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钟能成为江钦的亲传弟子,自有其过人之处,此刻他仅仅只是在三息之内便劈出了四五百刀,足以见得其人刀道精深。
‘嗡’四周空气一阵动荡,密密麻麻的刀气卷起刀芒,碎铁崩石之间从太衍头顶落下。
‘哗啦啦’太衍周身地面迅速下沉,土石飞溅,脚下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些刀芒消掉,然后以太衍为中心,向着外围扩散。
凡是处于这个范围之内的所有事物,全部在顷刻间只见化作粉末,再被刀气掀起的劲风一带,便飘散的漫天都是。
只是短短片刻,整个玄都观上空极其周围数里之内的天空上,都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乌云,黑漆漆的不见天日。
王钟看着下方,先前太衍所站立的位置只剩下一个五丈多深、宽七八丈的圆形深坑。深坑内尘烟弥漫,幽深漆黑,王钟运转目力一扫,却看不到任何太衍的身形。
“哈哈哈,原以为有多厉害,竟不是我天磨刀法的一合之敌!果然只是会装神弄鬼的妖道,师...”王钟大笑着,正要请功,却陡然发现自己师父的面色比刚才还要凝重,并且他的目光正看着自己,好似在寻找什么。
王钟笑容一凝,立即凝神戒备,他横刀胸前,所有的注意力都拿来察知周围的情况。
“嗯?”王钟的目光突然注意到了自己的那柄宝刀,他仔细一看,顿时骇然,只见太衍的身形竟然出现在自己的刀面之上。
王钟眉头一挑,马上抬起左手朝着刀面一掌拍下,只听‘噗呲’一声,王钟左手的半个手掌被他自己的刀整齐的切断,鲜血喷洒。
“嗷!!!”王钟痛叫一声,血红的双目看着手中宝刀,并不是刀面朝着自己,而是刀刃朝着自己。
王钟浑身上下瞬间出了一声冷汗,连忙将刀垂下,用真力封住了左手之上的经脉,然后落了下去,站在地面之上,心中顿时有了一股踏实的感觉。
“妖道!出来!”王钟朝着四周厉声喊道。
“出来!妖道!”王钟连喊两声。
俄然间,他看到前方出现一个年轻人影,身着道袍。霎时二话不说,凝聚真力提刀便劈了过去。
只听一阵刀吟之声响起,那人影匆忙躲闪,结果王钟急忙又是一刀补上,顿时将他的右臂齐根劈断。
“哈哈哈,妖道,我要将你千刀万剐!”王钟狂笑一声,却不料突然脸色巨变,一阵钻心的痛意袭来。
‘哐当’一声,王钟的宝刀掉落在地,伴随着一起掉落下去的还有一条手臂,那正是王钟刚刚砍下来的右臂。
“啊!!!”王钟惨叫不已,身体晃晃悠悠连忙后退,他仔细一看,发现自己的右臂竟被齐根斩断。
“是谁!”王钟惨呼一声,脑袋四处寻找。
“是你自己。”太衍缓缓从虚空中走出,目光看着王钟,“你一生杀害凡人无数,业力深重。我只不过是提前引发了你的所有业力,刚刚斩断你自己手臂的,正是你自己。”
“妖道!!!”王钟目眦欲裂,“妖言惑众!这不过是你的幻术而已!看我将你生吞活剥!”
太衍点点头,道:“好。”
玄都观外,自从王钟劈出那五百刀开始,漫天尘灰弥漫,将王钟和太衍直接笼罩了进去。
江钦神目如电,却怎么也看不透烟尘中的事物,出于谨慎的他,并未轻易靠近,而是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很快,只见那尘烟慢慢散去,出现在现场的一幕却让江钦目瞪口呆,而一旁的皇甫萱更是捂住了自己妩媚的香唇,双目满是恐惧和不可思议。
只见在哪尘烟中心,一个巨大的深坑边站着一个道人,那道人江钦认识,正是太衍。
而在太衍的前方,一个被斩断右臂的人,他的左手手掌只剩下半截,剩下的一部分好似被什么啃过,只剩下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和白森森的骨头。
这人正是王钟,而他至于是什么东西啃的,答案已经出现了,此刻王钟正俯首在自己的左右腿脚上疯狂的撕咬着,每撕咬一口就会抬起头,面带憨笑的嚼着,然后‘咕’的一声咽下。
很快,他的双脚和小腿就只剩下残存的血肉骨头。
太衍看着王钟,问道:“好不好吃?”
王钟“嘿嘿”一笑,答道:“好吃!”
太衍道:“吃饱了吗?”
王钟点头道:“饱了。”
太衍笑道:“饱了就该回去了。”
王钟道:“好的。”
然后王钟的头以一种艰难诡异的姿势伸到自己肚皮上,几下撕咬过后,王钟的肚皮就被撕咬出一个巨大的口子,然后他嘴巴伸到口子里面一扯,肠子尽数被扯了出来,被撕扯的满地都是。
王钟死了。
“呕。”皇甫萱马上狂吐不止,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竹柔更是浑身颤栗的转过头,再也不敢看向太衍。
太衍朝江钦打了个稽首,“贫道听说你们武修一旦达到大武师的修为,就能力举十万斤,是不是真的?”
江钦此刻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沉静,冷冷的看着太衍道:“你又杀死我一个徒儿。”
太衍轻声道;“是的,不过两个该死之人罢了。”
江钦嗤笑一声,“几百年过去了,你们这些妖道还是没有改掉伪君子的本性,我问你,什么是该死之人?”
太衍答道:“杀了本不该死的人,就该死了。”
江钦哈哈大笑,“谁该死,谁不该死,是你能决定的吗?这个世界本就是实力为尊,没有实力的人,永远都只是蝼蚁,想杀便杀!”
太衍道:“你说的对,世间生灵本就崇拜强大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弱者为什么会崇拜强大之人呢?为什么仅仅是他们强大吗?”
“是因为弱者需要强大者的保护,所以弱者崇拜强者,推崇他们,敬畏他们。只是想要获得他们的庇佑和保护,而不是你们的屠戮。”太衍说着,拿出一根雪白的羽毛,道:“我并不喜欢说那些废话,也并不与你多做口舌之争。”
太衍轻轻一吹,便将手中的羽毛吹上半天,那羽毛在天空中轻轻飘落,最后太衍一伸手,又将其收了回来。
“这根羽毛是大雁身上取下来的,不过比蚂蚁稍微沉重一些。”太衍说着,然后袖袍对着羽毛轻轻一挥,那羽毛顿时绽放出青盈盈的光芒。
那光芒煞是好看,星光雾散,华液凝萃,更兼朦胧凄柔,云光烂漫。
太衍看着江钦道:“我已将你生平所杀无辜之人的业力加了进去。”太衍轻声一笑,“现在它可不轻,每个人的业力,里面包含了一个人一生中的智慧、经历、责任、情感、罪恶、善行、抉择。想想,一个人看似只有百来斤骨肉,其实他一生中所要经历的、所要学习的、所要承担的东西,把它们换算成重量的话,有多重?你能不能举的起来?”
江钦冷眼看着太衍,此刻开口道:“你们这些妖道装神弄鬼确实很有一套,不要以为用一些妖术和幻术杀死我两个徒儿,就能对付我。你这些妖术和幻术,只需我气血之力就能尽数破除,你终究只是一个死。”
江钦说完,怒目一睁,“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轰隆’江钦双掌一按,上百道水桶粗的电光顷刻间对着太衍劈落,而江钦的面色也开始泛白,可以看出他出了全力。
然而,那上百道雷电还未完全落下,便尽数分散四去,只见玉鸾山周边的上百个山头各自落下一道雷光,然后整个山头炸裂,电光弥漫数百里,所过之处一片焦黑,寸草不生,可见江钦这雷电之力何其厉害。
“怎么会!!!”江钦大惊失色,雷电未按照自己所控制的方向落下,而是直接被引导到数里外甚至数十里外的山头,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雷电本是天罚之力,天雷降世,以惩不善。而你用它杀无辜,造业力,现在业力并发,你已经无法控制它了。”太衍站在那里,一身道袍随风飘动。
江钦不信,双掌对着太衍连续印出数十个手印,然而却再无一道电光出现。
“不!不!这不可能!”江钦大叫着,随后满脸杀意的看着太衍,“好,好!妖道,我小看了你,不过,你以为我不能使用雷电异力,就对付不了你了吗?别忘了我是武修!”
江钦说完,举起双拳,只见红光四射,那是气血之力。
然而还未等他出手,太衍便将手中羽毛丢向天空。
江钦抬头一看,只见那白色羽毛轻飘飘的从天空落下,直朝着他的头顶而来。
“给我破!!!”江钦纵身跃起十丈多高,然后一圈对着那羽毛轰出。
‘咚’的一声,那羽毛轰然一震,但却仅此而已,然后,那羽毛落到了江钦手上。
‘咔’的一声,江钦的右手顷刻间筋骨尽碎,血肉崩摧,再然后江钦整个人都都被那轻飘飘的羽毛给压成一片碎沫,在空中飘落。
那羽毛被江钦的血肉给染成了红色,最后飘然落地,静静的躺在那里。
纵然江钦能举十万斤之力,却也举不起这些凡人一生的责任和承担。
“师父!!!”皇甫萱看着尸骨无存的江钦,茫然的轻呼一声。
太衍走到皇甫萱面前,缓缓蹲了下来,目光直视着她。
皇甫萱如同看妖魔一般的眼神,恐惧的看着太衍,双手撑着身子不住后退。她实在无法想像,被武修随手便可剿灭的道门,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强大的人物。
“你...你要杀我吗?”皇甫萱柔弱的问道。
太衍看着她,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皇甫萱惊恐的看着太衍,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敏锐的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活命的机会。于是她强迫自己冷静,最后使出平常那魅惑别人的姿态,只见她一身紫色劲装勾勒出曼妙身材,双峰挺拔,双目柔媚含情的看着太衍,“你问吧,妾身可是很聪明呢。”
太衍无视她的搔首弄姿,问道:“一个人和一只蚂蚁,他们的命哪个更贵重。”
皇甫萱心下一喜,这次自己活命无忧了,她对自己的姿色还是很自信的,于是脱口而出,“是人命更贵重一些。”
太衍缓缓起身,皇甫萱更是欢喜,她看着太衍娇声道:“道长,人家站不起来了,可以扶我一把吗?”
旋即,一股无常之火从皇甫萱身下腾起,皇甫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这股无常之火化为灰烬。
“错了。”太衍淡淡地道。
太衍又转身看着躺在青石上的竹柔,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没有妄造杀孽,贫道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用最拿手的本领向我挑战,如果你能赢我,我就放了你。”
竹柔震惊于太衍的强大,更震惊于几乎被覆灭的道门竟然还隐藏着如此的实力,但她并没有多余的惊恐,她直视着太衍。
现在太衍说出了这句话,竹柔立即就抓住了话里的破绽,这些修士看似强大,却总有他们不曾涉及的事物,她听太衍这么说,立即就有了应对之策。
于是她说道:“我不要你放了我,我只出一题,如果你答不上来,你就自杀,为我师兄偿命。”
太衍点头,道:“好。”
竹柔目光转向远处一批马儿,道:“左边那匹马的背上有一卷画,我要你画出比那张画更强的画作,还要写出比那首诗还好的诗句,如果你能做到,就算你赢,反之,我赢。”
“谁来评点?”太衍问道。
“我。”竹柔说道,然后伸出手指对天发誓,“竹柔立誓,如在此次比试中说出任何一句违背良心的话,便让天火焚灭,永不超生。”m.χIùmЬ.CǒM
“你也立誓。”竹柔看着太衍道。
太衍也立下誓言,然后,在看过竹柔的那幅画和画上的诗句后,回身朝观里喊道:“玄恒,取笔墨纸砚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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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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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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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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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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