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远远地看到,老关头刚在武侯铺外的阔地上训练完一众青壮,正在叮叮当当地收拾各人留下的刀枪之类的武具。
而那文书刘吉平,则是武侯铺门外的边角处,坐在个小马扎上,前面摆个简要的桌案,在那里撰写文稿。m.χIùmЬ.CǒM
见刘吉平正低头专注撰写,李夔心下兀地一叹。
本来,昨天晚上从凤翔府柳林镇回返时,李夔原本打算让刘吉平跟自己一同去汧阳。但在路过崔家头里时,刘吉平忽地向他禀报,说本月的账目还未做完,不若就此回去做帐,免得耽搁时间。
李夔想了想,也觉得刘吉平跟去县城也没甚太大意义,便同意让他离开队伍,径直先返回崔家头里。
现在遥遥看到他们,李夔心下,颇不是滋味。
唉,看来没有带他们去县城,倒是免得让他们看到了自己那难堪的一幕,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李夔快步策马上前,吁的一声,勒住马蹄。
老关头与刘吉平二人见到李夔回来,立即上前相见。
“李铺长,现在案情进展如何了?”老关头笑着问道。
李夔一声苦笑:“不消提,某已不再参加查案了,现已被韦县令赶回了崔家头里,另罚俸三月,还要在这此闭门思过。”
李夔的话,让二人俱是呆住。
“这,这是恁的回事?”
老关头关切发问,李夔亦不隐瞒,便将在汧阳发生的事情,向二人简略地说了一遍。
李夔讲完,二人顿是嗟叹连连。
老关头叹道:“也罢,官府不知用人,还这般打压,实是令人气闷得紧!不过,这案咱不再参与亦是好事,李铺长你也莫想太多,就在咱这崔家头里好生休养便是。”
“是啊,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铺长就呆在咱们的武侯铺,过上几月的平静日子,可不比去汧阳官府办案强得多么。”刘吉平亦在一旁插话。
李夔哈哈一笑,却摇了摇头。
“不,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某等还有要事要做。”
听得李夔此语,老关头与刘吉平又是一愣。
要事?
什么要事?
“李铺长,你不是回咱崔家头里闭门思过么?怎么……”
李夔目光深沉:“虽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无论如何,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更何况,某相信在将来,我等现在要做之事,必可大大地派上用场。”
“哦?是何用场?”
李夔见二人犹是一副迷怔模样,亦不多说,只是轻轻一笑,便翻身上马。
然后,他向二人大声道:“你二人速速随某前去盘蛇谷,跟某一起去紧急调查一番,便自会明白某现在之所为,到底是何用意。”
见李夔又跃马离开,老关头与刘吉平二人,自是不敢耽搁,亦随即牵了坐骑,与他一道骑乘而去。
三人一路东去,过了那几个小村庄,便顺利来到马家村盘蛇谷。
此时,已近黄昏。
盘蛇谷中,斜阳浸染,寂静无人,已然再无行人往来。
“吉平,你可还记得,上次某等是在何处,拾得那曹府直审核本的残页么?”伫马于盘蛇谷出口处,李夔笑着问道。
刘吉平挠了挠头:“这个,某可真记不清了。某只模糊记得,好象是在盘蛇谷入口处的某地。”
李夔笑道:“此地某却记得,在那残页掉落之地,离它不远的山腰处,有颗被砍去左边枝杈的枞树。某等只要找到这颗枞树,便可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了。”
李夔的话,让老关头与刘吉平二人,心下对他又暗暗佩服。
这个李铺长,还真是心细如发,记忆如神的人物哪。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样的本事,其实是来自于李夔的前世。
李夔在读警校时,教官曾训练他们,要他们在繁忙无比的十字路口,记住某一辆突然行过的汽车的车牌号码,或是记住某个行人所穿的鞋子是何颜色。
这样的要求,简直骇人听闻。故在开始的时候,无人能够做到。
这时候,教官才告诉他们,真正的记忆技巧。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记住具体的特征,一定要注意一点,就是把自己的眼睛,当成一部摄像机,对整体画面进行迅速而全面的扫描,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快的速度将所见之物,统统摄入脑海之中。
接下来,便如观看一段已然录好的录像带一样,在脑海中重新倒放,寻找出自己要找的某个具体细节。
这样的技巧,说起来容易,但真正想要做好,却是极难。
因为这种方法,极其考验人的专注力、观察力、以及记忆力。故能在这三点上都有突出表现的学员,可谓寥寥无几。
但李夔在经过了整整一年多的刻苦自我训练后,却是其中的佼佼者,以致于这项科目训练,他几乎拿了满分。
这前世训练的结果,自然而然地,被他带到了这个穿越而来的时代。
接下来,李夔领路在前,老关头与刘吉平跟行于后,一路从盘蛇谷出口处向前探查到了快到入口的地方。
李夔吁的一声,勒住了马蹄。
“你们看,这棵被砍去左侧的枞树,就在这里。”李夔一边说,一边指向山腰的一处方向。
二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离谷底约三十来步的山腰处,有一处形状低矮已被砍了半边的枞树。
这棵枞树,正好位于一块突兀的儳石边,模样颇不显眼,若不刻意查看,根本就难以引人注意。
这时候,刘吉平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凑上前来,对李夔急急言道:“某明白了!这棵被砍掉一半的枞树,当是那些歹人所刻意留下的标记!”
李夔一脸欣赏地看向他,连连点头。
“吉平你能看出来里面的关窍,当是不错。昨天下午,某其实已注意到了这棵枞树有点异常,但因为事情紧急,且要调查的地方太多,故一时未往深处去想。某当时只是想着,应是哪个山野樵夫贪图方便,才随意将此树砍成这般模样。现在想来,也许就在此树之处,就有某等要找的秘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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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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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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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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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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