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齐真拿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了卡座,只留下齐母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会客室里光线明亮,阳光从洁净的落地玻璃窗里照进来,落在木质地板上,给地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齐真走到于小桃坐的位置,对她低声说:“麻烦你帮我送一下客人。”
于小桃正在看杂志,听见齐真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一叠声说:“哦哦,好的,我这就去。”
齐真“嗯”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客室。
于小桃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好像在哭。
于小桃拿出手机,先给颜以云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齐真已经和母亲聊完了,犹豫了一下,又加上一条。
“我觉得齐总监好像在哭。”
颜以云给她发了三个感叹号,就没有再回复微信了。
于小桃走到齐母所在的卡座,发现这个女人满脸是泪,精致的妆容都有一点花了,双手死死的握着那个瓷白的咖啡杯,看见她过来后,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回想起齐母刚到公司时的样子,于小桃不禁有些惊讶,齐总监究竟和她说了什么,才会让她有这样的反应?
刚刚她把齐母领过来的时候,齐母身上满是娇生惯养的骄矜,让她觉得很难相处。
但是现在,于小桃觉得她看起来有点可怜。
于小桃等她放下咖啡杯站起来后才说:“我带您去坐电梯。”
齐母用纸巾按了按眼角的泪水,又恢复了于小桃刚见到她的样子,骄矜的点了点头。
于小桃帮她按了电梯,一路带着她出了园区门,送她上了出租车,才舒了一口气。
于小桃心想,齐总监的妈妈一点都不像齐总监那么讨人喜欢,希望她以后别来公司了。
齐真出了会客室后,没有去颜以云的办公室,而是坐电梯去了天台。
这栋办公楼包括天台都属于星韵娱乐,因此,星韵娱乐在天台上搭了一个小花园,种上了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当季鲜花,供员工们消遣休息。
工作时间的天台上空无一人,齐真走到吸烟处,点燃了一支香烟,才在石凳上坐下,看着蔚蓝的天空。
她很少做这种没有目的的事情,在齐真的人生中,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要有成效的,努力学习是为了考上心仪的学校,选择自己擅长的设计专业是为了不浪费一点天赋,努力工作是为了获得理想的报酬……在她的世界里,很少有这种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待着的瞬间。
香烟的一点火星之间,慢慢的升腾起烟雾,模糊了齐真眼前蔚蓝的天空,那些灰色的烟雾在她眼前升起,渐渐的弥漫开来,与天上的白云缓缓重合,给风景染上一些暗色。
齐真早就想象过发生在会客室里的事情,她和父母之间总会有这么一场对话,她总要让他们认识到现
实。
她不欠他们的,哪怕她有欠他们的,她也已经还完了,不应该像他们所想的那样,用她的人生去还他们的恩情。
只是,齐真没有想过这件事就这么简单的发生了。
没有一点缓冲,没有正儿八经的餐厅和灯火,就这么发生在她公司的会客室里,旁边还有同事在谈着业务。
齐真低着头,烟在她的指尖燃烧着,她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第一口烟的味道甚至让她有点呛咳,但在这种时刻,她不知道除了点燃一根烟之外,还有什么方式能让她不这么惆怅。
她不知道事情究竟有没有真正解决,但她知道的是,在她斩断一团乱麻的生活中,她已经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天台上很安静,只有风的声音,不断的在她耳边响起,时间的流逝似乎停止了。
齐真的心跳渐渐平息下来,她刚刚因为母亲燃起的怒火渐渐熄灭,胸中的郁气慢慢的散去了,好像有一件压在她肩膀上很久很久的事终于消失了一样,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神清气爽。
“真真!”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台上忽然响起了慌乱的声音,将齐真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脚步声在齐真的身后响起,她转头一看,颜以云正站在那里,身上只穿一件单薄的毛衣,脸颊红通通的,额头上有因为焦急和奔跑出现的细细密密的汗珠。
颜以云的发丝早就乱了,口红斑驳不已,扶着椅子喘气,对齐真说:“原来你在这里啊……找你好久。”
齐真连忙将手中的烟摁灭,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问:“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颜以云找了她快一个小时,把一栋楼都跑遍了,整个人又急又慌,找到后面都有点生起气来,心里既担心齐真因为和母亲谈话不顺利心情不好出事,又气齐真明明约好了到她办公室见面,却一声不吭的不见了,让她找都找不到。
此时,听见齐真这么一句话,颜以云委屈得不行,气道:“还不是因为找你!”
说罢,她一把将齐真的外套脱下来,甩到齐真的身上,说:“谁要你的衣服啊!”
齐真看她这幅样子,马上猜到可能是她刚一从会客室出来,颜以云就开始找她了,才会弄得这么狼狈,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结果让真正爱她的人受了委屈。
她搂住颜以云,再次把大衣披在她的身上,轻轻拍着颜以云的肩膀,说:“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说一声就自己跑了,让你找这么久。”
颜以云一边捶着她的肩膀,一边气呼呼的说:“还待在天台这种地方!我还以为你要跳楼!”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听得齐真一阵心疼。
齐真连忙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跳楼?”
颜以云瞪她一眼,眼中泪光盈盈:“谁知道她会跟你说什么啊!万一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或者是威胁你了,你一个想不通去
跳楼了怎么办?!”
齐真拭去她眼角的泪滴,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说:“我不会因为他们做傻事的。”
如果说她以前想过这样的事,觉得可能失去她之后,他们就会明白她的好,知道要珍惜她,会想要爱她了,但现在齐真已经明白了,那种事不会发生,就算他们会因为她落泪,那也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失去了一种别人都有而他们已经没有了的东西。
那种感情真的是爱吗?齐真不知道,也已经不想再知道了。
她要是真的为了惩罚他们做了傻事,那难过的只有颜以云而已。
就像是今天,她因为母亲而落泪,但为她落泪的人却是颜以云。
颜以云听到她这么说,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掉下来,死死的抱住她,一口咬住她的耳朵,在她的耳边恶狠狠的说:“真的!你绝对不能做傻事,你挂了我怎么办!我可不会为了你守寡!”
齐真忍不住笑了,拍着她的背,柔声说:“说什么呀,守寡都来了,哪来的这种事。”
颜以云强调道:“我是说真的!要是你真挂了,我一分钱都不赔给你家里,全部自己花了,买包包买衣服吃香喝辣找漂亮小姑娘陪我旅游!懂了没!”
“好好好,”齐真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还是和我一起旅游吧,我也是漂亮小姑娘。”
天台上的风很凉,吹得颜以云打了个寒颤,她连忙裹紧齐真的大衣,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必须好好的,以后还要和我一起环游世界呢。”
齐真说:“那当然了。”
她牵起颜以云的手,说:“这里冷,你穿这么少,再吹下去要着凉了,等会又要感冒发烧。”
齐真趁着等电梯的空隙,擦掉颜以云脸上的泪痕,免得等会又传出奇怪的流言。
颜以云一边让齐真给她整理头发,一边气呼呼的说:“我还以为你跑哪里去了,结果就是躲在天台抽烟!你还学会抽烟了!”
齐真将她的一缕发丝别在她的耳后,笑道:“偶尔抽一点。”
颜以云问:“以前就会抽烟吗?”
“嗯,”齐真拉着她的手进了电梯,“难过的时候会抽。”
颜以云点点头,懂事的没再问下去,齐真都这么说了,想必刚刚和母亲谈话的时候,那人没说什么好话,才让齐真这么难过的。
她和齐真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看齐真抽过烟,说明就是刚刚那场谈话,才让齐真觉得难过。
齐真进了颜以云的办公室,从她的抽屉里拿出化妆包,把化妆品在桌子上摆了一排,仔仔细细的帮颜以云补妆。
她一边用美妆球按着颜以云的眼角和脸颊,一边轻声说:“哎,我和我妈吵架,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呢,妆都这么花了。”
颜以云狠狠瞪了她一眼,说:“还不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担心你啊!”
齐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在这一刻,她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对颜以云的喜欢。
她对颜以云的
喜欢有那么那么多,几乎是颜以云身上的每一点,都让她觉得喜欢,在很多很多时候,她觉得颜以云就像是小小的太阳,肆无忌惮的散发着光芒,照亮了她的世界,但像是这样的时刻,她能够明显的感受到,颜以云对于喜欢的坦诚就像是灼热的午后阳光,让她的心跟着发烫。
颜以云见她动作停了,戳了戳她的腰,问:“干嘛!你自己妆也花了好不好!”
“没事没事,”齐真对她笑笑,继续给她补着妆,“等会儿给你补完,我再补一下就好了。”
颜以云闭上眼睛,感受着齐真温柔的动作,心里暗暗的琢磨着,齐真刚刚果然是和她妈吵架了,她心情这么不好,晚上是不是该去吃点好吃的,让齐真开心一下?
吃什么东西会比较抚慰心灵?
火锅?烤肉?好像都有点大张旗鼓,油分还多,不太适合这种难过的时候,怕是吃了以后会怅然若失。
粤菜?小炒?东北大乱炖?选项一个个从颜以云的心里冒出来,又一个个被她否定,感觉好像都不太对劲。
齐真已经帮她把妆补好了,正对着镜子,在补自己的妆容。
颜以云双手捧着脸颊,看着齐真补妆,看着看着就有点走神。
齐真好好看啊,皮肤那么好那么细腻,只要上一点粉底,就显得白里透红,像是上好的瓷器,连腮红都不用打,嘴唇水润嫣红,什么色号的口红都很合适……等一下,颜以云想着想着,脑子忽然转过弯来,刚刚不是在想要吃点什么让齐真高兴吗?怎么看着看着齐真就走神了!
颜以云立马收回心神,开始专心致志的思考起该吃什么来,等到齐真把妆补完,她已经在脑中否定了不知道多少个选项。
齐真见她呆呆愣愣的盯着自己看,不由得问道:“软软,想什么呢?”
“唔,在想晚上吃什么,”颜以云顺口回答,“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齐真说,“都有点吃不下,吃点清淡的就好了。”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啊……”
颜以云喃喃道:
“我在想一起去吃点好吃的,可能心情会好一点。”
她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个选项,问道:“想不想喝汤?清淡又好吃。”
“可以啊,”齐真点点头,“喝点鸡汤好了,养胃又补心,现在正好缺点心灵鸡汤。”
颜以云正准备拿出手机搜索一下附近有没有评价好的炖品店,听见齐真这句话后,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想带齐真回家吃饭。
李阿姨最会炖汤了,家里做饭放料又足又好,她做出来的鸡汤肯定比外面的炖品店更好吃。
爸爸妈妈早就想见见齐真了,他们见过小时候的齐真,本来就对齐真印象很好,知道她和齐真已经开始谈恋爱了之后,没事就打电话催一下她,问她什么时候带齐真回家吃饭,她以前总觉得时机未到,但
今天想想择日不如撞日,总是等那个最好的时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还不如今天就带齐真回家吃饭,他们肯定也会喜欢齐真,让齐真开心。
颜以云看着齐真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真真……要不,今天去我家吃饭?”
齐真也在搜索附近的炖品店,闻言放下了手机,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去你家吃饭……可以吗?”
她刚刚和母亲进行了一场不愉快的谈话,现在感觉对家有点畏惧。
虽然她早就知道颜以云家和她家根本就不一样,光是听颜以云和她爸爸妈妈打电话时甜腻腻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家庭关系一定很不错,但是想到要去他们家吃饭,她还是有点畏手畏脚。
颜以云听到她的回答,眼睛都亮了。
齐真没有直接拒绝,就说明是愿意的!
颜以云连忙说:“当然可以呀,我爸爸妈妈早就想见你了,一直跟我念叨着什么时候带你回家吃饭呢,我一直想挑个好日子带你回去吃饭,但是挑来挑去都没挑到合适的日子,所以才一直没去,哎,总是这么挑来挑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挑到好日子……”
她顿了一下,一把抱住齐真的胳膊,声音软软的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天就去嘛!”
颜以云见齐真还有点犹豫,又加上了一句:“李阿姨也想你来呢,早就把菜谱给安排上了,就等着你去呢。”
“好不好嘛,今天就去我家吃饭嘛,”她抱着齐真的胳膊摇啊摇,“我好想吃李阿姨做的大餐~”
齐真听到她这么说,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她问道:“那……叔叔阿姨知道我和你在谈恋爱吗?”
在去吃饭之前,她还要和颜以云确定一下,她是以什么身份去她家吃饭的。
颜以云的爸爸妈妈或许欢迎颜以云的朋友去她家吃饭,但是不是欢迎颜以云的女朋友去她家吃饭,她是真的不知道。
颜以云睁大了眼睛,说:“当然知道了,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了,都鼓励我追你呢。”
齐真惊讶的问:“怎么会?”
她完全没有想到颜以云的父母不仅知道她喜欢女生,甚至还支持她和自己在一起。
这种事情……她真的想象不到。
颜以云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当然了,他们从小就送我出国留学了,我本来就不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们当然知道我会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了,所以他们说我怎么样都能接受,从来没指望过我当个乖乖女。”琇書蛧
齐真点了点头:“那挺好的。”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颜以云的爸爸妈妈是知道颜以云不在自己的身边成长,他们无法以自身的处事方法影响她,所以她必定会成长为他们不知道的样子,他们一开始就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并且爱着真实的颜以云。
但是,她的父母却不一样。
她的父母正好相反,将她放在长辈身边成长,把她送去寄宿学校,从未自己教过
她任何事,却指望着她成为他们心目中的那个人,一旦她和他们想象得不一样,就觉得她长歪了,要求她合自己的心意……
齐真为自己感到悲哀,又替颜以云感到庆幸。
颜以云说完之后,看齐真沉默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的话对于齐真来说,可能是一种伤害。
她忐忑的抱住齐真,小声说:“真真,我不是故意那样讲的,我……”
“没事,”齐真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我很高兴你和我不一样。”
颜以云能够从小就过得很幸福,对于她而言也是一种幸福。
颜以云一时间不敢再提去她家吃饭的事情,没想到齐真却说:“我们今晚去你家吃饭吧。”
“诶?好!”
颜以云惊喜的点了点头,她本来还在担心,她说的这些话会不会让齐真更难过,让齐真觉得她们两个人太不一样,让齐真对她们的感情产生怀疑,没想到齐真不仅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反而主动同意了要去她家吃饭。
颜以云放下心来,说:“那好,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颜以云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了自己的妈妈,还打开了外放,对齐真眨眨眼睛,要让她看看自己没有说谎,她的爸爸妈妈是真的都很欢迎齐真去做客。
颜妈妈平时手机不离身,飞快的接了电话,语气里带着惊喜,问:“宝宝?怎么啦?怎么上班的时候给妈妈打电话?”
齐真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她递给颜以云一个眼神,你.妈妈现在还叫你宝宝啊?
颜以云有点羞涩,急忙说:“妈妈,没什么事情,我晚上准备回来吃饭,你和李阿姨说一声哦。”
“真的啊?!”
颜妈妈的声音更高兴了,说:
“怎么忽然想起来回家吃饭?是不是在外面吃腻了?想吃什么菜呀,妈妈和李阿姨说,等会我们就出去买菜,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没有啦,我今天晚上准备带齐真回来吃饭,”颜以云声音中带着羞涩,“可以吗?”
“嗯嗯嗯?”
颜妈妈顿时兴奋了起来,一叠声的问:
“带真真回来吃饭啊?真真终于同意来我们家吃饭了?好啊好啊,你问问她想吃什么菜,我等下和李阿姨一起去买,哎哟,你李姨还准备了一张菜单子,等会我让她发给你啊,看真真喜欢不喜欢吃,她不爱吃的我就让李姨不要做了……”
颜以云对齐真递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看吧,我家超级欢迎你的。
齐真含笑对她点点头,意思是我知道了。
她听着颜以云和颜妈妈在电话里讨论着要做些什么菜,晚上要穿什么衣服和她一起吃饭,家里要不要换点鲜花装饰,听着听着感觉自己眼眶有点发热。
她的父母对她都没有这么好过,谁知道颜以云的爸爸妈妈为了她去吃一顿饭,竟然这样精心准备,让她如何不感动?
齐真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去颜以云家做客的场景,她不要求太多,只要颜以云的爸爸妈妈对她和颜悦色就好了,没想到颜以云的爸爸妈妈不仅期待着她去做客,还为了她要去做客,特意准备一张菜单……还考虑到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甚至还要装饰客厅,换身合适的衣服。
他们这么看重她,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颜以云和妈妈讨论完了晚上吃饭的细节后,才挂断了电话,心满意足的对齐真说:“搞定了,晚上就等着吃好吃的吧!”
齐真笑着点头,说:“好啊,那我们晚上就去你家吃饭,等会可不可以早点下班,我去买点礼物?”
颜以云摆摆手,道:“去我家还带什么礼物啊?”
“当然要带礼物了,”齐真微笑道,“第一次去岳父岳母家,空手上门怎么行?”
颜以云顿时就脸红了,一巴掌把齐真的手打掉,说:“什么岳父岳母!”
“哦~”
齐真眨着眼睛对她笑:
“那就是爸爸妈妈了,那更要带礼物了,不然,以后怎么娶他们的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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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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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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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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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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