小九剑心中一着恼,除却入山采药吃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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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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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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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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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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