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楼上燃烧至尽的火把在散发着最后的热量,耳墙上没有半个人影,龟缩在角楼里值夜的守卫,发出轻轻的酣声。
南方黑暗笼罩下,一条黑影极速闪到护庄墙下,侧耳听了半刻,极速狂飙导致的气息迅速稳定下来,回头望了望,坚毅的脸上露着一丝狰狞和决绝。
纵身攀上墙垛,快速探望了一下,静悄悄没有一丝声息,翻身而过,没有半点滞碍,迅速往庄子西面闪去。
庄子最西边,一片错落有致的梅林间,掩映着几座古朴的小木屋,轻车熟路,一座屋檐下~~
梆梆,一连两声有节奏的敲击声,“雪娘开门。”低低的呼唤响起。
片刻后,吱吖一声轻响,影子闪进了屋内。
夜色下一位皮肤白皙却又不失健康的少妇,满脸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夜行人:“云诚,你,你不是随二爷去寻友吗?如何这般……”
人影急促道:“雪娘,快去通报少夫人,二爷遭难了。”
一刻过去,正屋内厅,清丽的少妇满脸泪痕,压抑着悲切,呆呆望着面前的汉子。
“云诚,二爷就这么含冤被伏?”
雪娘搀扶着少妇哭啼着问道。
“二爷被郡王府小公子派人伏击嫁祸,苦战之下,最后伤重被俘。云诚无能,二爷事先发现不对,为免小少爷和夫人受牵连,派我赶回来报信,还请少夫人早做打算。”
雪娘看着夫人,急促道:“这可怎么办啊……”
片刻,少夫人摘下颈间一条玉坠,淡金色的丝线上,两颗水滴似的玉坠,一明一暗。分出那颗明亮的玉坠,默默的回身,绑在床上尚在熟睡的孩童脖子。
收拾了一个小包裹,摘下墙壁上一柄宝剑,轻声说道:“走吧……”虽事出突然,可毕竟不是凡俗人家,少妇也曾习文练武,一身底子还在。
云诚夫妇二人连忙起身,“快,雪娘,回屋带上磊儿一起。”
一炷香后,一个男子,带着两个女人,两个四五岁的孩童,在寒风中悄悄离开梅园,沿着庄西小径,往北边玉睴河潜去。
天色微亮,庄内最东边一所宽广奢华的庭院,门口是一对威武霸气的石狮子,此刻,大堂内,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头正神思不宁,在焦急的等待。
堂中一个壮硕的汉子在堂内垛着步子,却难掩脸上的焦虑,烛台上几乎耗尽生命的烛光,在晨曦中摇摇欲坠。
“爹,到底成不成啊,千万别出岔子,焦儿在郡王府做小公子护卫可别不成啊。咱们陷害二少爷,族长知道可都没命呐。”
“闭嘴”老头怒喝一声
“蠢货,老东西外出寻药,他那老二勇武过人,若不乘此机会除掉,它日如何争夺族长之位。”
“何况他此去何止万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我父子就此把所有事情做齐备了,管教他找不到破绽,何况即使他回来了,也是找郡王府麻烦,呵呵,他敢吗……”
一阵急促的马蹄在破晓前扰乱了宁静的庄落,一队百余人的府卫军,耀武扬威的闯进了周庄,带头的却是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头。
径直进了东边的府邸,“哈哈哈哈,黑三啊,你家族长公子,在云阙山欺辱民妇,盗采郡府药园神药,已被当场拿下,本座奉郡王命令前来捉拿余党,你们还不速速交出余党。”
堂内一老一少听到这声嚣张无比的呵斥,反而露出了得意的笑来,急步跨出,把郡王府副总管迎了进去,府卫清退了四周仆役,三人才在庭内品着香茗,神色间均露出满意的奸笑。
“黑三阿,事情本管事办了,你周家药园每年的各项药材,可不能出售给别家了,另外我的那份你可莫要忘了,否则,哼哼……”
“房管事放心,只要我那孙儿能进郡王府,给少主做护卫,一切都按你我约定来,他日我坐上这周家族长,一定忘不了管事的支持”
“爹,那二少爷还有家小在庄上,万一知道了,回宿州去搬救兵就不妙了。”xǐυmь.℃òm
房管事道:“哦,这有何难,一起抓了,发配荒野”
周三爷道:“郑氏家族虽远在南博州,离此虽然山高水远,万一……”
房管事道:“怕什么,只要做的隐秘,他们岂能察觉,何况你们不斩草除根,等周疯子什么时候回来了~”
罢了,无毒不丈夫,还请房爷派人去抓那娘两。
“来人,带一队甲士去捉拿匪盗余孽”
一名小队长带着二十个府军,匆匆往村西梅园赶,带路的是堂上周三爷的儿子,名叫周云社。
此人贪财好色,又胆小怕事,却极爱出风头往日里就和二爷周云乾不睦,又觊觎二少夫人美色,被收拾过一次。
今日得空,仗了别人的势,欲行不轨,所以急匆匆做了向导。
一群人凶神恶煞赶到梅园,破门而入,却发现房清冷无比,没有一人,前后打听下,发现没有人知道二夫人去了哪?
于是赶回去报告人没了。
“什么,人呢?你们这些蠢货,还不赶紧找”一时间鸡飞狗跳,惊动了庄上老老少少。
足足半天也没有半点消息,又才慌忙聚在一起商量,房管事脸色不好:“黑三啊,别说老子没提醒你,这肯定是走漏风声了,无论如何这俩人要除去,否则哼……”
满头是汗的周三爷,原本就黑的脸竟然现了白色,这周家庄千余口人,不是他一个人能独断专行的,万一叫人知道他和官府设计构陷下任族长,迫害孤寡,那他还能掌控这份家业,如何享受这纸醉金迷,不行,一定要把隐患除了。
“房爷,你多劳心。”说着从怀里肉痛的拿出一叠银票,塞在房管事手上。
房管事撇了眼,少说有四五千两,揣进怀里,才不急不躁说,“当务之急是知道他们往哪逃了
周庄不大也不小,二百余户人口,往南越走村镇越多,人口密集,往西是一片湿地沼泽,往东百多里是河口,一马平川没有遮挡,唯有往北是大河,有一个小渡口。
派人四面追击,孤儿寡母的,又没有马匹,谅也跑不远。
不一刻,四个方向,各有二十人在小队长的带领下,追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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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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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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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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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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