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成亲又如何,她可以说,因为知晓有了身孕,怕被人看不起,这才寻了一个男人成亲。
夫妻屋子里头的事,左右也死无对证了,还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还给她叶卓华的私印,等着孩子出生,她再想法子弄死。
没了孩子傍身,叶家自然不会留她,可到底她为叶卓华生过孩子,就算被赶出去,一定会给些银钱,足够她,后半辈子不为银钱所苦。
在她看来,那人给自己出的主意,自然是天衣无缝的。
可却没想到,叶卓华的母亲,竟然这般恶毒,想要挖自己的肚子。
叶卓华的夫人也这般疯狂,竟然以命相搏?
她不过求个虚名,图个日后衣食无忧罢了。
听着这妇人还是被人指使,叶父的脸色也很难看,枉他还怜惜这女人怀着孩子可怜,可却没想到,心怀鬼胎!
都有了孩子了还这般瞎折腾,便是出事也是她,罪有应得。
“带下去。”叶卓华语气淡然,已经恢复了刚出来那时候的样子,便是连眼底,都瞧不见一丝杀意。
女人一瞧是官差过来,她隐约听说,叶卓华现在是大官了,让人将她拽走,这不是要杀了她?
当下,心慌的更厉害了。
“我已经认错了,你还要杀我,你是草菅人命!还做官,做个屁!”女人的话,自然粗俗无比。
“旁人不知道,我却清楚的很,你们这高门大院里头,端的都是见不得人的恶心勾当,一个自奔为妾,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就是那个女人给你送东西,勾三搭四,你以为你娶了个什么玩意,除了比我好看,还有什么长处?她能不要脸的给你送东西,也能给别人送,你要是敢杀我,我诅咒你与她白头偕老,夜夜看着她与旁人颠鸾倒凤。”
“我还要诅咒你,子孙满堂,却没有一个是你叶家之人。”
“将她的嘴堵住!”这骂人的话,都是市井之中妇人们之间争吵的话,自然是难听的很。
叶母气的脸都白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玩意。
叶父也怒了,以为真的是一时糊涂怀了孩子,没想到竟然是被利用的。
这也就罢了,听听说的这些话,完全是一副泼妇行径。
这就是相当于,有人往他们门口堆了一堆粪,臭气冲天虽然死不了人,可是足够恶心人。
“这事,你们不用管了!”叶父突然冲着叶卓华来了句。
就算查到被人利用了又能如何,人家只能说是为了钱财出此下计,他们不是得被白恶心了?
既然如此,叶父让人将妇人吊在市集口,让下头的人都瞧瞧,叶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至于幕后之人,就这么个货色估摸也查不出什么确切的来,日后,谁若是谁再针对叶家人,爱谁谁,便是华夫人的面子也不给。
长辈发话,自然要比叶卓华处置,更妥当。
等着将人打发了,时辰也都不早了,府里的膳食都已经准备好了,自然不能出去了。
“那个,回家吃顿饭。”叶父看了叶卓华一眼,神情到底有些僵硬。
顾夭夭叹了一口气,拉了叶卓华一下,“父亲有令,咱们便过去吧。”
进门的时候,叶母却没动,只是抬手拉住了顾夭夭,“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这话,她一直想说,也一直没说出口。
只是刚刚,看到顾夭夭为了叶卓华的名声尊严,以命相搏的时候,突然间什么都放下了。
年轻人的事情,还是年轻人自己解决的好。
姻缘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既然叶卓华愿意,那便说明,顾夭夭值得这么好的对待。
更何况,那女子还说顾夭夭去偷偷看叶卓华的事,她多少是有些怨顾家,如今知晓了这些事,恍然间觉得,顾家不容易,顾夭夭也不容易。
天意弄人,皇权跟前,他们都无可奈何。
只是,那声对不起,却不如一句,委屈了更应景。
顾夭夭大概明白,叶母因为今日的事感动,当初送银钱,她单纯的是不想得罪未来权臣,如今以命相搏,看似维护叶卓华,却更是在维护自己的名声。
顾夭夭,如是对自己解释。
只是,话总不好对叶母说的太透。
看顾夭夭不说话,叶母眼底有些慌,“那个,我原本与该与你祖母说声对不住的,只是。”叶母随即露出一丝苦笑,“母亲面皮薄,你替母亲说一句。”
顾夭夭长长的叹气,“祖母那话只是在气头上,若是母亲惦记,明日我陪母亲过去一趟,祖母一定欢喜。”
“这!”叶母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原本她昨日便应该走的,因着顾夭夭同意,在多留了一日。
若是,明日去顾家,岂不是还要多留一日?
“孩子让你住下,便听孩子的吧。”叶父自也心疼叶母,那时候是因为在气头上,说话没什么顾忌,后来便有些后悔了,只是说出去的话不好反悔。
如今顾夭夭既然开口留人,不若便依顾夭夭所言。
叶母的眼光猛然间红了,突然轻笑了一声,“好孩子,你的心意娘明白了,只是,那庄子清静,娘很是喜欢。”
她原本不甘心走的,可现在,却觉得过去也挺好的。
顾夭夭这个儿媳妇,或许不会像旁人那般,伏低做小的伺候婆母,可是不得不说,她的儿媳妇比旁人都要强。
不该困在这四方院子里,女工茶水之间。
她,不能保证自己时时刻刻看的开,万一再控制不住伤害了孩子们怎么办?
如此分开,便也是好事,彼此慢慢都惦记着,对方的一点好。
“秋日天凉,山上本就冷,不适合养病,若是母亲喜欢,明年开春再过去也好。”看着叶母红着眼眶,顾夭夭忽然间,有些舍不得。
有些,狠不下心来。
人人都说,叶母和善,她之前并不知道,可今日却了解,原来被她护着,竟是这般感觉。
原来,叶母宽慰人的话,也能这般真诚。
“孩子都说了,你若是再推迟,便是在拿乔了。”叶父紧跟着留人。
难得,顾夭夭愿意,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多好。
叶母的泪到底控制不住落了下来,轻轻的擦拭眼角,“好,娘明年再去。”
这一个明年,到底是口头上随口一提。
谁知道,会是明年的什么日子,曾如叶卓华所言,也许顾夭夭什么时候便有了身孕,届时自然要叶母照看,等着生了孩子,也还是离不了叶母。
一个个明年都会过去,然后,再无人提起。
吃饭的时候,叶母一个劲的给顾夭夭夹菜,小心翼翼的中,又带着一丝讨好。
顾夭夭也学着叶母的样子,给叶母跟前放了一些。
看着婆媳和睦,莫说叶母了,便是叶父眼眶都红了。
“今日高兴,怎么也要喝两杯。”便冲着叶卓华提议了句。
叶卓华很认可的点头,“确实高兴。”
视线始终是放在顾夭夭的身上,深沉,仿佛要将顾夭夭吸进来。
这男人一吃点酒,吃饭的时间便久了。
叶母与顾夭夭用完午膳,便坐在一旁闲聊,“我记着,你的针线做的极好,可愿意让我瞧瞧?”
说完,猛地一停,想起了从前的不愉快,“那个,我只是随口一说。”
“无碍,娘正好给我指点指点。”说着,便让夏柳去取。
称呼,到底从母亲,改回了娘。
夏柳回来的很快,顾夭夭屋子里一直有针线笸箩,最近虽然没碰过,可之前剩下一些,自然也够叶母瞧的。
叶母拿在手里,忍不住呀了一声,“这便是宫里的绣娘,都比得。”
忍不住感叹了句,上一次匆匆一瞥,虽说看着顾夭夭的针线许是不错,可却也没想到竟然好的这般地步。
大户人家的女子,五岁开始拿针,十岁便会绣花,出阁的时候,便要绣出自己的嫁妆。
许是因为,女子这辈子做的最认真的事便是女工,所以,看见针脚好的,总忍不住欢喜。
“若是娘喜欢,赶明我给娘做一身冬衣。”顾夭夭也难得在叶母跟前放松。
“这可不行。”叶母想也没想便拒绝,“那这小手,日后莫要做这般活。我可听绦之说了,你这手那是拿笔的,绦之到底年轻,官场上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你同他一起拿拿主意。”
便是在皇家,都说了后宫不得干政。
内宅大院里,都有了不成文的规定,男人做什么,女人都不能过问。
如今,叶母竟将这般事托付,顾夭夭眼里便都是笑意。
原来,叶母真的挺好的。
“他,有自个的主意。”顾夭夭忍不住看向叶卓华,正巧碰着叶卓华回头,四目相对,顾夭夭惊觉得视线有些滚烫,吓的赶紧收了回来。
叶母自将两人之间的互动瞧在眼里,低头浅笑,原来,成全是会让人这般欢喜的事情。
叶卓华与叶父闲聊了几句话,瞧着时辰也不早了,便领着顾夭夭回去了。
叶父原本想开口,既然叶母与顾夭夭也和解了,俩孩子能不能回来住,“绦之。”
唤了一句,待人回头却又不知晓说什么,轻轻的摇头,“走吧。”
有些话,他这个当父亲的,准不好说。
待人走后,叶母坐在叶父的跟前,轻轻叹息,“其实,咱们夭夭也挺好的是吧。”
坐在那里,恬静淡然,眉眼间带着一丝羞怯。
其实,女子多都是这般的,那些能独当一面的,哪个不是被逼出来的。
就如顾夭夭领着人闯自己的屋子,仔细想想,不就是被自己这个恶婆母给逼的?xǐυmь.℃òm
“你如今也莫要想多了,其实,现在也挺好的。”叶父将叶母拉在跟前,话说出来似乎也不纠结他们是不是会回来住。
而后突然念了一句,“咱们,是不是快抱孙子了?”
既然家里都舒心了,俩孩子也恩爱,是不是很快便能听见好事。
想想那日子,欢喜的很。叶母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不说还没觉着,这屋子到底冷清的很,若是有个小孩子,那该多好啊。
两府是挨着的,两人自也不必准备马车,走着便回去了,“你父亲怕是想让你回去住。”
忽然间,顾夭夭提了一句。
那般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明白人皆能瞧出来,他想的什么。
叶卓华却轻轻的摇头,“不必回去。”说的干脆。
顾夭夭猛然间侧头,忍不住问了句,“为何?”
他以为,男子皆在乎这些的。
叶卓华轻轻的勾起嘴角,“到底不是没有血缘关系,我无法保证,他们待你永远会这般好。”
或者,永远都一视同仁。
若是挨着近了,叶母天天看着自己,这般的宠着顾夭夭,难免又心疼。
都说远香近臭,谁又能免俗。
这般,也挺好。
顾夭夭哼了一声,“便是连你父母都不相信,叶大人这心思有些重。”
“那也是你父母!”叶卓华轻轻的点了一下顾夭夭的鼻尖,“若是你想,待孩子出生,我们将两府之间的院墙,开个门。”
就如同顾家一般,两房是分开的,却又连着。
顾夭夭被凑过来的叶卓华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退后一步。
看顾夭夭的防备这般重,叶卓华眉间都是笑意,“倒是,反应大。”
明明只简单的陈述,顾夭夭却听出了别的意思。
侧头冷冷的瞪了叶卓华一眼,径直往屋里走。
“我以为,你会与我争个高下。”叶卓华紧跟在后头,意有所指。
顾夭夭定然不是一个,愿意被人压在身下的人,叶卓华是乐意让顾夭夭翻身,看着她得逞的笑容,再慢慢的撕裂,想来,格外有情趣的很。
“你当我与你一样,有病?”顾夭夭没好气的回了句,还争个高下,她是吃饱了撑的吗,没事这么折腾着玩。
而后,惹了火,再让叶卓华报复回来?
这般来回,怕是只会顺了叶卓华的心思。
叶卓华失望的摇头,“我的娘子,心思清明。”
顾夭夭没理会,只是进入内室之后,左右的打量着,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
而后便在一进门的地方,比划了一下,扬声让人进来,将这一个桌子搬走,又让夏柳去请一尊神佛回来。
她这么一说,叶卓华立马领会,“要请便请,送子观音。”
“释迦摩尼。”顾夭夭抬高了声音。
夏柳瞧着两位主子意见不合,也不知晓该如何去办,只能立在一旁,等着两位主子商量个所以然来。
“夭夭啊,神佛请回来是要敬重的,若是让神佛瞧见什么不该瞧见的,怕是会被怪罪。”叶卓华耐心的说了句,好像是在提醒顾夭夭。
可却知道,顾夭夭的意思,无非是在睡房里摆上一个小佛堂,神佛面前自然不能行周公之礼。
她是想清静,叶卓华又怎么会如愿。
昨日,他强忍着克制,怕伤着顾夭夭,以前不知这种满足的滋味也就罢了,如今知晓了,他又怎么可能,只吃素?
看着顾夭夭的眼神,闪出一丝别样的神情,便是在这青天白日里,那种感觉也愈发的浓烈。
“夭夭呀,不敬神佛可是要下地狱的,可是我不怕,你呢?”侧头,唇便要落在顾夭夭的耳后。
被顾夭夭猛地躲开,脸不由的有些红了,如今夏柳还在这,怎能这般胡闹。
“行了,不必挪了,让人放进来吧。”顾夭夭不耐烦的招了招手,叶卓华不怕下地狱,自己怕的很。
看顾夭夭妥协,叶卓华自是眉目间都是笑意。
寻常吃完午膳,顾夭夭都要小歇片刻,可如今叶卓华盯着她,若是此刻她躺在榻上,总觉得会变成,狼口中的食物。
“你们刑部,这么闲?”都已经做尚书了,怎么感觉他今日,便一直在自己面前晃荡。
“自然是忙的很。”叶卓华顺势坐在顾夭夭跟前,“可惜,美人在怀,旁的自都入不得我的眼。”
抬手,似乎等着顾夭夭坐在身上。
顾夭夭看他没有走的意思,干脆也不歇息了,寻了一本册子,端起来仔细的瞧着。
“我不是不想走,这不是怕我一走,你便费心思,寻那避子的汤药?”看顾夭夭不理会自己了,总是说了句实在话。
旁人如何信得过,还是自己盯着比较放心,“不若,你像我保证,你绝不喝避子药?”
“好,我保证。”顾夭夭随口便来了句,毫无诚意。
叶卓华起身在顾夭夭旁边立了一会儿,随即轻笑一声,“我让钱嬷嬷进来陪你。”
无奈的像是妥协,说完却突然凑在顾夭夭跟前,轻轻的落了一个吻,“我刑部还有事,你先歇息。”
速度快的,让顾夭夭都没有避开。
待起身,唇间露出了一丝得意,仿佛便是在告诉顾夭夭,瞧吧,若是他想,顾夭夭哪里能避的开。
刚刚,也不过自己,故意让着她罢了。
顾夭夭拿着手中的册子,直接照叶卓华扔过去。
这人便就这般讨厌,得意了还非要说出来。
难道旁人就傻的心里没个数吗?非要摊在明面上说。
看着顾夭夭生气,叶卓华笑着退开。
待出了屋门,叶卓华的面上立马沉了下来。
“可查清楚了?”叶卓华往外走的时候,周生正好迎面走过来,不由的问了句。
就那女人今日过来的时候,叶卓华心里便有数了,就她自己哪里有胆子往自己跟前凑,不怕自己寻从前的仇。
他们之间,便就是一个眼神,周生便明白,不必叶卓华下命令,他自觉便会办。
周生点头,附在叶卓华的耳边,轻声说了句。
叶卓华嗯了一声,“昨夜,那些人全杀了?”
周生摇头,还有几个被刑部的人给按住了,此刻正在刑部大牢,关着。
“领着人,同我去讨说法。”派人跟踪自己,还寻这么个玩意恶心自己,当真以为,自己会让他们?
叶卓华既然下了命令,周生自然会办的妥当,很快,便将昨夜抓住的突厥人,压往驿馆。
到了驿馆之后,叶卓华自然先送了拜帖。
下头的人,让叶卓华稍等,便拿着帖子进去。
不消片刻便出来了,“叶大人,我们王子已经歇息,若是您有事,明日再来。”
这话,倒是不客气的很。
说白了,就俩字,不见。
叶卓华立在门口,微微的仰头,突然轻笑了一声,“既王子在歇息,那你们要轻手轻脚的莫要叨扰王子。”
而后,抬起手。
身后刑部的人,此刻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进去。
这架势,自然将突厥人给吓到了,“叶,叶大人您这么是什么意思?”
便是说话,都有些结巴。
“刑部办案,闲人莫要阻拦。”丢下这句话,叶卓华领着众人,一步步的往前走。
将突厥的人,逼的步步后退。
“这是驿馆,即便要办案,可得请太子殿下口谕。”眼看着叶卓华很快要进院子了,下头的人情急之下,只能拿太子压人。
“事从权宜,待贼人拿下后,本官会亲自向太子殿下请罪。”话,对答如流,脚下的步子,始终没停下。
“叶尚书!”终于,在踏进院子的时候,原本该在歇息的突厥王子,此刻站在院中,冷冷的与叶卓华对视。
到底是快要继承王位的人,身上的气势,自不是一般人能架得住的。
自然,叶卓华也并不是一般人。
叶卓华抬手,让刑部的人退下去,而后自己往前迈了三步,冲着突厥王子抱了一下拳头,“刑部办案,还望您能行个方便。”
耶齐王子眉头紧锁,“我若不行方便,你又耐我何?”
叶卓华轻笑一声,“行不行方便是您的权利,能不能办案,是我的本事。”
气势,丝毫不相让。
耶齐王子忽然笑了起来,而后抬手,指了一下屋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率先走了进去。
叶卓华跟着进去后,下头的人已经准备好了茶水,耶齐王子坐定,指了指这茶,“你们大佑,太麻烦了,不像我们草原,大口吃肉,大口喝茶。”
因为路途遥远,草原上的奶茶并没有带来。
这事,倒成了耶齐王子的心病,成日里念叨。
叶卓华端起跟前的茶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话说的淡然,倒显得耶齐王子那般说大佑,有些,失礼。
一个是粗犷的汉子,声如洪钟,一个是秀气的书生,举手投足带着读书人的从容礼节,可就这么两个人,分庭抗礼,只远远的一眼,便瞧出箭弩拔张的气氛。
“叶卓华?叶绦之?”耶齐王子轻声念着,忽而笑了起来,“是你吧?”
当初他们突然决定出使大佑,自然是因为有人送信,说大佑内乱。
那个人,他自然认识,是知己也是对手。
可是那人,远在封地,根本不能掌控大佑,凭他对那人的了解,他绝不会让大佑落入突厥人之手,是以,这趟过来,他们不是来看大佑是否真的,支离破碎,而是,来看清局势,与大佑真正的储君结交,护得两国百年安好。
既他不能掌控,那朝中必然有能人,为他纵观全局。
来的路上,已经将大佑现在的局势清明,这个最年轻的尚书,便是他最怀疑的对象。
叶卓华将茶杯放下,坦然的看着突厥王子,“是我,又如何?”
看着丝毫不掩饰的承认,耶齐王子莫名的起了一丝好感,“既然知晓,还跑这一趟?”
就目前的局势,他们该是自己人。
叶卓华垂头看了一眼杯中的清茶,“布珍公主派人跟踪本官,今日又让人上门羞辱,本官是来要个说法的。”
话,挑的清清楚楚,就如同这茶水,清明。
耶齐王子了然的点头,“是王妹胡闹了。”
语气里,却没有一丝怀疑。
便就应了叶卓华所想,就那枚私印,他也能猜到,绝对不会是布珍公主,一人的手笔。
“既然您认下了,还忘您给我个交代。”话,说的温和,可又咄咄逼人。
耶齐王子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叶卓华还会纠结这般事,“为了一个女人?”
耶齐王子回来便询问了布珍公主,才知晓她与顾夭夭的过节,作为兄长,自不能让自己的王妹受委屈,她要让顾夭夭好看,自己自然是支持的。
“一个女人?”叶卓华定定的看着耶齐王子,“你不也是为了一个女人?”
语气,自没有了刚才的敬重。
“那是我的王妹!”
“那是我的妻子!”
叶卓华丝毫不相让。
那架势,势必是要讨个说法。
耶齐王子腰间的短剑已然出鞘,可到底没有架在叶卓华的脖子上,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将短剑归位,“你可知道,你这妻子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说着,便讲起来了其中缘由。
原是布珍公主出去转的时候,意外碰着了春桃,她身无分文却又染了重疾,可却被医馆赶了出去。
看着她苦苦挣扎的往医馆爬去,求着那些人救她一命。
可世人漠然,无一人伸出援手。
布珍公主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为了春桃买了药,又听医馆大夫说,还需要静养。
自然是需要好生照顾的,布珍公主当时的银钱不够,原想着买一处院子,此刻也只能是帮着她寻一间客栈,而后请人专门照看,待回了驿站,拿了银钱,再好生的安顿她。
人既然生病了,布珍觉得自要住的舒心,这才有了客栈那一幕。
她以为遇见的是没有同情心的商户,可在大殿上才知晓,竟是朝廷命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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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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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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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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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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