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作业多,算了吧。”温言寻了一个借口。
许韶华将不满都写在了脸上,“吃顿饭,又不要你做什么,作业多你带过去啊,在你外婆家不能做吗?”
温言抵了抵后槽牙,妈妈这么着急去外婆家,还非得让她去,难道是为了要钱?
“言言,你就去吧,外公外婆好久没见你,天天都想着呢,难道你忍心看着他们抹眼泪吗?”
她不死心又道:“为了让你吃这一口,你外婆早上五点就起来做什锦菜了,还有那个糖醋鲤鱼,你外公六点去市场专门挑了两条给你做,身为晚辈不能这样不懂事。”
妈妈的话,温言是有迟疑的,可想到外公外婆为了自己准备的那些饭菜......
“韶华,你在这儿做什么?”温祖光拄着拐杖走来。
许韶华叹了口气,“她外婆要给她庆祝拿了奖,我在跟她说呢。”
温祖光不屑地“切”了声,“她不去我们去,那些好吃的就是喂狗也别给她吃,亏得爸妈辛辛苦苦养了她十几年,弄出这么个白眼狼来,真是让人寒心,饿死她算了。”
以前,提起岳父岳母,温祖光都是“老不死的”,受伤后,温家人个个避他如蛇蝎,尤其是手脚不方便的那段日子,全靠妻子的细心照顾和岳家的支持,他没了工作,不敢得罪许家人,因此对岳家额外“亲热”。
许韶华哪里会听不出丈夫说的是气话,她也不想在女儿这儿浪费时间,可谁让老两口偏疼女儿,女儿要是不去,她怎么开口要钱?
“去不去?”温祖光语气很冲。
温言一动不动,许韶华难得慈爱地劝了女儿一番,“你就别惹你爸生气了,让你去吃个饭怎么就这么费劲呢?吃顿饭能毒死你啊?”
“到底去不去?”温祖光握着拐杖抵了抵地板。
“不去!”温言坚持想法。
温祖光怒目冷嗤:“爱去不去,饿死你也是活该,你这样的人就不配吃好的,我们自己去。”
“这......”许韶华为难地看着女儿和丈夫。
说完女儿,他又转向妻子:“许韶华,你别以为老子腿瘸了就管不了你,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离开。”
“怎么说到这事上了?我做什么了?你受伤以后,我哪一点做得不好?”许韶华委屈地想哭。
丈夫受伤后,这脾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奇怪,还很多疑,她为了让丈夫配合复原,可以说是尽心尽力,整个山水镇,谁见了她不说一句:贤良淑德?
可在丈夫眼里,这些所谓的付出,都被他的疑心给填平,每一次她出门,丈夫都会用那双阴郁的眼神看着她,警告她不要在外面乱搞,但凡晚回来一分钟,就怀疑她有别的男人。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温祖光上下打量妻子,“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短,给谁看呢?分明就是想勾搭男人。”
“温祖光,你别过分?”平时在私下说也就算了,当着女儿的面,许韶华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怎么了,有本事做没本事承认啊?一个荡.妇,难怪言言会被你教坏,看看她现在的死样子,哪里有点乖巧的模样?”温祖光说了一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
“还有事吗?”ωωω.χΙυΜЬ.Cǒm
温言来到门口,准备关门。
许韶华眼里泛红,疲惫的眼周鱼尾纹越发深了,可温言并没有半点想安慰母亲的心,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心也同样的支离破碎吧。
一个遍体鳞伤的人,怎么能够为他人抚平伤口呢?
被丈夫斥责,被女儿无视,还要面对那个天天都在捣乱的儿子,许韶华崩溃地哭回了娘家,回来时,许家老两口都来了,不知道是为了做和事佬,还是给女儿撑腰。
外公外婆到家,温言自然不能不去见,当时她正在房间里做作业,忽然听到敲门声,吓了一跳,毕竟爸妈进屋从来不会敲门。
“进来。”
许老爷子开了一点小口探出半个脑袋,他拎着一袋子零食和老伴进了屋。
“言言在写作业啊?”许老太太慈爱地望着外孙女,“听说你最近得奖了,我家言言真厉害,外婆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也不看看是跟谁长大的。”许老爷子颇为自豪。
“是是是,是老许的外孙女,谁不多看一眼,最近镇上的人走到哪都说你教得好,我看你是被夸多了,人都飘了。”
“孩子好,就该表扬,有什么错?你这老太婆,不懂事。”
许老太太懒得跟老伴争辩,她将零食放在桌上,“你爸妈是不是给你气受了?”
温言微微一怔,瞬时红了眼。
“这还用说吗?温祖光和韶华那两个混账,哪能对言言好?”许老爷子说着叹气,他抹着泪,“也怪我,要不是我没本事,也不会让言言回来住。”
“外公,别说这些了,我挺好的。”温言拉着二老的手叠放在一块儿,脸上挂着恬静的浅笑。
“听说体育队训练特别辛苦,那奥运会那些,好多运动员身上都有伤,言言,你没事吧?累不累啊?”
面对外婆的关心,温言却一度哽咽得无法出声。
累不累啊?
这两年来,她一边上课,一边训练,时时刻刻担心着被断餐费该怎么办?
每一次暑假工回来,爸妈在乎的只有,她挣了多少钱,能不能自己交学费,可不可以帮他们减轻负担,却从未问过:
她有没有受委屈,在阳城过得好不好?十几岁就遭受这些,会累吗?
从阳城回来,每一次外婆都说她去打工瘦了好多,而爸妈却只会转移话题,深怕被人发现,女儿过得不好,让他们没面子。
“怎么不说话了?”
温言偏头喝了大半杯水,“外婆,我们这个就是一场很小的运动会,哪里能跟奥运会比,不会受伤的。”
练体育的,哪有不受伤的,尤其是体育训练和舞蹈练习撞在一块儿的时候,温言好几次早上醒来,双腿就像一摊泥,又酸又软,好不容易站起来,腿哆哆嗦嗦的发抖,疼得她眼泪汪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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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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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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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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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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