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手是他们的将军,双手上下左右转动手腕时,不仅带动串铃的声响,还翻滚出彩绸的波浪。阳光下,蜡染的彩绸上的色泽浓郁得简直要流淌下来,把整个世界都染成斑斓的色调。
他们男女配对,重心全都放在腰上,晃铃一摇,无论男女皆腰腹前后左右来回旋转晃动。少男少女们时而抬头后仰,在人们疑心他们要做铁板桥的时候,他们又忽而弓步前倾。手持相机的游客正想捕捉这定格画面,结果镜头里的舞者又骤然下蹲。不等画面选举入框,身穿民族服饰的小伙子们竟然干脆贴地翻滚起来。
明明不过一走一停的简单节拍与动作,没有旋转更没有大跳,压根跟刺激的炫技没关系。可是舞台上少男少女们灵活的手脚,晃铃跟舞姿始终步调一致的齐整,均匀的耍手,缓急有序的动作;甚至连少女们随身佩戴的手饰、耳坠、项链以及头上戴着的银饰和珠子,都被正月的太阳照出了光影流转的风采。
这样明亮,这样欢快,每个节拍都诉说着舞者心中的喜悦。
木鼓声一阵急促的敲击后,忽而落下最后一个鼓点。台上的男女停下了舞蹈的动作,朝观众们行了个礼。
台下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鼓掌叫好。真好啊,过年时就该看这样热烈喜庆的歌舞。m.xiumb.com
有人掏出了硬币,往平台上丢。
这是当地人看集会上杂耍之类的文艺演出的习惯,要么是演出班自己拿着笸箩到观众席上讨赏钱,要么是观众自己往台上扔钞票。你给与不给,都没人强迫,带着点锦上添花的意思。
身穿绣满各色花纹民族服装的曲比沙红跑了出来,捡起地上的硬币,然后朝着台下喊:“你是要头巾、镯子还是铃铛跟木鼓啊?”
她声音还没落下,花郎就推着小车过来了。呵,好多东西,有蜡染的布包,有雕刻着不知道什么字母的手镯,有绣满了花纹的披风,还有五颜六色的腰带,甚至还有全套的民族服装。挂在架子上,叫太阳光一打,呵,花纹的丝线都在发光。
乖乖,他们不仅载歌载舞,他们还卖东西哩。
围观的游客们有的伸长脖子往前看,小孩子发出激动的声响:“铃铛,我要铃铛。”,有的则收回脑袋往后面藏,就要溜之大吉。
偏偏后者的同伴不配合,还要拽住他们:“别走,还有呢,他们一趟演三出,上午下午晚上节目都不一样。”
光是冲着这个,住在周围的村民都天天带自家的亲友过来看热闹。村里请人唱戏那是要家家户户出份子钱的,这个新鲜又热闹,不要钱!
想撤退的人被后面的歌舞表演勾了魂,舍不得离开,又害怕会被推销东西自己不想买,面上过不去。谁知道那推着小车的少数民族少女根本不一一兜售,只简单地接待完上前询问的客人,就守着车子安安静静地站在台下,跟大家一起继续欣赏台上演出。
这回舞台上没有年轻姑娘了,全是精神抖擞的小伙子。
跳舞的人肩上斜挎大而重的三弦,弹拨铁皮扣片,发出“嚓嚓”的声响。他们便就着这旋律与节拍前进、转身、跳跃,然后击掌对脚。
除了舞者各自的动作外,台上人的队形变化也是一大特点。二三十个小伙子随着领头的舞者忽而变成两大横排,进退有度,如同波浪一般上下起伏;忽而潮起潮落,他们又成了双龙吐须的队形。两两对舞之后再依次散开,仿佛渠水分流而去。
每一个舞者都在左右晃动身体,用力摆跨。平心而论,他们的动作谈不上多复杂,但是舞蹈的力度和图形变化的美感,让他们的整场演出都充满了浓郁的乡野之趣,更别说带动的热烈气氛了。
没瞧见三小只同学已经跟着台上的动作开始扭腰撅屁.股抬脚了吗?
一个小孩模仿,千百个小孩就会跟着动。到后面,曲比沙红索性请小朋友们都上台,让花郎教他们跳舞。
哇哇哇,太兴奋了,小孩子们个个激动得不要不要的。以至于他们跳完舞下来,要求购买那种绣了花的小衣服时,家里大人都不好意思拒绝。毕竟亲朋好友都在呢。
三场歌舞演出结束,小车上的各种小饰品和衣服都清了过半库存。其中腰带和绣囊的销量最好,连陈凤霞都过去身体力行地支持了回生意。
她打开绣囊口,让大家一起闻晒干了的摸摸香的香气,笑嘻嘻道;“等后面我这里的摸摸香种起来了,我们也卖绣囊。”
她还积极推销,“这是好东西,能驱赶蚊子的。石书记,你们真该人手一只,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石书记笑着点头,招呼身后的秘书:“给我拿一打过来。”
等图形各异的香囊送到他手上时,他给陪同他一道过来的干部和工作人员每人都发了一只,笑道:“新年快乐,辛苦大家了。”
说着,等到分完了香囊,他才朝郑国强点点头:“嗯,那我们先走一步,新年快乐啊。”
舞台上的曲比沙红却拿着话筒招呼要离开的客人们:“中午大家去蒙古包用餐的话,我们还有演出,敬请大家期待。”
不少人开玩笑喊:“要钱不?”
曲比沙红一本正经:“吃饭要钱,看歌舞不要钱。”
哇,这就很绝了。
石书记脸上显出了丝犹豫,但还是跟陈凤霞等人挥了挥手,笑着打招呼离开:“你们忙。”
说着,便带领队伍离开。
陈老板可没打算留他。郑国强也毫不在意,只眼睛盯着卖东西的曲比沙红等人,好奇不已:“他们现在怎么也做生意了?”
唱歌跳舞这些不算,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人天天坐在屋里做绣活吧。倒是贩卖带有民族色彩的小商品,还真挺出乎他们意料的。
陈高氏倒是一点儿也不稀奇:“住在灯市口,哪有不卖东西的。”
就连那些原本胆子最小,宁可在工地搬砖头也坚决不碰买卖的人,几年住下来心思也活泛了。
他们即便不敢跟周强一样倒卖bb机,也敢喊家里小孩去网吧下单头花之类的小饰品和衣服,都是认准了小敏母亲开的店下单,感觉是熟人有保障。这样晚上也能在灯市口摆摊子卖,反正这种东西不会坏,卖不掉还能再摆摆。
甚至有人在江海没卖掉,过年回老家时还不辞辛苦地拖上车,准备趁着新年在老家卖掉。
就很绝。
说起来虽然现在因为政府政策的扶持,江海已经多了不少美食街,但灯市口始终能够成为地标一般的存在,除了街头艺人的演出之外,这些从网上下单拿货倒卖的小商贩也是重要的贡献力量。
因为他们通过网络,缩短了流行的时间差,始终都能将香港深圳那边的流行新动向第一时刻带到江海。那些没有经济实力或者就是不想花那钱逛丽影之类的大型购物中心的时尚男女自然就愿意到灯市口来淘货。
来都来了,逛街哪有不吃东西的道理。夜市生意火爆,自然也就正常。
反正,在陈家老两口看来,这些从山里来的姑娘小伙子们想起来卖自己民族的特色产品,太正常不过了。只是他们还需要磨炼,做买卖哪有不讨价还价的呢,哪里能这样直通通。还有,要会吆喝啊,唱山歌招揽客人也行,不能光在台上表演啊。
陈敏佳不担忧这些人的生意,她只犯愁:“嬢嬢,他们都出来卖东西了,那谁去盖房子啊?”
最怄人的是,她本来还指望他们上工地干活能够被生活推倒在地好好摩擦呢。哼!要他们这些可恶的男人欺负小姐姐,要他们重男轻女。就让他们瞧瞧厉害,没有那些封建特权,他们过的不如女人千百倍。
唱歌跳舞在他们看来是娱乐,挣的钱也不少,怎么会有在工地上搬砖的效果强大。
陈凤霞也纠结,招来一群能歌善舞的小伙子她当然高兴,可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没事。”她咬咬牙,“等过了正月十五,没这么多活动了,学校开工就喊他们回去干活。”
大家坐完了鸭子船再回来,就到了中午吃饭的点。
胡月仙已经给他们订好了桌子,等他们过来吃饭。
郑明明瞧见桌子摆在蒙古包外面时,只觉得奇怪。虽然中午太阳晴暖,在外面吃饭也没啥,但为什么不进蒙古包里面?那样不是更有氛围吗?
胡月仙笑着招呼他们坐下,还眨眨眼睛:“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哎,凤霞,这边不坐,空下来。”
大家愈发惊讶,因为按照他们的习俗,桌子是不作兴空出一边的,这意味着漏财,无论如何都应该堵住口子。
胡月仙就笑:“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她话音落下,就听见一声悠扬的“欢迎贵客落座”,不等大家找到发话人所在的方位,三声大锣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林间小道的方向。只听大锣、三弦、芦笙、笛子的声响混合在一处,郑明明甚至看到有人在吹树叶,不等她指给陈敏佳看,那些嘴巴还得空的小哥哥小姐姐们就发出“呜哇哩噻噻”的高调吆喝声,与乐器的演奏交相辉映。
众人都打起精神来,说实在的,留在这里吃价钱跟外面饭店差不多的饭菜,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欣赏免费的歌舞演出啊。
在嘹亮的“呜噻噻”的吆喝声中,最先亮相的男女们如同摩西分海般让出中间的道路,然后大家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舞者如同上涌的潮水映入众人的眼帘。
客人们找不到自己的舌头,是因为舞者的道具是托盘和碗碟。那黑漆溜金的托盘就顶在小伙子的头顶上。嘿,这人头发剃光了,居然是个光葫芦头。他比杂技团的人还厉害,托盘里面装着菜呢,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天啦!整整八碗菜,标准的八大碗了!
头顶托盘的人完全没有小心翼翼的意思,他过来时还朝客人们拱手作揖,脚上的步伐在跳舞,高低急缓自成节奏,如何湍急的溪流,就像漂流时的小船,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
偏偏你替他揪着心,害怕碗碟会跌落,浇他个狗血淋头,他却笑嘻嘻的,朝你挤眉弄眼做怪相,还姿态惬意地跳起舞来,人都歪成比萨斜塔了,头顶上的托盘却稳稳当当。
在大家为他惊叹不已的时候,又有好戏登场。又一个小伙子跟在他后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乖乖,这个更吓人。他头顶和两条胳膊上都各自托着个黑漆漆的鎏金木盘,里面各有八碗菜,这就是整整二十四碗啊。
老天爷哎,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大家的惊呼感叹此起彼伏绵延不断,连乐器的演奏声都被盖下去了,众人就呆呆地看着他们,生怕他们碰上了障碍物,一不小心,前功尽弃。
这个时候,就连一开始跑上前拍照的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赶紧后退。
没想到姑娘们却无所畏惧,反而挥舞着毛巾,在两人身旁载歌载舞,脸上还做着鬼脸,像是在故意逗宾客发笑,又像是在捉弄那两个小伙子。
搞得郑明明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尤其是看到托盘上碗里的肉块跳动时,她感觉那就是自己的心脏啊,扑通通的,就怕落不回胸腔。
好不容易四盘菜送到桌上,胡月仙招呼他们开始动筷子时,她都反应不过来。
胡月仙咯咯直笑,一个劲儿地眨眼睛:“怎么样,今天开眼界了吧?”
郑明明下意识地强调:“没有,我们在涌泉县就没这样吃过饭!”
“这是办红白喜事的时候才搞的。”方主任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直接接过了话头子解释。
胡月仙招呼她一块儿坐下吃饭时,她也不客气,干脆落座,还尝了一筷子炖肉,夸奖道:“不错,这边手艺跟江海的饭店也有的一拼了。”
胡月仙立刻嗤笑,相当敝帚自珍:“比他们强多了。我在江海吃喜酒,就没吃饱的时候。一桌子的菜,愣是没几道能进嘴巴。”
方主任拆台,笑道:“那是因为你好的吃太多,你挑嘴。”她又扭头喊陈凤霞,“老板,这些人你就留给我吧。”
陈凤霞正盯着看还在持续的上菜表演呢。她看见一个小伙子骑在另一个小伙子的肩膀上,头上跟双手各托一个餐盘,下面的小伙子两只手也各自托着木盘过来,每一盘里都是八碗菜。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练出来的。
方主任喊了她第二声时,陈凤霞才回过神:“啊,谁啊?”
“他们。”方主任指着那些且歌且舞的姑娘小伙们,“绣娘我不要,抢不过你,小伙子们我都留下。今年结婚的特别多,各个酒店的婚宴现在就已经订不到了。我这边的单子也已经这么高。我缺人,我现在恨不得每个艺人都会分.身术。这些人都归我了,我保证让他们给你好好挣钱。”
陈凤霞眨巴两下眼睛,下意识地反对:“你,不行,他们得给我盖学校呢。”
方主任急了:“这是个人带到工地干一天都能搬砖,你能给我随手拎出来能上台表演的吗?”
“那也不行。”陈凤霞跳不过心中的那点执念,“我要磨炼他们,我得让他们吃苦。”
方主任差点儿拍案而已:“陈老板,合着你觉得我们唱歌跳舞很轻松?”
陈凤霞吓了一跳,敌强我就弱,气势立刻下去了:“没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他们,那个……”
那个啥,她也说不清楚。
方主任却满脸严肃:“这个,会刺绣是特长,能歌善舞也是特长,就该好好发挥他们的特长。你看这个上菜,不练个几年,能拿出手吗?其实他们一点也不懒,都很能干的。跳菜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尼莫的爷爷是老上菜人,他跟他兄弟几个才练出来的。他们也愿意教给其他同伴。有歌舞优势,又有这个绝活,你让他们去工地上搬砖?你亏心不亏心啊?”
陈凤霞被说得哑口无言,愣是找不到一句话来回。
方主任还在给她画饼:“他们到我手上,训练跟文化课都不会落下的,还能学到更多东西。我也会好好管他们,未满十八周岁一律不许喝酒,尤其是在工作期间。你放心,我会好好带的。”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老板还能说什么?她只能摸摸鼻子,像是牙疼一般下了狠心:“行吧行吧,给你了。”
别搞得她像地主老财,一心一意压榨佃户一般。
她分明给金子发光的机会的。
就是,她的学校怎么办?现成的四十多个建筑工人啊,就这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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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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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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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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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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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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