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糟老头子的理由是,要看着七小子跟儿媳妇,没事就鞭挞他们早点生儿育女。
因为冬至吃饺子,刘峰,焦敏,以及李海军,他们也算是故意为难吕明起。
没听说那个厂子冬至吃饺子的,最多也就过年厂里会餐,但有之前李海军这个前车之鉴,吕明起也不能做的太差劲。
不然就是他没能力,德不配位,不能胜任这份工资。
吕明起每天都四处拉关系,甚至还自掏腰包的去鸽子市买了肉票。
厂里已经给他降低标准了,只要一些油脂渣跟荤油,他要是连这个都完不成,就自己退位让贤吧。
每一次请客喝酒,他都会心疼上火,因为上火所以便秘,血气冲天的他只能学起了女人,用了卫生条。
吕明起这是老毛病了,小时候木棍,秸秆,苞米叶子,用多了。
为此,吕明起走起路来,那姿势怎么形容呢?
岔开两条腿,像个螃蟹似的。
(看过潘子演的举起手来吗?就是那里面潘子走路的姿势。)
厂里的人看到他走路的姿势,一个个在背后议论,只是声音有点大,吕明起听了之后,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这一切都怪李海军,吕明起认为,如果不是之前李海军太优秀,他也不会这么为难。
求爷爷,告奶奶,差点就喝出了酒精肝,终于把冬至这顿饺子的任务给完成了。
松了一口气的他,家里给安排相亲。
为此,特意捯饬一番。
女方听说他是机修厂的小领导,对这条件十分满意。
见面,之后。
相亲女看到吕明起的第一印象就是,丑,好丑。
但吕明起的职位,让相亲女接受了他的丑,忽略了他的丑。
经过双方自我介绍,相亲女一句话差点让他破防。
“男人,又老又丑不要紧,重要是的是要能挣钱!”
吕明起尴尬的笑着:“呵呵,我给你倒杯水喝。、”
只是他这一站起来,走几步。
却让相亲女皱了眉头,眼神一直盯着他走路。
“你的水我就不喝了。”
相亲女豁然起身,扭头就走。
吕明起一头雾水,这才聊几句啊?
再说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这女人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吕明起端着茶缸子就追了出去,好不容易有个能看上自己的,怎么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相亲女正在跟吕明起的妇女唠嗑,相亲女闯入之后。
“于婆子,我没得罪你吧?”
于媒婆看着气冲冲的相亲女:“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于婆子,你给我介绍的人,又老又丑我都能接受,但你不能给我介绍一个有病的人吧?”
媒婆:有病?
“等等,姑娘你说吕家小子有病?”
相亲女:“有没有病,你自己心里有数。”
媒婆看向吕家人:“你们家儿子身体没残疾啊!”
“难道有暗疾?”
吕家人连忙摇头。
相亲女走了。
吕明起也追出来了。
媒婆看到吕明起后,恍然大悟。
“你们家这不是坑人吗?”
“都萎了,不能人事,还相个什么亲,这不是坏我名声呢吗?”
“我告诉你们,你们家这个钱我不赚了,往后啊,看谁还敢给你们家儿子介绍对象!”
媒婆一点好脸色都没给,气冲冲的也走了。
显然,误会大了。
仅此误会,吕明起想娶媳妇有些难了。
除非他娶个乡下女人,不然媒婆圈里都传开了他不能人事,哪家姑娘会嫁给他?
别说他是个股长,他就是首长也不行。
冬至,悄然来临。
食堂从早上开始,就揉面,切白菜。
吕明起在油脂渣上撒了一把盐,吧唧着嘴,吃的一嘴油。
南易:“给吕股长包几个纯素的饺子!”
吕明起:“南易,凭啥?”
“凭啥?”
南易指着他手里的碗:“你都吃了多少油脂渣了?”
“南易,你针对我。”
“我不是针对你,都像你这样包饺子还放不放油脂渣了?”
李海军光明正大的翘班了。
他在家里剁馅,丈母娘和面,六丫头爱吃海鲜。
李海军就给她弄了虾仁馅的,一个饺子里一个虾仁。
宋母:“军儿啊,你别老这么宠着她,她都是当妈妈的人了,让你宠得还跟个孩子似的。”
李海军笑道:“嗨,娶媳妇不就是用来疼的么,这样挺好。”
“六丫头心思单纯,就让她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吧。”
剁完馅,开始加入调料搅拌。
李海军看了看焖罐里的猪头跟猪脚。
焖罐里的猪头跟猪脚一直放里泡着就行,这样更入味。
看着一盆盆的饺子馅,羊肉萝卜,牛肉大葱,猪肉酸菜,韭菜鸡蛋,黄瓜虾仁,鱼肉馅。
都说众口难调,这准备充足大家都能满意。
忙活完,他又回了厂里。
厂里中午吃饺子,他是后勤主任得在场。
作为厂领导,刘峰在食堂发言,说了场面话。
获得了无数掌声,跟赞扬。
只是吕明起气的脸都青了。
这些人感谢了厂长,还感谢李海军,就是没感谢他。www.xiumb.com
出钱出力的是他,结果桃子被别人摘了。
李海军可是一点力都没出,他凭什么?
象征性的吃了几个饺子,李海军就去了丁秋楠家。
这个时候丁秋楠在上班,他进了屋里又给丁秋楠包了饺子。
用盖帘子拿到外面冻上,丁秋楠随时都可以煮着吃,再给她留下一些晚上现煮现吃的,做了几个小菜,摆放在桌子上。
李海军洗去了手上的面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就回家了。
今天因为都来自己家吃饭,他媳妇就不用去接了,有老丈人同行他很放心。
冬至的饺子吃的心惊胆战。
丈母娘给孙凤玲各种施压,李海军看了都替孙凤玲难受。
女人不生孩子就是罪过?
这要是放在几十年后,不生孩子的多了去了。
只能说是时代的缘故吧。
李海军给六丫头使眼色,六丫头紧着给丈母娘夹菜,喂饺子。
“别夹了,我吃得了吗?”
六丫头:“哈,您天天看孩子辛苦,多吃点。”
丁秋楠下了班,见家里摆着饭菜,就知道是李海军偷偷来过了。
吃着饺子,豆大的泪珠滑了下来。
冬至过去,元旦就要到了。
吕明起这次挺聪明,装病,请了病假。
同时也是给李海军上眼药,他想看看李海军怎么应对。
只是李海军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元旦前一天,丁秋楠找到他。
“海军给我两百块钱。”
李海军一愣:“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丁秋楠清冷的面孔,面无表情,但瞬间就红了眼睛:“我爸他不行了。”
李海军二话没说,当即掏钱。
“别哭,你现在情绪不能太激动。”
“肚子里还有一个人呢。”
丁秋楠吸吸鼻子,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
李海军:“需要我做什么?”
丁秋楠:“不用,这钱足够送他安心的走了。”
拿了钱的丁秋楠跟厂里请假,回了许久都未曾回去过的家。
丁父已经骨瘦如柴,眼眶凸出,显然已经要油尽灯枯了。
丁秋楠带了很多好吃的,不管如何,总归是父女。
以前有什么怨恨,在生命即将终止的时刻,都该放下了。
母女俩抱头痛哭,哭了好一阵,收敛情绪,丁母去给自己的老头子,做上最后一顿饭。
做好后,丁秋楠亲自喂丁父。
“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很肥!”
“爸,你尝尝。”
丁秋楠浑浊的老眼,瞬间亮了,清明了许多。
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秋楠,爸爸以前对不起你······”
丁秋楠:“爸,您别说了。”
丁父:“我要走了,你妈就交给你了。”
“她是个懦弱的女人,以后就剩你们娘俩相依为命了。”
“还有,别再想着考大学了,找个老实的男人·······”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丁父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丁秋楠要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太过悲伤,她真想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
不管丁父怎么对他,他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丁父吃过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丁秋楠还以为丁父走了,趴在丁父身上差点把丁父给晃悠散架了。
丁母:“秋楠,让你爸休息一会儿吧。”
娘俩来到外面,谁都没开口说话。
因为她们面对着一个养老的问题,丁父走了,没人跟丁母作伴了。
除非丁秋楠不要这个母亲了。
或者她每天回家来住,但上下班太折腾了。
主要是她现在情况不允许。
剩下的办法就是把丁母接到机修厂,跟她住宿舍。
但宿舍的条件不如家里,目前只能委屈母亲了,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她再回家来住。
始终不说话,是不行的。
丁秋楠率先打破沉默。
“妈,等爸走了,您先一个人在家生活一段时间。”
丁母紧张道:“秋楠,你还在怨恨妈妈?”
“别不管妈妈啊!”
丁秋楠看着母亲:“妈,我没说不管你,只是暂时的。”
“我目前在厂里走不开,需要几个月之后才能回来陪您。”
好在现在是冬季,丁秋楠穿着大衣,不然她怀孕的事儿,当场就得露馅。
父亲即将油尽灯枯,母亲慌张什么都靠她拿主意。
丁秋楠这一刻很累,心累。
好像有一双臂膀让自己依靠。
晚上,丁母说害怕,非要跟丁秋楠一起睡。
丁秋楠搞不懂,你们明明是夫妻,为什么要害怕?
“妈,你得陪着我爸,不然他要是突然走了,我们都没人知道。”
“秋楠,妈妈知道,可是妈妈就心里怕啊。”
丁秋楠强硬的拒绝了母亲,她有不得已的理由,那就是身子的秘密不能被人知道:“妈,说一千道一万,你们夫妻这么多年,你有什么可怕的?”
“放心吧,我爸他不会害你的。”
最后,丁母决定,回去也不睡,大不了挺一晚上。
丁母心里如何想的丁秋楠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了,她好累,好像休息。
本来怀孕几个月,身子就乏。
这沾枕头就睡着了。
丁父还挺能拖的,好几天过去,在一个午后才没了呼吸。
饶是丁秋楠做足了心里准备,还是忍不住悲从心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不得不说丁父做人失败,他曾经也教书育人,学生满天下。
可如今呢,却没有一个人来为他送行。
丁父的身后事都压在了,丁秋楠这个瘦弱的身躯上。
丁家选择了土葬,虽然丁秋楠选择了低调处理,但是这一切都需要人来张罗。
白事先生,是李海军帮着给找的。
棺材也是李海军出钱购买的。
三天后,丁秋楠跟丁母,雇了一辆马车,拉着丁父已经冰冷的躯壳,运到了丁家祖坟。
在当地花钱雇佣的几个大小伙子,给挖的土坑。
下棺之后,丁秋楠作为子女亲手,埋葬了父亲。
最后立碑。
烧纸钱。
忙活了一通,丁秋楠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就昏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丁母,好在还有个赶马车的师傅在,俩人合理把丁秋楠抬到了马车上。
丁母担心的哭成个泪人,自己如今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
女儿要是扔下自己走了,她或者也没奔头了,也活不下去了。
只是因为晕倒,丁母终究发现了丁秋楠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她没敢声张,因为赶车的师傅在。
路上很颠簸,丁秋楠悠悠转醒。
“妈,这是怎么了?”
“秋楠啊,你这些日子太累了,刚刚晕倒了。”
闻言,丁秋楠吓了一跳。
条件反射的先用手探查自己的肚子,见到没事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这孩子可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幸好小家伙没事,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就算李海军不怪她,她自己都饶不了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回到城里,给了车费。
丁母给她煮红糖姜水,给她去去寒。
“秋楠,你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丁秋楠眼神一暗,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妈,我的事情您别打听!”
“也千万别出去,往后我不会少了你吃,少了你喝,你就好好颐养天年吧。”
丁母担忧道:“秋楠,你总得告诉妈妈,孩子的由来啊?”
“孩子爸爸是谁?”
“你结婚了这么大的事儿,也没跟家里说一声!”
“你爸走了,你怎么不把女婿带回来?”
丁母就像十万个为什么,有很高的求知欲。
但丁秋楠却不能说。
苦涩的一笑:“妈,我没结婚,但孩子的爸爸对我很好。”
“我爸之前有病住院,你们二老的吃喝,加上我的生活,都是人家照顾的。”
“还有,孩子的爸爸我是不会告诉您的,您也别问,不然我们母女都做不成。”
如今这年月,丁秋楠不得不小心,如果走漏了一点风声,她跟李海军就会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化作一捧黄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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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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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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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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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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