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拐脚全身颤栗,犹在哀哀求怜。
李夔冷冷地看着他,淡淡道:“黄拐脚,你说你不知道这腰带还有恁般用途,这话么,某却丝毫不敢信。”
“官爷,某说的是实话啊!绝无半句谎言!您要知道……“
”住口!黄拐脚,某实话对你说吧,为什么某认定这腰带,就是你的攀爬工具,实是因为你这腰带,因为多次攀爬,有多处细小丝段,被撕扯下来,粘连在二楼底座之处!这般实证在此,尔又如何还可抵赖!“
黄拐脚瞪目张口,咳喘连连,一时间,根本无法接话。
而此时,院中所有人的目光,俱是集中在他身上。
不过他们的目光,已从原先的迷惑与不解,变成了愤怒与疑惧。
万万没想到啊,这个看似残疾又有病在身的黄拐脚,竟是个有如此缜密心思的杀人嫌犯,真真人不可貌相啊。
一旁的不良帅方炼挥了挥手,两名不良人又疾疾冲上前去。
他们一左一右,紧按其臂,将黄拐脚用力压服于地上。
黄拐脚犹想挣扎,那两名不良人顿时愈发用力,将他紧按于地,丝毫不得动弹。
这时,李夔的声音,却还在悠悠传来:“黄拐脚,其实某还有件事要告诉你。那就是,某还发现了,在你的黑腰带上,还有几点细小的血点,已然凝成了血垢,若不仔细察看,却甚是容易忽略。想必是这些小血点,是你在杀人之时,不慎溅上去的。后来你怕事情败露,在潜回住所后,就刻意清洗了那件紧身衣,并将其紧急晒晾。却不慎把这腰带给遗漏了过去,终被某抓了个正着。现在,这种种证据相加起来,你还有何话语,尚可推脱抵赖呢?”
“黄拐脚!你若还不从实招来,就休怪我等动粗了。再不识相,可就有你好受了!”
李夔话音刚落,不良帅方炼接过话来,他大步走上前去,厉声喝道:“速速交代,你那块机关铜镜,现在究竟藏于何处?你又到底是何缘故,定要谋杀这女妓红鸯。还有,你又究竟是出于何等目的,才要故弄玄虚,搞出这所谓的镜妖杀人事件?快快从实招来!”
黄拐脚没有说话,只是俯面朝地,一动不动。
“黄拐脚,段某乃是本县县尉,你有何话语,有何隐衷,但可直言便是。若是能直白相诉,让本案快速了结。那本尉必当禀明上官,为你宽大处理,你将来也可少受些刑笞之罪。”
见他不肯说话,一旁的县尉段知言,亦是出言相劝。
黄拐脚微微仰起头,那张原本慌张不安的瘦脸,此刻竟是平静非常。
在与对面的县尉段知言对视的时候,他咧嘴一笑,脸上陡地闪过一丝狰狞。
“段县尉,你不是想听实话么,好啊,那且让某起身说话,亦不为迟。”
“混蛋!你这厮还敢在此讲甚条件!莫不是欠揍!”方炼怒气冲冲上前,作势就要一脚踢在黄拐脚的脸上。
“方炼,不可动粗!准他起身说话。”段知言急急阻止。
方炼一脸不忿,只得抬了抬手,示意两名按压他的不良人,将他暂时松开,准其起身说话。
二人稍一松手,黄拐脚屈体一弹,竟是颇为敏捷地从地上径直站起。
然后他一声轻吁,摇了摇头,晃掉脸上的泥沙,又连连弹了下被压麻的双腿。
“看,这厮的残疾是假装的呢!此番起身,倒是灵便得紧。”一旁围观的众人中,有人的小声私语。
黄拐脚一声冷笑,目光冰冷地环视众人,最终停留在了李夔脸上。
“你叫什么名字?”他向李夔开口问道。
“某叫李夔,乃是县中新来之不良人。”
黄拐脚那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李夔的面孔,嘴角却泛起一丝苦笑:“难怪以前从未在官府见过你,原来你这厮是新来的。某就奇怪了,此番作案,某之计划如此缜密,行动亦十分顺利,按说官府中这些泛泛之辈,应该无人得以破解。却万万没想到,某苦心算计,最终竟在这里,栽在你这厮手中!”xǐυmь.℃òm
“若要人不知,除为已莫为。”李夔沉声道:“任何一个案件,哪怕再离奇,再古怪,再小心筹备,再周密计划,亦不可能万无一失,更不可能没有缺漏。某不过是心细了一点,找到了你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路顺藤摸瓜,才渐渐查到你头上罢了。今日能抓住你,倒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呢。不过,现在能抓住你,却也是因为多有同僚相助与上官帮衬的结果,某一介新任不良人,又安敢有半点自矜。”
李夔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却又颇为得体。令一旁的县尉段知言心下十分受用,扭头向他投来欣赏的目光。
黄拐脚咬了咬牙,却又恨恨道:“某知道,你们现在最想知道,某究竟为何什么要杀红鸯。但这个么,某只能说,是她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方落得如此下场!至于究竟是谁,此处人多眼众,某却不便在此言说。不过呢,某现在倒是可以在这里,先跟你们说说,某究竟是如何杀掉那女妓红鸯的,你们可有兴趣,在此一听么?”
“某等当然要听,你这杀千刀的贼厮,还不快快讲来!”
黄拐脚话音刚落,一旁的老鸨胡春,已是按捺不住地厉声吼道。
她神情愤怒,腮帮紧咬,眼中甚至含着闪闪的泪花。
“你说吧。”李夔面无表情,朝黄拐脚点了点头。
在安静得连掉下一根针来都可听见的寂静中,黄拐脚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开始讲述了他的全部作案过程。
“某之计划,其实已然准备了十来天之久,才终于备齐了作案物件。又历经多个深夜,才成功地在红鸯所居的房外,悄悄打通了通往她房间的秘密通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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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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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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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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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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