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野狐动弹不得,绝望过后,只剩下浓浓的不甘与不解。
“你是怎么做到的?”
身上被下了禁制,金丹已碎,神魂被习习风麻痹,她不懂,在这种绝境之下,李经为什么还能反击。
“永远都不要低估你的对手,尤其是擅长禁术的……”
李经拭去唇边的血丝,但很快就有更多血水涌了出来,他大口大口的吐血,其中还夹杂着脏腑碎片。
赵野狐毕竟也是医修,瞬间恍然:“兵解之术,你利用金丹破碎时瞬间倾泄的元气,冲开了体内的禁制,能让你在一息之内暂时恢复修为,但是习习风呢,你又是怎么破解的?”
破开禁制,只是能恢复修为,但是不能解除被麻痹的神魂,纵然修为恢复了,他也无法调用元气出手。
她对习习风太有信心了,不信李经能破解,这里面一定另有原因。
李经不答,却道:“你一眼就能认出兵解之术,对于你的来历,我越发肯定了。”
赵野狐一愣:“什么?”
“我猜授你禁术的那位狐仙,一定是姓苏吧。”
“你怎么知道?”赵野狐失声。
李经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赵野狐就是苏叶的弟子,所以她精通夺脉噬魂就顺理成章了。
夺脉噬魂是元无庸的独门自创禁术,按照方老夫人的说法,除了元无庸,就只有他的贴身婢女苏叶得了真传。从年纪上来看,赵野狐不可能是苏叶,而元无庸身为元氏子弟,也不可能沦落到冒充山精野怪,所以赵野狐口中的“狐仙”,多半就是苏叶了。
只是不知这婢女苏叶,是假装成狐仙收了赵野狐当徒弟,还是她的本体真的就是山精野怪,成不了妖也做不了魔,只能在山野之中游荡。
见他沉吟不答,赵野狐渐渐冷静下来,眼珠子乱转几圈,突然露出甜笑。
“李先生,你猜得这么准,真教野狐儿好生敬佩,不如我也猜一猜,你瞧我猜得准不准。”
李经往自己身上施展了几道止血的医术,但却无半分用处,又吐了两口血,分明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玉长城上空飘飞的雪花,却还是挤出了一丝笑意。
“你故意拖延,是想等我的伤势彻底失控。”
赵野狐的用心被戳穿,也不尴尬,甜笑道:“你伤成这样,已无力自医,不如解开我身上的禁制,我帮你医啊。”
“你半步入魔,心思歹毒,我如何信你。”李经摇了摇头。
赵野狐道:“当初我观察你医治裘百万的手法,就有几分猜测你我同出一脉,怕不是供奉着一位祖师爷,如今你一口说出我师父的姓,更证明了我的猜测。同脉不相残,这点信任总该是有的。”
“妖魔不可信,与妖魔勾连的人,更不可信,莫说你我不是同脉,就算是,你也只能成为我清理门户的对象。”
李经根本就不认,但心里也隐约清楚,他和赵野狐真的有可能同出一脉。
他的禁术,来自梁青溪给他的禁术秘籍,秘籍中压箱底的三道禁术,其中两道分别就是夺脉噬魂和兵解之术。赵野狐修行了前者,又能一眼认出后者,足以证明,这本禁术秘籍就是元无庸所写。
既然夺脉噬魂是元无庸独门自创,那么与之并列的兵解之术,多半也是,不是出同出一脉,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来。
赵野狐见他顽固不化,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气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要狠心置我于死地不成?”
李经又摇头:“我是医修,只救人,不杀人。”
赵野狐气乐了:“修行禁术,岂有不杀人的?我知你善用换骨之术,手法精巧高明,我远所不及,不知是杀了多少修士取其活骨淬炼,才能修行成功。李先生,你蒙旁人尚可,蒙我却是不行。”
李经叹了口气:“山精野怪教出来的弟子,果然见识浅薄。”
赵野狐怒道:“你也不过是散修出身,又比我强出多少。何况我哪里说得不对,禁术如何修行,旁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
“从我修行的那一日起,便有人告诫于我,吾辈修行,重道轻术,术有千变万化,随人而易,道不离其中,唯有知其道,则术自成,无须拘泥于前人经验。”
这是写在禁术秘籍前的话,是元无庸的自我感悟,也是他对继承者的告诫教诲。禁术是妖魔之道,但修行禁术的人,不一定成妖成魔。
李经从修行禁术的那日起,就将这段话牢记于心,天地大道就在那里,有无数的路可以走过去,他得到的禁术秘籍,只是其中一条路,重要的是从中窥见大道的方向。走前人的路,修自己的道,才能不偏不倚不入歧路。
只是受限于修为境界,他还做不到像元无庸那样自创禁术,但在改良禁术一途上,已是有了自己的独到法门,杀人淬骨这种违背本心的修行之术,早就被他摈弃了。
赵野狐修术不修道,眼界狭窄,心中只有胜负之念,全无济世胸怀,自然就会在禁术的歧途中越走越远,早晚会坠入人心的无底深渊之中,直至化为妖魔。
这番话赵野狐自然听不入耳,她惯于山野,一向我行我素,当即冷笑道:“说了这么多,全是废话,你既不肯放我,又不想杀我,究竟欲如何?”
李经道:“我的禁术直接传承自元前辈,虽非亲传,到底有师徒之实,你却是他的隔代孙辈,算起来你该称我一声小师叔才是。”
赵野狐见他给自己脸上贴金,不由得直翻白眼:“话在你嘴上,谁知是真是假。”
心中却不免狐疑,她从未提起师祖之名,而李经却能说出师祖姓元,难道这与她年纪相仿的家伙,竟真是小师叔不成。
李经不理她的茬儿,继续道:“本当清理门户,但念你常行于山野之中,无人教化,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只要你说出叶青獒的藏身地,助白玉长城将此獠拿下,就免你一死。”
赵野狐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你绕了半天,原来目的是这个,我就说呢,不杀又不放,玩我呢。”琇書網
说完,她复又冷笑。
“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李经见她斩钉截铁,全无妥协之意,不由得叹道:“都说狐朋狗友不可信,却没想到竟也有你这等异类。”
赵野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狐朋说的是她,狗友说的叶青獒,顿时大怒。
“你才是狐狗之辈,李经,你今日不杀我,他日我定教你死在我的手上。”
她虽名中有个狐字,也自称野狐散人,但却绝不肯被人将她比作狐,更何况一起受辱的还有叶青獒,更是触她逆鳞。
李经愕然:“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却这般动怒,难道……”
他狐疑的看着赵野狐,这女子的气性未免太大了,方才被自己算计制住都没有大动肝火,还有心情与他周旋,现在才一提起叶青獒,就激得她如此失态。
“……难道你恋慕叶青獒?”
唯有情动,才容不得旁人说意中人半个不字。
赵野狐横眉竖目:“关你屁事。”
李经被她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再迟钝这会儿他也看出端倪了。
原来赵野狐真的对叶青獒动了思慕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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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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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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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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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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