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握着手机掌心掺着热汗,出自母亲口中的话,却像极了父亲的语气,如果是几年前,她或许会相信,可现在,她已经不是孩子了。
谎言说得再真诚也不会成真,就像爸妈的承诺,从不会兑现。
温言靠在墙上,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不情绪化,“没事,都解决。”Χiυmъ.cοΜ
“是吗?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妈妈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能自己解决问题的,我昨天还劝你爸,说你要是实在没钱吃饭,妈妈就把钱给你打过去呢。”许韶华十分的积极。
温言看了眼通话记录,距离上一次她跟爸爸求助已经过去了十天。
“妈,我一会儿还得工作,要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别啊,我还有事跟你说呢,你那工厂还招人吗?妈妈有几个朋友他们......”
温言灭了屏摁下关机键,这是她第一次挂断家人的电话,也是开始。
······
勤工俭学两个月匆匆而过,九月迎来了开学期,宿舍里,同学们陆续收拾行李,唯有温言一直坐立不安。
两个月,八千的工资,她存了五千,连学费都不够,还记得当初爸爸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她考得上,就算砸锅卖铁也会供她读书,可现在温言却不敢奢望。
距离回家的时间越来越近,发放工资后,宿舍里的同学约着吃喝玩乐,只有她不敢,因为清楚地知道钱的重要性,更明白自己没有后路,所以完全不敢放任。
回去的前两天,温言还在担心该如何跟家里谈上学一事便接到了父亲的来电。
“言言,你的工作是不是结束了?最近在厂里做得还开心吧?”
面对关心,温言隐隐感到不安,这话是什么意思?
“爸爸觉得你都十九岁了,也该为自己撑起一片天,你是女孩子更加不能靠别人,只有自己努力挣钱打拼才是硬道理,你觉得爸爸说的对吗?”
温祖光苦口婆心地说了大半天,一副为女儿着想的慈父模样。
“嗯。”温言嗡声应了。
得到女儿的肯定,温祖光高兴不已,“既然你在阳城做得开心,不如就留在那吧,阳城是大城市,好多人想要去都没机会呢,你可别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这两个月你应该挣了不少钱吧?你看爸妈也知道你不容易,都没问你要钱,你也是都不知道主动一下,不过你放心,爸妈不会要你的钱,你就拿着这钱好好的在阳城工作,等过年再回来。”
温言瞳孔一震,强撑着笑脸,心却在瞬间跌至谷底。
谷廩</span>不能慌,冷静,好好说,不论爸爸说什么,都不能发火,一定要忍下去,温言不停的心里劝解自己。
“爸,您这话什么意思啊,九月就该开学了,我要读书了。”即使一直压抑的情绪,克制自己的,可声音还是忍不住在颤抖。
“读什么书,读书有什么用,你上初中那会儿不还逃课来着?咱家就没这么好的命,你也别总是想着依赖家里,都这么大个人了,要多想想如何靠自己。”
温祖光气呼呼地将女儿说了一通,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的火气。
“不是,爸,您之前说过,只要我考得上,我......”
温祖光开始打太极,“我说什么了?你看你为你好的事情从来记不住,光想着依靠家里,十九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听爸爸的,就留在阳城好好工作,多挣点钱比什么都重要。”
“你看那些读书人,最后还不是给提前出社会的打工,反正我是没有钱给你,你要读书可得想好了,大学可不比高中,学费、学杂费还有生活费等各种加起来可得好几千,一年几万块呢,你好意思看着爸妈这么辛苦供你读书吗?”
温祖光激动的口水横飞,深怕女儿赖上自己,立即挑明自己的态度:“做人呐要讲良心,不能什么都凭着自己的想法,你就是太爱钱又不肯付出,我早就看出来了,行了,就这样,好好留在阳城工作,没事别打电话,成天钱钱,也不见你给家里一点。”
温言绝望的蹲在角落,双手用力的拍打脑袋,眼眶里的热泪不断打转,染红了一条条红色的血丝,如同半空中的残阳,看似热烈却透着冷气。
两行眼泪顺着滚落,她将脑袋埋在腿上掩面抽噎,那一句句看似关心却又无情的话语不断在耳边萦绕,就像是一道道惊雷在敲打提醒。
抽了张纸巾捻去鼻涕泡,堵塞的鼻子只能用嘴巴呼吸,盯着近在咫尺的水泥墙,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好想撞上去。
“呜呜呜......”温言对着脑袋又捶又打,“啪啪”地响声随着眼泪过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其实,她没有想象中的难过,或许是失望攒够了,期待减少就不再保佑期望。
一个自私自利害怕负责,一个软弱无能只会抱怨,本来就靠不住,她又在期望什么?
到洗手池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流冲过,带走了脸上的滚烫,温言跟带队老师表达了自己想要留下的想法。
“温言,你可别后悔,读书是大多数人唯一的正道,你要是放弃了,以后可没机会。”带队老师点到为止。
“谢谢老师,我不后悔。”
温言脸上挂着浅笑,可只有自己知道,心底是多么的难过。
如果可以选择,她也想无忧无虑地去读书,博取一个更好的未来,可现实根本不允许她这么做,既如此,那便提前出来,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她还能养活自己。
勤工俭学的公司不留人,温言最多能停留三天,在同学们离开的前一天,她跟同事打听租房的方向,在网上查了一堆的租房建议,最终锁定了一个目标。
房东大姐,四十不到的年纪,笑容和善,为人热络,见了温言就一口一个妹妹。
“小姑娘刚毕业吧?这阳城的房子可不便宜,姐姐看你年纪小也不坑你,一口价,六百块,你要租呢,签完合同,马上就让人给你把房间收拾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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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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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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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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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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