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索的风吹得树叶狂躁不安,吹得蓓灵瑟瑟发抖,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因为经不住狂风的摧残而随风而去,可她明明就在自己的怀里,他正紧紧的拽着她,没有他的允许她又怎么可能随风而去,可是为什么他却再也感觉不到她,或者说是那个熟悉的她。
她说是她。
他得到答案了...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呢?
如果他没有来这里该多好,这样至少还可以偏偏自己,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而她又亲口的承认了,他还能当什么都不知道吗?
“为什么?”一阵刺骨寒风迎面而来风干了他了他不自知的泪痕,可是心口的疼痛却在寒风的刺激下更加清晰起来...为什么...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又或者说他应该拿她怎么办呢?
她是他的情窦初开,她是他的深埋心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
他一遍遍的问,为什么?他迫切的想知道,想知道她是有苦衷的;却又莫名的害怕知道答案,知道一个他早就该料到的答案...如果真的是,那他宁愿她撒谎骗自己也不想听她亲口承认。
蓓灵张了张嘴,卓延却抢先一步开口,出口的声音夹着在从未有过的颤抖却又像是蛊惑的魔音“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告诉我,我我我不会怪你。”
蓓灵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可是她们不能在一起,而有些决定她也不得不做,和他在基地相处的这三年已经是她从上帝那里偷来的幸福时光了,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再奢求更多呢?
看着卓延从未有过的失态,通红的眼睛,慌乱的言语,她怎么会不心疼,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卓延痛苦,可是这一次,她不得不做伤害她的人了,蓓灵伸出去想要触碰他脸庞的手终于还是停在了半空颓然落下“答案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何必再让我说一遍。如果可以,就忘了我吧;如果不可以,就恨我吧,只要你好过。”
好一句可以就忘了我不可以就恨我,只要你好过!
如果人的情绪真的可以想言语一样简单,他何曾不希望自己能做到洒脱放手,可是发生过的就是发生了,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的思维他的记忆也还在继续,要他怎样忘记?忘记何曾简单?越要忘越清晰,这是万年不变的定律,他不过区区一届凡人,却叫他那什么去和这万年不破的定律抗衡?
从初识到基地的朝夕相处,她的笑她的闹她的固执她的善良她的调皮她的隐忍她的泪她的痛她的陪伴她的聆听她的关心她的守候...叫他怎么忘记?他做不到,就算再给他一辈子他也做不到。
既然忘做不到是不是就只能选择恨了?她是他这辈子除了卓依然和母亲之外最在乎的人,却叫他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说服自己去恨她?他那么喜欢她,又要怎么去恨她?是她教会了他什么是爱情,现在却又要教给他什么是仇恨吗?果然是她的做事风格啊,做事向来是做全套,可是这样的全套他一点也不想要!
“忘记?!”卓延终于怒吼出声“你杀我母剜她心,你就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想把我打发了?连解释都不屑么,你当我是什么?你但我们之间的感情又是什么?!”
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深深的刺入蓓灵的心中,可是她连心痛的资格都没有...
对不起。
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贪恋温暖他和卓延又怎会发展成恋人的地步,如果没有发展成恋人的地步又怎会有今日的伤痛,说到底,是她的靠近伤害了他,而如今她必须要离开他走回自己原来的生活轨道,所以,为了卓延好,他们之间必须要有了断,虽然过程很残忍,却是她不得不为之的举措,对不起。
“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要你解释!给我一个能让我说服我的解释!”
“你都知道,又何必再让我说一次。”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别人说的我一概不信!”
是不是非要再逼着她亲手在他的心上砍上重重的一刀他才会死心...蓓灵笑了,笑得凄然笑得陌生,止住笑声的同时眼神冰冷的直视着卓延“你不知道?好一个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是你卓家屠了我蓓家满门还是你不知道我的家人是怎么无辜惨死?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频频毒发?你不知道我和家人为什么会骨肉分离还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忍辱待在你卓家?”蓓灵声色具厉的步步紧逼“怎么,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怎么这会却说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些人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没有义务替他们背负起这些本就不属于你的责任!他们不是你的亲人,所以我们从来也不是仇人!永远都不是!。”卓延慌了,在她的面前他总是手足无措总是慌乱百出甚至连一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再好听的话到了他这里都被他给说变了味,哪怕那不是他的本意,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果然,下一秒蓓灵的目光凌厉一转直直的逼视着他“不是我的亲人?”蓓灵冷笑“如果你是以血缘关系来衡量的话我自然无法反驳,可惜我不是你。你们卓家人一向秉承的只是爱护自己血脉,别人的命在你们卓家人的眼里一概不是命,甚至连一只蚂蚁都比不上,你们可以随随便便就结束了别人的生命,而天上地下只有你卓家的血脉最高不可侵。
当你别忘了,我不是卓家人,我做不到像你们这么自私,也做不到想你们这么顽固,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对我好的人和对我不好的人,对我好的人我会百倍报之,对我不好的人我会牢记于心。
蓓家人与我却实没有血缘关系,可他们有恩于我。再说了我本来就是被抛弃了的人,那个在雨中流浪的小乞丐早就在被亲生父母抛弃的那一个夜晚就已经死了,而现在的蓓灵是爷爷给了我希望给了我生命,他于我而言就是新生的开始,他们就是我的亲人,更是我的恩人,做人当知知恩图报,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很水到渠成的事情而已,再平常不过。”
“水到渠成,再平常不过?那我又是什么?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复仇的工具还是助你成功的近水楼台?”卓延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不然蓓灵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她不是这样的,她明明说过她不会复仇的,她明明说过就算要给爷爷一个交代也绝对不会牵连无辜的人,可是他的母亲又有什么过错呢,值得她这样残忍的伤害?伤害过蓓家的人至始至终都只有卓继南一个,可她却没有选择手刃他,仅仅只是因为他手上还抓着她的把柄?xiumb.com
“好”卓延点头,一双眼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如果你恨,如果你始终不能放下,你要复仇我无话可说,可是我母亲又有什么过错值得你这样残忍的将她杀害?!”脑海里浮现蓓灵捧着自己母亲的心脏的那个画面卓延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失控,而他母亲的尸体现在还冷冰冰的瘫在自己的脚下,他的心情又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他又该是多么的压制才没让自己疯狂。
“因为她是卓继南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现在还杀不了卓继南,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他痛苦,让他痛不如生!”蓓灵的双眼染上嗜血的红,语气近乎疯狂的对卓延道“你说,我要是把他最爱的女人的心脏作为一份生日贺礼寄到他的寿宴上他该是怎样一副惊艳的表情?”
啪——
清脆的一声如同他们之间紧绷的弦——他们之间唯一的情感支撑点,也在此刻绷断了,再也没有可以维系纽带。
尝到嘴里的血腥,蓓灵笑了,她得笑声是那么的清亮...可是...为什么她却感觉有源源不断的苦涩正在流入口中,让她苦到了心里疼到了麻木。
很好,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卓延从来不打女人,可是却因为她而破了例外,她应该感到庆幸不是吗?至少证明她在卓延心里的存在是永远也无法替代的,他所有的破例只会用在她的身上,不管是笑还是恼,不管是吃醋还是爱恋,不管是守护还是等候,一次两次,永远都是因为她...他永远都会在她的身后默默的注视着她,他所有的破例都是因为她,哪怕这次的破例不再甜蜜,可是至少这是唯一没有改变的破例,永远只有她才能成为他的破例对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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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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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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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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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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