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出了风尘的不自在,南湘守吩咐说:“陪我散散步吧,这里冷清的也不是个聊天的地方。”
风尘依言跟着走出了星璇殿,只是一路上侍卫仆从的目光,让风尘全不自在,就犹如第一次陪着没遮挡面容的白阅微走在北冕王城大街上的时候一样。毕竟能由王权亲自当向导游览王宫,整个星璇共和王国也没有几人。
星璇殿后是真正的王宫密地,外人都点到为止。因为涉及到王权起居,所以环境更加优雅一些,少了王宫其他位置的冰冷。花草树木,池水假山更是不一而足,只不过碍于季节,并不能完全体会其中的风貌。
“听杨院长说,你来自回合森林?”南湘守没有预兆的发问,而且如此直接,让风尘准备好的词都没用上,索性喝了出去。
“回王权,的确是,只不过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风尘老实回答。
人总是这样,如果想要对方信服,那么总要七分真三分假,隐瞒总是好过编造。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早晚会被忘记,与其留下破绽,不如万事皆有不知道。
南湘守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这么说,真是被杨书捡回来的了?哈哈,我怎么遇不到这种好事。”
风尘不知如何回答,干脆只是跟着不在言语,走到一处池水木桥之上,竟有几尾锦鲤从脚下游过,虽然自从来到永尽,也吃过不少鱼腥,但纯粹为了观赏而生的物种,的确从来未曾见过。让风尘有些新奇。
南湘守似乎又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干脆停了下来,“你去过不周岛了,应该知道,有缺湖的有鱼,仅仅产自不周岛。而我这几尾锦鱼,可是一样难得一见啊。”
风尘点着头,“嗯,的确新奇。”
两人赏鱼论花,一路行过不知多好景色,却一句未提正事,风尘慢慢觉得,和王权交流,倒也不那么费力,并没有多少隔阂。他大概也猜到了,这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放松心情,慢慢熟悉而已。
来到凉亭坐下,这种季节似乎有些冷了,但好在都不在意,大概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南湘守放言直述:“有没有打算回归王国,鸿雁馆和停云馆的缺位还有很多呢。足够让你施展拳脚。”
风尘无奈,心想着怎么这群人都一个打算,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抢手货:“回王权,天格大人当初也问过一样的话。”
南湘守略微一惊:“哦?啊哈哈哈,你和杨书一样狡猾啊。”
的确,并没有同意,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简单的举例,好像随和的聊天,可就因为这一句话,即便风尘能够脱离杏坛,王权南湘守也要考虑会不会触怒天格,这真是巧妙又狡猾的回应。
南湘守并不介意这种小心思,继续说:“杏坛果然不浅啊,我都有些后悔,上一代王权为什么会同意让你们脱离出去。不说这些,北冕王城的变故,想来你已经知道了?”
风尘默然点头:“的确知道。”
南湘守问:“有什么想法?”
风尘避而不答:“王权,这种事涉机密的状况,不是我一个下属可以随便参悟的。何况王国有志者甚广,您大可不用在意我们这些年少无知的人的想法。”
南湘守直言:“呵呵,别人也许不行,但你的想法,我倒是很愿意听听,何况先前两处仿制的腥旋都是你发现且破灭的,我不认为你毫不在意。”
风尘依然推脱,“只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有的选的话,我宁愿没有这种经历,您知道的,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不过能为王国尽忠,是我辈的荣耀。”
南湘守也记起了谢清浊最近一次的汇报,转而关心的说:“伤还没有好吗?”风尘摇了摇头,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算不算伤,所以不知该怎么回答。
南湘守说:“慕轩祭出‘白矮星’,而你也毅然脱困,虽然你后来都没有提及太多的细节,但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并不能全身而退,所以,你应该也借用了骨螺的力量吧?”
这件事情风尘除了和白阅微提起,确实不曾说给其他人听,想着并不算什么秘密,就如实承认了王权的推断。
南湘守沉默了会,继续说:“看来,不管这群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他们已经掌握了仿造腥旋的能力,所图必然甚大,而你又是唯一一个吸收骨螺能够正常生存下来的人,虽然现在没有对你感兴趣,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恢复,不确定你有没有类似的症候影响,一旦你还能恢复实力,那么你的麻烦,恐怕就要开始了。”
微风传亭而过,吹落了些还能盛开的花瓣,掉进池水中,水下锦鲤以为是投喂的食物,探出头来,轻轻的试探,应该是味道不好,始终没有下咽,带起了许多气泡,随着游动被尾鳍打碎。
风尘忽然被点醒,想起了白阅微临走时的叮嘱,自己一直担心失去灵晖的这段时间,会不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现在看来,这种担心确实像近几天的安逸一样,是多余的,真正的危机,是自己恢复灵晖修为,满是自信的时候才开始。
南湘守继续说:“只是不知道仿造腥旋和盗走浆皇的人有没有联系,王爵们也分成两派争吵不停,我从没有表态过,但我认为必然出自一人之手,怎么可能存在这种巧合?”
风尘只是听着,装作懵懵懂懂,也许王权只是想找个人唠叨,这种阶层的人和事,风尘向来认为还是少接触的好,应该可以少很多的麻烦。
南湘守没有继续评价,换上了叮嘱的口气,“以后如果再遇到类似的状况,千万不要再孤身犯险了,虽然杏坛已经和不周院、无极寮有了同样的地位,但毕竟和王国同气连枝,你大可以传令鸿雁馆,让王国处理。”
风尘汗颜,苦笑着随意说了句:“遵王权诏令,不过,我想我应该没那么不幸吧。”m.xiumb.com
南湘守听懂了他的自嘲,哈哈一笑说:“自信点,我从不怀疑你的运气。至于两次事件中,杏坛居功至伟,但王国已经赏无可赏。能感受你们这一代对王国的付出,我很欣慰。”
风尘知道这句话说的是杏坛已逝的慕轩和受伤的自己,代价确实大了一些,真的不能用赏赐来衡量。能得到王权如此评价,这代表王权亲口许诺,王国欠杏坛一个人情。这种恩赐,着实不易。
南湘守招来侍从,领着风尘退出了星璇殿,送到了王宫门口,临别时,司礼坊随行将一纸授封和一块腰牌郑重的交到了风尘手中,很正式的赞赏了风尘在这两次星璇仿制事件中不可磨灭的作用。另外还口述的王权的恩施。
“先生,杏坛对王国的功绩已经赏无可赏,但对于这等正义忠诚,王国绝不会埋没,历史总要记住那些滴落的汗水和挥洒的热血,听闻慕轩是已故杏坛西院皓灵白帝先生,慕帝君之子,王国不愿见到这种忠义传承在这一代陨灭,所以王权特意侦允,认可杏坛重开西院,同时将第一王城,星阙十二宫之一的道行宫,赐封杏坛,作为总院新址也好,作为西院驻地也罢,任由杏坛施展。另外,这块鸿雁令可御始鸿雁馆各地别馆,不必通报,倾尽一馆资源武力,包括别馆馆长在内,皆可调用,是王权特意给您的,但只有一次机会。请先生慎重使用。使用后会被当时的属馆收回的。”
恍惚间走出王宫,事先准备的应对一个也没有用上,闲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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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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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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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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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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