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宫变前二人身在将军府的几日生活,仅仅几日,他却莫名满足,若没有长笛会更满足。苏长运笑他战场上杀敌倒是骁勇善战,房稷说他宁愿回去杀敌。苏长运挑眉,娇气般地哼声,说没想到小将军宁愿回前线也不愿意和我待一块儿啊。
房稷面颊微红,略有些局促回答:“这倒不是。”清咳两声儿,星夜月圆,红梅落头,房稷伸手捻去他脑袋上的花瓣,“我想和你待在一块。”见他眸底清亮亮儿的,又想起需假意背叛,心头微沉,哑声唤道,“长运。”xǐυmь.℃òm
苏长运问他怎么了,房稷鬼使神差道:“我想亲你。”说罢,紧忙捂住嘴巴,心道这是什么臭嘴巴子竟然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苏长运面上微红,暗手扣住房稷五指后慢慢扣进了掌心里,回答一句倒也可以。房稷听得心头痒痒,搂住他腰板慢慢倾身而下后吻住唇瓣,辗转缠绵,整得双方浑身荷尔蒙与清冷梅香融在一块,那真是段不错的回忆。
曹寄芳记不住多少东西,因历劫碎魂,也因真身是海界妖龙。龙有一缺,记忆消挪,尤其情爱。海界龙祖甚觉情爱累赘,下了诅咒,此后子孙无言爱字,除了曹寄芳。他浑身身骨记住的人是苏长运,就算过往清零,心脏还记着,习惯也记着。若是龙祖在世,定要研究研究曹寄芳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竟然会爱上一个人还他娘的是个男人,龙祖默默然头疼,觉得要绝后了。
花罂很快败阵,就算千年修为,也终究抵不过海界妖龙的诡异功法,她口吐鲜血,左手五指摸住自个半边脸,嗤笑两声:“你打得过我,护得住他么?”
苏长运身下满途荆棘霎然疯涨将其浑身缠住,曹寄芳呼吸微滞,握戟挥砍后猛然冲到苏长运面前,将人一把搂在怀里不让荆棘伤他分毫,花罂见机夺过战戟,双手结印布阵,脚下幻花重重盛开,直直袭向曹寄芳,将其身躯种满毒花,曹寄芳额角暴出黑血丝,口吐黑血,双臂却依旧搂着他,双眼无神半会儿,撇头望向花罂,冷笑道:“花罂,你也就这点伎俩。”
花罂双瞳紧缩,喝道:“你说什么!”猛然扬手,幻花加速毒素蔓延速度,曹寄芳双目通黑,连面目皮肤都黑了大半,他原本有件海界瑞物护体,这厮方才暗地里渡给了苏长运,苏长运没事,曹寄芳倒有事儿了,他脾气硬,死前也定要将死敌拖去地狱,起身猛然冲去,暴灵冲进结界,抬掌狠狠击中花罂心脏。
花罂受击猛然朝后飞去,直到整个人钉在石壁上,潜伏暗处的面江及时救场,若干冰刃直击曹寄芳,曹寄芳闷哼一声,咬牙恨齿抬眼直瞪那厮:“原来还有你。”甩开冰刃,握戟挥向面江,可惜动作迟缓,反遭面江的三道利刃戳进血肉。
面江双手合十,细眼儿却如贼鼠直直弯着着实瘆人:“诸位仙官,咱又见面了。”
曹寄芳体力渐失,握着战戟的血手禁不住颤抖,他咬牙坚持,心道宋徽衣那两个看来是真打算在旁边看戏不准备帮忙了。宋徽衣恰好飞身踏上礼台,朝面江弯眼笑两笑:“面江兄,咱们可是又见面了。”
曹寄芳摆摆手:“下去。”
面江见人额角冒汗,还给后缩了两步,满脸你怎么在这里我害怕的惊恐表情。
宋徽衣道:“寄芳,你需要帮手。”
曹寄芳嘴角微抽:“方才要命的时候怎没见你救场。”
“抱歉。”宋徽衣觉得需要好好解释,不然定会被曹寄芳误会成没义气的兄弟,清咳两声,心虚道,“刚才有点饿,垫了块烧饼。”
“……”曹寄芳气得胸闷,视线恍惚,他转身靠近苏长运,最后双膝跪地,脑袋磕下去,靠在苏长运心口重重喘息,“徽衣,先救救他。”眼前一黑,毒素漫进心窝,以为这就要去了,所幸被宋徽衣出手截住:“你现在要紧些。”
面江与花罂还未出手,眨眼被萧则打倒在地一蹶不起。面江脑袋受到重击,双耳嗡嗡作响,见怒西鬼的眼眸阴鸷刺骨,他激灵哆嗦,准备拉着花罂遁形逃离,脚踝却被对方狠狠踩住,萧则云淡风轻道:“想去哪?”
宋徽衣施法,五指轻轻拂过他身上那些个乱糟糟的幻花,花骨朵儿逐个枯萎消散,萧则将花罂二人捆紧了后,驻在旁边一脸稀奇:“宋仙官的医术真是精湛。”
宋徽衣道:“我只能暂时压制,还得靠花罂姑娘本人解毒。”
萧则侧身瞥眼地上动弹不得的花罂,嘴角露出一丝笑来,花罂瞧着背脊发凉额角冷汗,心道怒西鬼那厮心里究竟打什么算盘她能不清楚么,嘴犟道:“我绝不会救那小子的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则了然,从锦囊里掏出几把杀罚利器,摆在他俩面前一一展示且好意讲解:“剐骨肉,砍脑袋,抽筋趴皮,剜眼。”弯眼笑起来,“你们选哪个?”
“……”
曹寄芳原地屏息敛灵,睁眼后意识清明,他侧目瞧眼苏长运,见其双目面孔惨白像是真死了的模样,微微抿嘴:“你说苏长鄞是最虚妄的人,我何尝不是。我忘了他,骨子里却记得他,他说我不是房稷,可我就是房稷。”曹寄芳指着心脏,失笑自嘲,“长运方知真相,却选择与苏长鄞同归于尽,他那么决绝,而我像个傻子,干看着人倒下,却什么也做不了。”
宋徽衣手头施法祛毒,好半会儿安静回答:“我也遭遇过这种事。一个重要的人倒在我面前,我什么也没做,他希望我活下去。寄芳,长运仙官也定想你活着。”停了停,无奈道,“可惜这种事不是谁都能想通的,若那么简单,咱们可不是人了。”台前寒鸦而落,站在满地血里吸啄,这些死亡寒鸟偷闻见死人骨肉,纷纷借机靠近苏长运身躯,曹寄芳心头恼怒,挥掌一把震开鸟群,寒鸦呱呱窜去烟空,寒雪坠落,滴在苏长运的眉心,曹寄芳眼底一酸,抬手捂住了自己整张脸,喃喃道:“你说得不错,长运心软,定然希望咱们活着。可我想不明白,长运这样的好人,万不该变成这样,我知道天下万事不公,可房稷安稳守着的这个人,如今我捧在手里护着的这个人,不该是这副模样。”
宋徽衣拍拍他肩膀:“寄芳。”
萧则转身瞥过来,懒散道:“说话吉利些,说谁活不过来?”
萧则这般说定有解救法子,关键这法子有几成把握,苏长运愿不愿意睁眼,又是另一种说法了。萧则眼见他那只手搁在曹寄芳肩膀上半天未曾拿开,沉吟半晌,抬手捂住自个臂膀后微微蹙眉:“……疼。”
宋徽衣果真凑过去询问:“哪里疼?”
萧则面不改色:“手臂。”
曹寄芳巴望他良久那张脸仿若看穿了似的,萧则抬手指指他的眼,意识暗自互通后云淡风轻回句:“活久见,哭鼻子。”
曹寄芳:“……”
完樾城机关并非停滞,至少还能运转八日,待西方黄沙暴风卷席此地,这座城便是真的要永埋荒地沙土了。待整理好苏长运的衣装发束,起身离屋,耳听院前阵轻灵女声,他好奇哪来儿的姑娘,踱步靠近去,只见绿衣红披帛的霍仙姑正手挽萧则聊话的景,微微顿住,霍仙姑察觉是他,拽着萧则的臂膀更紧了:“大人,钰青这几日念你念得很,您何时回山。”
萧则半天没反应,懒道:“你抽什么风?”
霍仙姑道:“大人,我给你下厨。”
萧则面皮总算些许动静:“我有个朋友,他是一位美食家。”
“你朋友在哪?”
“就在这里,他姓曹。”
“既是美食家我定要他尝尝我霍仙姑的手艺。”霍仙姑借襻膊束袖后询问厨房在哪里,萧则指指后面,且一路送好,这让宋徽衣不禁想起送死犯上刑场也是这副场面,宋徽衣问:“霍仙姑怎会来这里?”
萧则平静道:“霍仙姑擅懂医术,请她来瞧瞧苏长运。”
宋徽衣赞赏道:“霍仙姑好生厉害。”转念思忖霍仙姑的厨艺也定然精湛,“寄芳他倒是有口福了。”
萧则摇头,出言提醒:“别吃她做的。霍仙姑虽是医仙,料理方面却是个下毒高手。”
宋徽衣顿半晌:“那你还要寄芳……”
萧则云淡风轻道:“那厮自找的。”
宋徽衣总算意识到他真厌恶起了曹寄芳,虽不知具体原因,现在想想,应是苏长运身死而曹寄芳没能及时救人的缘故,无奈道:“寄芳他也有苦衷。”却依旧见萧则没什么好脸,只得抬手拍了拍他脑袋,萧则抬眼安静瞧他良久,含笑询问:“宋仙官这是在安慰小孩儿吗?”
宋徽衣收手,讪笑道:“萧郎莫要难受,你说长运仙官没事,他定然没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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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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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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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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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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