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朱为存才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看到朱东那无头尸体,那脖颈断处,有如喷泉一般的鲜血,这才猛地惊醒过来。
只不过,此时的他,已然后悔莫及。
朱为存瘫坐于地,脸上苍白如纸,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直到看着朱东的无头尸首,脖颈处鲜血喷尽,整个尸首软软地倒下去后,朱为存才猛地清醒过来。
他立即开始行动,将朱东的尸首从头到脚,刷涂了一层透明的桐油,然后,待桐胶油稍干后,又将其尸首摆正,将头颅重新安放回朱东尸首上。
他之所以这般做,是因为朱为存在仔细思考后,亦是认为,现在的水汔村的事情越闹越大,官府接下来,极可真的顺藤摸瓜地从泥俑入手,开始清查全县的陶匠。那他们只怕会很快就查到了朱东这边来了。
所以,既然官府很快就要查探过来,那为了让事情看起来更加诡异,就有必要把朱东之死搞得更不可思议一些。
所以,若是用桐胶油来封涂尸体,既可为尸首多保存一段时间,不致于迅速发臭腐烂,又利用那张草纸上的内容为诱导,让官府在查案时,下意识地就会朝妖狐鬼怪等物作案上去想。
接下来,朱为存又将那张浸溅了血珠的草纸,铺排在墙角的长桌上,又仔细地收拾好了周围的环境,清理了地上的血脚印等东西,才虚掩其门,悄然离开。
回到家后,朱为存立即清洗凶器与衣服。这把虎镰被他藏入地窖之中,而身上的衣服与鞋子,则赶紧清洗并晾干。
本来,对于从朱东家里偷来的这双鞋子,朱为存曾想过要将其扔掉,但他考虑到,这双鞋子若是轻易丢弃,反而怕平生事端,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决定,这双从朱东家里偷来的鞋子,干脆和衣服一起洗净收拾,反而更为妥当。毕竟这双鞋子,若是无人特别注意,根本就不会去想这双鞋子竟然是朱东的。
在忙完了这一切后,重新洗了澡并换了新衣裳后的朱为存,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他暗自想到,自己将手尾处理得这般干净,又刻意地对朱东之死加以误导,那官府查案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竟是自己了。
所以,从第二天开始,他有意无意地在村中溜达,随时关注官府有无派人来村中查案,以便自己能随时应对。
不出他的所料,第二天早上,便有县尉李夔亲自带着一队不良人来到朱户村,开始对朱东家里进行搜检盘问。
说到这里时,朱为存忍不住一声长叹。
“唉,某本是想着,在这般仔细处理之后,当是无人会再怀疑到某。却没想到,李县尉心细如发,查案竟如此透彻而仔细,竟似窥透了某的一切手段一般。余如此被逮,亦是天意如此,复之何言。”
“哼,什么天意,不过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罢了。你既犯下这种重罪,那最终暴露被查,也不过是迟早之事,又有何可叹息的呢?”李夔直直地盯着他,复冷笑道:“不过,朱为存,你大概不会想到,你这般行为,其实毫无意义吧?因为对于穹东赞来说,你与这朱东,其实早就是他的弃子了。”
李夔这话,为朱为存顿是一愣。
一旁的县令段知言亦急急问道:“李夔,你此话却是何意?”
“禀段公,你们可曾想过,为何在这约定的时间,那穹东赞却不来了么?这是因为,他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根本就没必要制造更多的泥俑了。”
“哦?你且说明白些。”
“段公,某现在仔细思考过,总算想明白了此人的用意。那就是,穹东赞让朱东制造这些泥俑,他的根本目的,却是为了引蛇出洞,最终让官府去帮他找到更多的泥俑。某更可断定,这张草纸,就是那穹东赞留下来的。”
李夔这话,让县令段知言有如一头雾水。
“李夔,某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你的话了呢?”
李夔沉声道:“段县令,以某看来,水汔村的两名孩童被偷盗,只怕就是那穹东赞所为。而他之所以要盗走孩子,还刻意要用泥俑来替换,其本意就是要故意制造出诡异神秘的气氛,让某等不知不觉地往这泥俑上边去想。只要官府能往上边去想,开始顺着泥俑的方向去查案,他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一半。接下来,他复悄悄将这张草纸扔给朱为存,就是希望让这个弃子发挥最后作用。让他拿着这张草纸去报官,从而利用官府的力量,按这草纸上的内容,去收集全县的泥俑回来。”
李夔幽幽一叹:“只是没想到,他的这般安排,却是出了一点差错。那朱为存因为参与了分赃,故而心下疑神疑鬼,神思不宁,便去找朱东商量。最终二人因为接下来的应对处置,而产生口角,最终激暴矛盾,以致于朱为存一怒出手,杀了朱东。这一点,应该是这个穹东赞所没有想到的。”
李夔环视众人,见各人皆是抬头张口地望向自己,遂又说道:“但是,事情虽有变化,以致于闹出人命。但对于穹东赞来说,他的目的,还是可以达到。这是因为,那朱为存虽然存心要把官府办案人员往妖狐鬼怪上去误导,但他故意留了下这张草纸,那官府为了继续查案,必定会按其要求,去收集全县的各类泥俑,以求找到案件新的突破口。所以,从这一点来说,穹东赞这般行事,虽有波折,最终却还是达到了自己的要求。”
听完李夔的话,县令段知言顿是连连点头。
不过,他却又迅速地问道:“那,那他要收集这么多的泥俑作什么呢?”
李夔目光灼灼地望向他:“以某看来,他之所以要这般做,那就说明,他与这些泥俑之间,只怕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秘密就是,那个穹东赞,需要从官府收集回的泥俑中,找到他自己想要的东西。”
“自己想要的东西?什么意思?”
见县令段知言一直逼问,李夔又是轻声一叹。
“这个么,说来可就话长了。某只能尽量简单点来说。”李夔低声道:“因为某觉得,这个穹东赞,故意去水汔村绑了两个孩子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要绑架孩子,极可能就是为了把案情扩大,最终要让官府去为他去全县范围中寻找泥俑。而他则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再于这些泥俑之中,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哦?竟是如此……”
李夔点了点头,却又赶紧说道:“当然了,这是某现在的猜测,至于情况到底如何,是否又有其他隐情掺杂其中,目前尚不可得知。但接下来,某等要做的……”
后面的话,他凑到了县令段知言耳边,对他细细低语。
而县尉段知言听了李夔的低语,顿是连连点头。
“好啊,就这么办。”他朗声言道:“只要能最终抓住穹东赞,此法当是可行。”
段知言一语说完,便又厉声喝道:“来人!”
“在!”
“将朱为存拿下,带回县中,关入监牢!另外,你数人去其家中,将他的凶器与衣鞋等物尽皆搜出,一并带走!”
“喏!”
段知言安排完这一切,便与李夔先行离开。
这时的朱为存,已然瘫软如泥,饶是数名不良人一齐拖动,才将他从朱东的房中拖了出去。
然后,一众不良人一齐出动,来到朱为存家里,四下翻搜,将他行凶的虎镰以及昨夜所穿的衣鞋尽皆找出,亦是全部带走。
回到县衙之后,李夔立即安排手下不良人,放出风声去,要收购全县的泥俑,将它们全部带回县衙仓库储存。
与此同时,李夔派手下在全县收集泥俑一事,亦是迅速传遍全城,从县城到乡野,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了县衙这道谕令,同时李夔对于收购泥俑之事又愿出高价,结果仅仅只过了三天,这县衙仓库之中,顿是堆满了形形色色的泥俑。
接下来,又有消息传出,说现在县衙仓库中的泥俑太多,已然根本放不下了。
然后,官府不得人请人来装运泥俑,将他们运往县城外的杂物房里。琇書網
第三天的黄昏,县衙库房周围,看似一切如常。
一辆马车,拉着个大拖斗,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停在县衙仓库门口。
见那马车停在库房门口,那看守库房的不良人,顿是一脸不耐烦地走了过来。
他冲着这拉车的三人,厉声喝道:“怎么回事!这天都快黑了,你们才来装运泥俑,闹弄得老子恁晚还不得下班,却是可恨得紧。”
那拉车车夫,是个须白皆发的老头,见不良人发怒,遂陪笑道:“唉,各位官爷有所不知,某本欲是要早些来的,只不过因为在路上车辕出了些问题,临时需要修理,这才耽搁了些时辰,实非有意如此,还望各位官爷恕罪。”
“好了好!谁有时间听你瞎叨叨呀。你快点装车运走,某等还等着下班呢。”见这老头一脸巴结唠叨之状,这名不良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开始装运。
这老头连连点头,立即向旁边的两名跟随伙计大声招呼,要他们赶紧把仓里的泥俑装上车去。
于是,接下来,三人一齐来到
“哦?竟是如此……”
李夔点了点头,却又赶紧说道:“当然了,这是某现在的猜测,至于情况到底如何,是否又有其他隐情掺杂其中,目前尚不可得知。但接下来,某等要做的……”
后面的话,他凑到了县令段知言耳边,对他细细低语。
而县尉段知言听了李夔的低语,顿是连连点头。
“好啊,就这么办。”他朗声言道:“只要能最终抓住穹东赞,此法当是可行。”
段知言一语说完,便又厉声喝道:“来人!”
“在!”
“将朱为存拿下,带回县中,关入监牢!另外,你数人去其家中,将他的凶器与衣鞋等物尽皆搜出,一并带走!”
“喏!”
段知言安排完这一切,便与李夔先行离开。
这时的朱为存,已然瘫软如泥,饶是数名不良人一齐拖动,才将他从朱东的房中拖了出去。
然后,一众不良人一齐出动,来到朱为存家里,四下翻搜,将他行凶的虎镰以及昨夜所穿的衣鞋尽皆找出,亦是全部带走。
回到县衙之后,李夔立即安排手下不良人,放出风声去,要收购全县的泥俑,将它们全部带回县衙仓库储存。
与此同时,李夔派手下在全县收集泥俑一事,亦是迅速传遍全城,从县城到乡野,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了县衙这道谕令,同时李夔对于收购泥俑之事又愿出高价,结果仅仅只过了三天,这县衙仓库之中,顿是堆满了形形色色的泥俑。
接下来,又有消息传出,说现在县衙仓库中的泥俑太多,已然根本放不下了。
然后,官府不得人请人来装运泥俑,将他们运往县城外的杂物房里。
第三天的黄昏,县衙库房周围,看似一切如常。
一辆马车,拉着个大拖斗,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停在县衙仓库门口。
见那马车停在库房门口,那看守库房的不良人,顿是一脸不耐烦地走了过来。
他冲着这拉车的三人,厉声喝道:“怎么回事!这天都快黑了,你们才来装运泥俑,闹弄得老子恁晚还不得下班,却是可恨得紧。”
那拉车车夫,是个须白皆发的老头,见不良人发怒,遂陪笑道:“唉,各位官爷有所不知,某本欲是要早些来的,只不过因为在路上车辕出了些问题,临时需要修理,这才耽搁了些时辰,实非有意如此,还望各位官爷恕罪。”
“好了好!谁有时间听你瞎叨叨呀。你快点装车运走,某等还等着下班呢。”见这老头一脸巴结唠叨之状,这名不良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开始装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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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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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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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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