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则神色平静,依旧保持双膝跪地双臂抱人的僵硬姿势,哑声道:“第一句话不该是这个。”
宋徽衣唔声:“又得多谢萧则兄救命之恩了。”
萧则却微微蹙眉,宋徽衣立马双手相举表示说错了话,改口:“我真饿了。”
萧则扶人起身,瞧眼僵在原地愣是不敢吭声的钰青,那位小兄弟被盯得背脊发毛,双眼积满泪水,委屈巴巴,敢情他才是被推进沼泽地的那个人似的。萧则道:“说话。”
宋徽衣正站在原地整理衣裳,便见钰青如傀儡似的走过来对他弯腰九十度,很是不愿道:“对不起啊。”
宋徽衣道:“我没事。钰青小兄弟,以后万不可背后偷袭他人,若处世坦荡君子正义风范,想必会招不少姑娘欢喜,欸,不过你倒像极了我以前一个朋友,我那位朋友也经常恶作剧,烧我绘卷剪我头发,实在头疼。”
钰青瞥眼嘟囔道:“谁要其他姑娘喜欢。”
萧则堵住宋徽衣的嘴:“省着点说话力气。”m.xiumb.com
宋徽衣朝他弯眼笑起来,摆摆手,示意知道了明白了得很,萧则解除禁言咒,宋徽衣磨蹭磨蹭下巴,道:“萧则兄不必难为钰青,说到底,我原来便想潜进去瞧瞧藏了什么东西,钰青小兄弟不过推波助澜了一把。”
萧则道:“这种借口当我好糊弄?”
宋徽衣讪道:“你确实不大好糊弄。”言罢,拾掇拾掇衣服,走过去瞧瞧烧土坑里那几个烤熟的番薯,两手扒拉扒拉,拿出三儿个,烫手得很,宋徽衣嘟嘴吹吹:“南衡仙官,饿不饿,宋某方才在左边那边土里挖出来的,正是新鲜,也是感谢仙官舍身入水救我,唔,还有对嘴补息恩情。”
走在前路的萧则晃了晃身形,头也未回,口齿含糊道:“你自己吃。”
萧则为罚钰青,猎了头野猪,叫那孩子徒步搬回九云。宋徽衣瞧那野猪体格偏大,已是凡界正常老虎形态大小,便欣然提议两人一头一尾互相扛着回去九云屋,萧则却道:“不行。”
“为什么?”
萧则将手里不知打哪儿来的小绵羊丢到他怀里:“提着。”
宋徽衣瞧眼怀中皮毛柔软的嘤嘤白羊,脸面呆滞:“仙官,这又是从哪抓来的小羊羔?”羊羔咩咩两声,张嘴咬住他衣角边料啃噬,饿得很,宋徽衣笑着扯开衣袖,“这个可不能吃。”
旁边萧则瞧得倒是怡然自得,料想该多抓两只羊羔放他怀里,那种场面铁定有趣。
钰青见自家四哥那副享受表情,不禁露出满脸嫌弃,根本是尚未想明白两者关系便被一棒子打昏脑袋的状态,微妙道:“四哥,你若是能这般花心思逗姑娘开心,我就阿弥陀佛了。”多嘴的缘故,钰青双腿各加了块石头,萧则以强身健体为借口,要他徒步跑回六里开外的九云居。
钰青乖乖闭嘴,又随着萧则脚步往前走了段路,转身,见宋徽衣没有跟上来,本能不提醒,要那厮在森林里自生自灭了去罢,哼哼两声,寻在萧则身后开始转移话题:“四哥,霍仙姑近日脾气阴晴不定,我便问她是否到了更年期,没想到老姑姑竟手提大刀追着我满街儿地跑,唔,四哥,我嘴毒像极了你,所以小弟可得拜托你了,下回霍仙姑给您准备的相亲宴万不要搞砸了,我还想要嫂子呢。”
不料萧则转身,越过钰青原路返回,钰青还没问个半句话,人几步跳过石路进了绿意葱葱的密树林内,恰好见宋徽衣蹲在原地,手拿铁锹正在扒弄什么东西。萧则不置一词,拎起宋徽衣后襟,亲自将人一路拖了回去。“等等,南衡仙官,那株灵芝补气安神,功效甚大,咱不能就这样回去啊。南衡仙官?萧则兄?”宋徽衣扒拉住他手臂,“萧郎,宋某也是为你身体着想,是不是?”
萧则驻在原地,侧目,见人双手搂臂满脸诚恳,云淡风轻道:“传闻神仙肉不仅能补气安神,增修聚灵更是不在话下。宋仙官不如好人做到底,舍去灵芝,剁块宋仙官身上的肉煮一碗。”
“那什么。”宋徽衣略有些迟钝地朝后缩半步,“说实话,宋某的肉,不大好吃。”
萧则道:“有神仙肉还在乎什么好不好吃,啃啃不就完了。”
宋徽衣僵着面皮迟疑半会儿再是讷讷微笑,软声道:“萧郎,你打趣儿功夫见长,待回九云,宋某亲自给你做份板栗炙猪肉。”
萧则见他这般死皮没脸地转移话题,也只会在遇难或者尴尬之际唤他萧郎,敢情是他救世主儿似的。萧则微微挑眉,顺着话回答:“成。”
宋徽衣却思忖片刻,道:“倒也没有经历过割肉之痛,萧则兄若真有身体难处,宋仙官自当竭力尽能,帮您——”额头被萧则一手狠狠敲了敲,宋徽衣冷嘶声,抬手捂住脑袋,虽有怨言,却在触碰到萧则那脸寒霜时乖乖闭了嘴。
萧则道:“你是傻子吗?”
宋徽衣道:“不是。”
他眼神往宋徽衣脸上凝了半晌恢复如常,双手伸过去,将宋徽衣肩头滑落披肩重新扯回原位,直至盖住他脑袋,四目相对了,宋徽衣欲言又止,萧则岔话道:“闭闭眼,一会儿便能回到了屋。”
宋徽衣道:“钰青怎么办?”
萧则握住他肩膀:“不必管他。”
眨眼功夫,两人出现在九云居前两侧黑花簇拥的青石道上,宋徽衣见屋内漆黑,只有院门前亮着两簇灯火,便踩着门槛提上去摘了只小灯笼下来照路,脚跟落回去时,胸口却猛然一阵闷全然喘不过气,身体几乎朝后跌倒,索性后方一人伸臂轻拢住他腰板,才没跌了狼狈。
宋徽衣道:“多谢。”
萧则拿过他手头灯笼,往前照路:“你在水里憋了多久?”
宋徽衣道:“半时辰吧。”
萧则没有回答,推开屋前门踏进去,灯笼一簇火光升起,窜去烛台,点亮了屋内半角昏暗,宋徽衣只觉疲倦,打了哈欠,萧则道:“早些休息。”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地板咚一声响。见宋徽衣躺地便睡,衣物鞋袜都来不及退,结果可见,他在沼地里已耗尽了所有体力,萧则颇为无奈,却是回了自个卧房待着。
也不过半个时辰,屋外出奇落雪,絮絮扬扬盖了满地白纷纷,室内温度骤降,萧则耳力尖,清晰听见外头宋徽衣一声喷嚏,他微微蹙眉,握紧了书卷,已是无心阅览状态,便披衣起身,推门而出,将躺在地上的人打横抱起来,挪去了卧房一齐待着。
地板铺了厚实被褥,宋徽衣缩在里面蜷身正睡得舒坦,却恍然记得还没洗脚,昏昏沉沉爬起来,闭着眼儿嘟囔道:“有没有热水。”
萧则侧目望去,见人似乎又要开始闹事:“做什么?”
“泡脚。”宋徽衣露出双脚动了动趾头,“不洗,臭。”
萧则手扶额角,沉默半晌,撑膝起身离开。
他端了盆热水进来,放在面前:“脚。”
宋徽衣有些清醒了,身板挪过去,将脚放进热水里浸着,起初略烫,后逐渐暖和,露出脸享受:“南衡仙官不妨一起浸脚,这盆挺大。”
萧则垂眼,见了那双七寸脚:“不是盆大。是宋仙官脚小,占不了多少地。”
宋徽衣笑道:“说起这件事儿,宋某以前买鞋一直寻不到适合尺寸,只能专门找坊娘绣制,蹭破了我再私下里补补,实在补不了的时候,便去问问坊娘近日有甚男鞋款式,坊娘一一列出来,问我看中了哪种便给我做哪种,我那时候碎务繁忙,无闲折腾,随意过眼,瞧中黑鞋,便要她多绣几双作以备用。”
萧则道:“这种事儿怎么是你操劳?”
宋徽衣道:“私事,况且我不大使唤旁人。”
宋徽衣浸了许久方才出水,准备拿巾擦擦脚。
萧则拿住脚巾,另手握住宋徽衣脚踝。
宋徽衣一个问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见他亲自帮忙擦了脚,宋徽衣有些瞪目结舌,笑道:“南衡仙官,宋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老人家的事儿了?”
萧则道:“今日钰青推你入沼,是我管教不当。”
宋徽衣道:“若是因为这事儿,南衡仙官无需这般低声下气。”
萧则回答:“我并未低声下气。”丢开宋徽衣两脚,云淡风轻道,“我只是担心你擦脚将水溅到我身上。”
宋徽衣眨了眨眼,平静道:“……我觉得你不会找借口。”
萧则瞧他半晌,询问:“宋仙官觉得什么借口适合?”
宋徽衣斟酌斟酌:“弟不教兄之过,南衡仙官,宋某问你,钰青小兄弟恶作剧的源头在哪里?”不等他回答,便凝重地指了指萧则,“是你啊,萧则兄。”
“我?”
宋徽衣欣然颔首:“那位小兄弟可不止一回在我面前哭诉你寻不到夫人他没有个正面嫂子,丢脸直接丢到了学堂那些个学生家里。故此,仙官不如解决了这档子事儿,钰青小兄弟自然不会再为难我,你说是不是?”
萧则便瞧他眼。
宋徽衣眨了下眼。
“那就你吧。”
宋徽衣笑得眼睛弯起来,脑袋却噌噌噌爆出一连串问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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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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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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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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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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