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贴着脸的床板被敲得哐哐直响!
“起来了,小卷毛!换岗了!”有人站在他边上大声喊。
胥渡感觉头很疼,像是被人打了一记闷棍,脑袋里嗡嗡的。
我没死?!
也没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摇晃的频率,我还在一艘船上?
胥渡揉着脑门起身。一脸神游未归的状态。
那人好像跟他挺熟,嬉笑着,“昨晚喝酒喝嗨了啊!”
压低声音,“那可是哥们我自己凭本事搞来的,私藏的酒!出去别乱说!”
胥渡点点头。继续保持沉默。
“去去去!这床咱俩轮流的,你已经多占了五分钟了!”那人拉着他手臂,把他拽起来,“外面的活计轮到你了!快滚去吧!省的又被人教训!这船搭的,太憋屈了!”
想了想不泄愤,继续吐了几句,“不就没交金子嘛,这活也没少干,还不被当人看!踏马的!”
“这是希望号?”
那人一脸你梦游呢的表情。
“我还在希望号上?”
“你是不是喝傻了?这才多少天就想上岸?!干活去吧!省的挨棍子!”那人说完蒙头倒下,“哎哟,还是做梦快点。”
胥渡已经混乱了。
“……”
什么跟什么?
我还在希望号上,那蓝稻呢?
我怎么没在尾舱?
胥渡推门出去,咸湿冰冷的海风瞬间糊了一脸!
“快关门!要冻死我!”床上那人在身后嚎叫!
嚎完这句后音量降低,又跟了一句,像是说给自己听的,“那耗子眼莱尼忙着捞金,也不管我们死活!啐!”
胥渡裹紧了衣领。
一群人围在一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们身后有人在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注意点!一有动静就收网!”
“是,船长!”船员高声回应!
船长?
胥渡看过去,只见是一个带着绒皮帽子的高个子男人。
男子侧了下脸,另外半边眼睛上罩着一只黑色眼罩。
他的身后露出了正在那侧船舷化冰施法的——莱尼!
我果然还是在希望号上。
但这诡异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我应该已经被一鞭子抽死了啊……
“有动静了!”一个船员大喊。
“有了有了!哇塞!好重!”
后面的船员没想到拉起来的渔网这么重,一个不慎,渔网迅速下滑,往下落了几寸!
莱尼看了一眼,“老大,咱们这次可是大丰收啊!看着渔网重的跟什么似的,兄弟们都快拉不动了!”
凯特鹰隼般的目光一扫,一脚踏在一个草堆上,巨臂一挥,大喝一声,“再来几个人!”m.xiumb.com
另一侧甲板上呼啦啦又去了几个人。
他们在捞什么?
胥渡望着那个方向出神。
……据说,蓝稻就是被人从海里捞起来的?!
胥渡下意识往前了几步。
凯特目光正好往这里扫过来,正好和他望过去的目光短兵相接!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胥渡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力!
凯特,“那里那个!闲着干什么!赶紧滚过来拉网!”
胥渡愣了下,赶紧往那边跑去。
由于这侧被施了法,海风像是被隔绝了一样。
巨大的海浪声哗啦啦的响在耳边。
胥渡拉起了一截麻绳。
他能感受到船体因为网内的鱼群的挣动,剧烈晃动!
散乱的呦呵声被淹没在巨浪翻滚的响声里。
凯特按住自己的绒皮帽子,“兄弟们加把劲,要是捞到好东西,今晚加餐!”
一个领头的船员,戴着水手帽,膀子跟树根一样粗,听到要加餐,十分激动,“兄弟们,这把肯定是个大的,来!听我口号,一二,三!嘿哈!一二,三!嘿哈!”
后面的人跟着一起喊,“一二,三!嘿哈!”
“一二,三!嘿哈!”
“一二,三!嘿哈!”
“一二,三!嘿哈!”
口号声终于喊齐了。绳索遽然绷紧到极致——
靠前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渔网出海了!渔网出海了!”
“来,兄弟们,再加把劲!”
看到希望后,水手们口号喊的更加起劲!
“嘿哈——”
“嘿哈——”
“嘿哈——”
马上就要收网了!
莱尼好奇的往前半步,“我的天!我是眼花了吗?我怎么看见了一条白花花的人腿!?”
戴着水手帽的船员,“我勒个去!我也看见了。什么玩意儿!”
话音一落,大家都有些惊慌。
一时间巨大的网兜卡在船舷一边,不上不下的晃悠……
白花花的人腿?
有人?
这渔网里有个人?
蓝稻?!
胥渡一时间有些激动。
他用力拉着渔网,可惜,网兜内这么多的鱼在跳动,并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拉动的!
在许多人的惊慌下,渔网反而向下滑落几分!
好在,凯特大声说了一句,“先拉上来再说,咱们船上也不是没有法师。”
靠近胥渡的几个船员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莱尼是法师。”
“咱这么多人,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一波这么重,如果都是枪鱼,咱们能分到不少金子!”
“说不定就是个飘在海里的断肢,怕它个毛线!”
凯特直接站在了草垛子上,居高临下的呼喊,“上船前说好的,这一趟所有收成,这里的每个人都能分到!咱们捞上来的,可都是散在海里的金子!你们谁不要!”
这话,变相承诺了,这里的每个人都可以分到金子!
船员们一阵躁动。
“要金子!”
“要金子!”
“要!”
“要!”
“要!”
高呼声一阵盖过一阵!
戴着水手帽的船员,看样子像个小头目,高声呼喊,“来!大家加把劲!金子马上要拉上来了!”
“一二,三,嘿哈——”
“一二,三,嘿哈——”
“一二,三,嘿哈——”
胥渡跟着一起喊。用力用到额角青筋爆出。
一鼓作气后,渔网终于被拉了上来。
带水手帽的船员拉着渔网的口子,就往甲板上倾倒。
人群往后面散开。
胥渡赶紧摔了手里的麻绳,趁着人群攒动,瞅准空隙,往前钻入。
只是他还没钻到靠前的位置,船员又呼啦啦往前围拢过去。
“哇,这么多枪鱼!”
“太值钱了!”
“全是金子啊!”
“这次发大财了!”
“我去!”一个船员踢到了什么,触感不像鱼,“这什么玩意儿?”
覆盖在上层的枪鱼被踹开……
“啊!卧槽,真的是个全乎人!!”那人惊叫。
“你眼花了吧?怎么会有人在这个鬼地方飘着!”
有人跟着凑上前。
“我草!哪有人头发长这样!”
“妖物?”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声音不大,不过聚拢在一起的船员几乎都听见了。
船员惊悚的瞪着眼睛,哗啦啦——又散开。
眼前的人散开后,胥渡的视线一下子无比清晰。
只见一个人昏迷似的躺在一鱼群中,虽然杂乱的头发把大半边脸都遮住了,但是这头发的颜色,这身形,一看就是前不久他刚认识的——蓝稻!
真的是他!
胥渡心里虽然已经猜到了几分,但亲眼见证他是如何被打捞上来的,还是非常震惊!
他看了一眼那露出半截的白花花的腿。
看样子他被捞上的时候,就已经是双腿的样子了。
那估计,没几个人知道,他是人鱼。
“发什么愣!”有人拉了他一把,胥渡愣了一下,然后反应极快的顺势跟着人群一起,躲在莱尼和凯特后面!
船体因为人群大幅度移动,竟然往后倾斜了一点。
“冷静!”凯特急忙吼道,“慌个屁!”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滚!”凯特一脚踹在了临近船员的屁股墩子上。
倒霉船员“哎呦”一声,也顾不得看热闹了!
赶紧走!
“可可,可是,船长,那人的头发是蓝色的!”一位水手哆嗦着说。
“在这见鬼的深海里泡了不知道多久,手脚都没泡烂!”
“还透着气!”
“没被冻死!”
“……肯定是大妖!”
一个胆大的水手往前凑了凑。
“我靠!它,它,它怀里抱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另一个好事的船员,看那玩意儿一直没醒,也往前凑了凑。
只见那人怀里若隐若现,抱着个椭圆形的,拳头大小的东西。
“我的天,像是个蛋?!”
另一个船员看到昏迷那人纤细的四肢,苍白的皮肤,大胆猜想,“我草!难道还是个母的?”
船员们探头探脑的,想要往前去看一下。
而这边,听到“蛋”这个字眼的胥渡,又是一惊!
?!
——那条小白蛇?!
他趁着船员们躁动的时候,又往前蹭了蹭。
海藻般蔚蓝的头发遮住了大半脸,剩下的部分,除了很白,还是很白……
而胥渡身侧,虚握着空拳的手掌里,突然一凉。
他凭空握住了一个实物!——
一颗圆滚滚的,比鹌鹑蛋大一些的一个玩意儿,钻入了他的掌心。
还动了动。
胥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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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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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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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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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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