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夭夭环顾四周,瞧着这屋子里的陈设,倒是用了心思,一入门便是顾子皿学习的案子,在他身后与右手边打了一个到顶的架子,里头放了各种册子。
书香四溢。
“可还习惯?”顾夭夭坐在了他对面,待客的椅子上。
听着是女子的声音,顾子皿猛地抬头,在瞧见顾夭夭的那一瞬间,有片刻的闪神。
随即赶紧站了起来,“见过夫人。”
前日里见着顾夭夭,虽说知晓顾夭夭是女子,可到底是着男装。
只是在心里头觉得,这是个夫人罢了,如今穿着素色的妇人衣服,简单却让人觉得高贵。
仿佛在这一瞬间,他才瞧见了这个真正的贵夫人。
咳咳。
看顾子皿一直盯着顾夭夭瞧,夏柳从旁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提醒对方注意。
顾子皿这才反应过来,许是头一次这般盯着一个女子瞧,脸瞬间变的通红,不自觉低下了头去。
“是在下唐突了。”顾子皿低声说了句。m.xiumb.com
顾夭夭不以为意的抬手,“罢了,今日本是我突然起意过来的,有没有打扰你看书?”
顾子皿赶紧将书本端起来,“没,并没有。”
顾夭夭轻轻的嗯了一声,“我过来是想问问你,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夏柳会经常过来,你有什么可以直接同她说。”
毕竟,顾夭夭的身份在这放着,估摸顾子皿与顾夭夭说话也没那么自在,再说了,现在的顾夭夭也不能三天两头的往外跑。
“自然,若是你想上街你便去,不过我建议你过些日子,毕竟,我不保证现在是安全的。”顾夭夭一顿,这才解释了句。
对于顾夭夭的话,顾子皿自然是理解的,毕竟他的身份在这放着,那边的人有没有在乎谁也说不准。
万一上街上被熟人碰到,不仅是他,主要是会为顾夭夭添麻烦。
“多谢,东家。”顾子皿想了想,觉得这个称呼倒是很适合顾夭夭。
相当于,她花银钱护自己平安,而买一个金榜题名的左膀右臂。
这可不就与下头的小二一般,只是雇佣关系。
说完,又觉得,以后有事总要麻烦夏柳,抬头又与夏柳道谢。
只是在看见夏柳的时候,脸红的更厉害了。
顾夭夭听着外头似乎有动静,现在也不是出去的时候,便想着寻个话题,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瞧你今日,不怕我对你不利?”
看着,眼神里没有前日的防备了。
对于此事,顾子皿却慢慢的勾起的嘴角,“我觉得东家,是极为有眼光的人。”
听的这个回答,倒是让顾夭夭觉得新奇,“这是什么说法?”
顾子皿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便说道,“我之前也想不明白,为何您会在这么僻静的地方盘下客栈?”
难不成是为了,有空的时候过来看风景?
可,直接买个院子不就成了?
既然是买铺子,必然是要做生意。
也就是在昨夜,顾子皿恍然间明白了,“今年年头不好,大灾之年是乱世。”
人人为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朝廷自然会赈灾,那么多利益跟前,总会有不少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待大灾之后,必然是一场重新洗牌的朝堂,有人些总会下去,朝廷官员不够,就今年受灾的程度来看,科举考试必然会提前。
那将是一场,万众瞩目的盛事。
那时候,或许人们可以以草果腹,可以省吃俭用,可是睡觉的地方总不能没有。
顾夭夭盘的铺子这么远,他绝不相信,只会是这一间,届时,顾夭夭一定会赚的让人眼红。
而自己,不过就是顾夭夭跟前的养着幕僚罢了。
就算以后得势了,于君子,滴水之恩该永不能忘,更何况还是再生之德。
所以,他一定会是顾夭夭的人,大约这也是顾夭夭为了给自己冠了顾姓的原因。
顾家人丁单薄,可却也能如此兴旺,怕也是有原因的。
听着顾子皿的分析,顾夭夭唇间的笑意越来越浓了。
当真有意思,怪不得上辈子能得功名,确实有些眼光。
看顾夭夭点头,顾子皿得意的抬高了头,倒是有些书生的骄傲。
不过,顾子皿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听着,刚才有吵闹声,这般处置倒觉得不像是东家的作风?”
他并不了解顾夭夭,但是总觉得顾夭夭不是逞一时之快的人。
他在看书的时候,喜欢将门窗打开,这客栈平日里没什么人,便是打开也安静,且打开后还能有一阵阵的凉风吹过,能让脑子清醒。
是以,刚才的争论,他自听的清楚。
顾夭夭转着旁边的茶杯,“人都说,商人唯利是图,大约我并不是合格的商人。”
唇间带着一丝笑意,“你觉得,奴才叛主该如何处置?”
听顾夭夭突兀的提起奴才了,顾子皿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眼微微的眯着,“叛主的奴才,该下地狱。”
面上平静,可语气里待着一股,说不尽的冷意。
顾夭夭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年纪不大,戾气不小。”
明明的,感觉到他语气的杀意。
被顾夭夭这种看小孩的语气给激了一下,顾子皿下意识的反驳,“我已经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
可视线,却是放在夏柳的身上。
少年怀春,有些心事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有些人,一眼便是万年,从此至死不渝,顾夭夭不觉得这般感情有什么不可靠,只是眉头到底还是皱了起来。
砰!
因为顾子皿的话,让大家沉默了下来,那踹门的声音,显得异常的震耳。
“那你说说,你想娶谁?”此刻,叶卓华黑着脸进来。
他多番打探,终于知晓顾夭夭在这间客栈里,迫不及待的进来,没想到刚到门口,便听着顾子皿这让人遐想的话。
他的妻子,这是在与陌生的男子,谈情?
顾夭夭看见叶卓华也是愣了一下,怎么想着也不该这个时候出现啊,不过随即又冷静下来了。
幸亏,她出来了。
多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原本停下来的手,此刻又开始转杯子。
“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年龄的事,你现在自身难保,唯一的出路便是考取功名。”顾夭夭想着还是说了句。
她不知道夏柳的心思,若是夏柳对顾子皿有意,她自然不会阻止。
当然,一穷二白一无所有的人,想迎娶自己的夏柳,那也是不行的。
原本顾夭夭是老母亲的心思,在叶卓华的耳朵里,却听成了这是在私定终身?
等着顾子皿以后有本事了,两人再谈未来?
“你当我是死的?”叶卓华冷着脸往顾夭夭跟前走去。
莫说,他不定能翻身,就算能翻身又如何,他还怕一个黄毛小子?
想与自己争顾夭夭,也不看看他配不配!
眼看着叶卓华便要靠近顾夭夭了,顾夭夭手边的杯子,突然落了下来。
砰!
窗户被人撞开,顾夭夭的人突然伸手,挡在了叶卓华跟前。
“你觉得,他能拦的住我?”叶卓华不屑的冷哼一声。
他是知晓顾父给顾夭夭的人就在附近,可那又如何,刑部的人已经将这里围住,若是他不愿意,顾父来了也不能将人带走。
相对于叶卓华的愤怒,顾夭夭却从容许多,“你确定,要如此行事?”
顾夭夭也知晓拦不住叶卓华,可若是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顾夭夭难看,此事必然会让顾父知晓。
届时,她倒要瞧瞧叶卓华怎么收场?
一个冲动,可能就再无挽回的可能了。
叶卓华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看着顾夭夭巧笑倩兮,一想到刚才她对陌生的人也这般样子,心中的火便燃烧的快将理智吞没。
可到底,他也没敢再往前一步。
现在,不说顾夭夭与顾子皿没什么,就算真的有什么,只要顾夭夭还在他身边,他便满足。
这世上,有些感情就会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卑微。
不求你所爱,不求你目光所及是我,只求,让我能感觉到你,仅此而已。
看叶卓华僵硬的身子,杵在她与顾子皿之间,这个时候却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罢了,微微叹息,起身顺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随我过来。”
慢慢的路过叶卓华的跟前,走的是仪态端庄的路线。
却突然身子一轻,被叶卓华打横抱起来,“谁也不许过来。”丢下这句话,便大踏步的往外走。
夏柳紧张的便要追出去,顾子皿突然在后头将人唤住,“莫要紧张,东家不会有事的。”
他瞧的清楚,叶卓华分明是被顾夭夭压的死死的。
便是寻常的男子,怀疑自己的夫人与旁的男人暧昧不明,也会发很大的火气。
瞧刚才的出场方式,能这般理直气壮质问的人,必然是那个传说,少年英豪的刑部尚书。
少年得志,傲气自然比天高,可因为顾夭夭随口的一句话,便生生的止步。
明明,很生气。
他在后头,瞧着叶卓华紧握的拳头,都到这般地步,还能忍住,可见真的将顾夭夭爱入骨。
而顾夭夭,怕是也并没有,要将叶卓华如何,不然也不只会是只让叶卓华站这么一会儿,便赶紧起身离开。
下头的人都说,叶家被悔亲,叶卓华一定恨毒了顾夭夭,什么十里红妆,都是做戏的。
可现在来看,哪里是做戏,叶卓华分明诚恳的很,真诚的爱他的妻子。
“这位公子说的是,姑爷让我们等着,那我们便都等着吧。”钱嬷嬷不知晓顾子皿的底细,便称呼为这位公子。
她到底见的人多了,自然分的清真情假意。
叶卓华明显是误会了,可只要顾夭夭想,总是能让误会解释清楚的。
另一边,叶卓华抱着顾夭夭,直接踹开了最边上的屋子,而后将门踹上,随后反手锁上。
锁门的时候,自得将顾夭夭放在地上,只是他的动作很快,顾夭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叶卓华已经将人重新抱起。
而后,压在塌上。
就那么结结实实的,不让顾夭夭有乱动的空间。
“你当真觉得,我忍功很好?”忍的,没有任何底线。
眼睁睁的看着你,投入旁人的怀抱?
他想要顾夭夭,这是两辈子的执念,也是两辈子的深情。
对于叶卓华的失态,顾夭夭却淡然的许多,仿佛被压在塌上不得翻身的人,不是她!
“叶绦之!”顾夭夭开口,清清冷冷的声音,平静的很。
“我知晓你喜欢我,可你确定,你我之间要一直这般下去?”顾夭夭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卓华,端的是谈判的架势。
“你想说什么?”叶卓华警惕的看着顾夭夭,总觉得她的眼神,不怀好意。
“我想说,你的深情,只要我愿意,便能翻来覆去的折磨的你,生不如死。”顾夭夭唇角微微勾起,就比如说现在,不也是,不管不顾的了,“气伤肝,肝伤寿,这般下去你觉得你还有几年活头?”
只要顾家在,叶卓华便不能将顾夭夭如何。
若是顾家不在,顾夭夭必然恨毒了叶卓华,两个人在一起便是互相折磨。
感情的世界,原本就是谁先动情,便是谁输了。
“你活着,可以不让别人靠近我,可若你死了呢?我夜夜新娘,必然好不快活!”顾夭夭是及其懂得,怎么更伤人心。
怎么更让人,生气。
叶卓华恨不得咬上这个没心没肺的顾夭夭,从前他做的不对,可却也是一心为了顾夭夭考虑,今生,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顾夭夭一人,不求顾夭夭对他情深,只求那么一点可怜,便足够了。
“那,我便让你陪葬!”生是叶家人,死也要与自己埋在一起。
“你舍得吗?”顾夭夭好笑的看着叶卓华。
是三尺白绫,还是毒药?这些,若叶卓华深情,如何舍得?
叶卓华被顾夭夭这无所畏惧的样子,都气笑了,“你就吃定了,我不会将你如何。”
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的折腾。
顾夭夭被压的难受,抬手将人推开。
叶卓华这次倒没有再坚持,顺势便躺在了一边。
顾夭夭撑着身子从塌上起来,“既然我们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所有我劝你,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好生听我的话。”
免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着了叶卓华的道。
“那你让我如何?”叶卓华跟着问了句。
“给顾子皿身份的事,我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虽说,让顾子皿姓顾,顾父最合适,可太过于显眼。
让叶卓华利用下头的人,悄无声息的换上身份,便不会被人注意到。
听着顾夭夭竟让自己办这事,给他姓了顾,那便是要在顾家族谱上名字的,若是日后被人揭穿,到底会引人非议,毕竟总是当过顾家人。
就顾父的脾气,若是他对顾夭夭动了心,必然对他不满意的很。
所以,顾夭夭该是没有考虑过这事,该是没动过旁的心思。
而且,又让自己出手,相当于自己帮了他,若是报恩的手段是挖他的墙角,那便是让世人不齿的。
这般看来,他自愈发的确定,顾夭夭并无他意。
“两日,我给他个满意的身份。”叶卓华如是说道。
目的达到,顾夭夭嗯了一声,“我们回去吧。”
左右,她对外头的花花世界,也不感兴趣,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
叶卓华突然拽住了顾夭夭的手腕,重新将人压在塌上,“你以为,我的脾气这么好?”
知晓是误会,便可以既往不咎了?
顾夭夭刚想说话,却被叶卓华全数的吞尽腹中。
住一次,与之前的轻触不同,带着侵略,恨不得将顾夭夭,吃拆入腹。
他现在做的,便是早就想的。
他很生气,也想让顾夭夭知晓,胡闹该有个度。
今日,便是他的底线!
顾夭夭从未有过这般经历,上辈子许是因为她是下嫁,顾皓辰对她自是打心底的有一股子的惧怕,或者是自卑。
到了后来他高高在上了,他们的之间也只剩下猜疑。
而这一次,她的心尖都颤了颤,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掌控之外。
终于,脸憋的通红,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叶卓华放开了顾夭夭。
顾夭夭得了自由,下意识的便抬起了手。
叶卓华明明可以躲开的,可此刻却缓缓的闭上眼睛,由着顾夭夭动手。
可如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叶卓华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顾夭夭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怎么不躲?”顾夭夭沉声问句。
可因为呼吸不稳,尾音都是颤的。
这般样子,让叶卓华心都软了,“你只要不离开我,什么都依你。”
你想打我左脸,我可以将右脸也伸过去,只希望的你的手别疼的厉害。
顾夭夭眼微微的眯了起来,这样的眼神让叶卓华警铃大作,总觉得顾夭夭是在憋着什么坏。
嗯!
却突然听见一声闷哼,顾夭夭的身子再次轻了,叶卓华捂着身子蜷缩在一边,一脸的痛苦。
他怎么也没想到,顾夭夭竟然弓起腿,照着他的那个地方,便是一顶。
美人在怀,他哪里会不心动,这一下来的及狠,叶卓华都怀疑,会不会影响以后的使用。
顾夭夭撑着胳膊起身,而后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回头,看着叶卓华还在塌上躺着,唇间勾起一丝笑意,而后轻轻的拍了拍叶卓华的脸,“小叶子,姑奶奶什么人没见过,心静的可以比的上庵里的姑子,为了避免你打扰姑奶奶修行,先给你立个规矩。”
手渐渐的用力,叶卓华的脸被拍的一片通红,顾夭夭这才满意的收手。
“可要记住,姑奶奶不能惹。”丢下这一句,而后双手再次交叠在身前,便又是那个,端庄的顾二姑娘。
不,该说端庄的叶夫人。
待人离开后,叶卓华腾的一下坐了起来,面上不见一丝痛楚。
虽然顾夭夭这下用了力气,可大概是角度不对,绝大部分的痛苦都被大腿抗下了,现在并未有那般难受了。
他知晓,顾夭夭这是在试探自己,试探自己的底线,也试探自己是否情深。
他已然等了一辈子,这一辈子便绝不会放手,但凡是顾夭夭想要,他都会给。
不过是让自己生气,不过是打几巴掌,若能得了顾夭夭,这些付出都值得。
不说只是偶尔,就算是天天都打他,他也甘之如饴。
自然,他也在试探顾夭夭,试探她对自己,是不是还如从前那般厌恶。
一点点的,看着顾夭夭接受自己,今日,是唇齿纠缠便这般过去了,下一次,便是吃抹干净。
叶卓华的眼里,异常的明亮。
钱嬷嬷她们都在外头候着,看见顾夭夭出来,立马低头见礼。
没有人,多说一句。
“与顾公子说一声,我们回去了。”顾夭夭想,再过两日他便是顾家人了,早两天这般称呼,早些习惯。
夏柳应了一声,便要折回去。
“我去说便是,孤男寡女的共处一个屋子算怎么回事?”旁边的周生突然拽住了夏柳,不等夏柳拒绝,便率先的抬脚离开。
顾夭夭看着周生的背影,微微的拧眉,片刻后,顾夭夭才看向钱嬷嬷,“他的事情,日后还劳烦嬷嬷给上个心。”
既然,有些事情已然明白,或者只是处见端倪,她也不会让夏柳陷入两难境地。
或者,一切该顺其自然。
“不必。”夏柳急切的阻止,“嬷嬷年纪大了,哪里方便来回的跑。”
说完,夏柳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了,轻轻的咳了一声,将身子站的直直的,好似这般便从容许多,“奴婢,力所能及。”
越是简单,似乎越能掩盖自己的这,也算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夏柳这般样子,顾夭夭突然笑了起来,“你愿意便好。”
感情的事,她总不能替夏柳选择。
她要做的,便是做夏柳的后盾,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到夏柳便是。
“在等我?”顾夭夭正与夏柳说话的时候,叶卓华正好从里头的出来,手自然放在顾夭夭的肩上。
顾夭夭回头瞪着叶卓华,抬脚便要踩上去,可想着上上下下多的是人正看着他们,便只能默默的收回。
冷哼了一声,“自然是等你,不是刚才与你说了,莫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用?”
听着顾夭夭这阴阳怪气的语调,钱嬷嬷与夏柳同时低头。
就叶卓华这个年岁,如何与年龄大有半分关系?
叶卓华知晓顾夭夭这是在暗示他,记住刚才她这立的规矩。
见好就收的,将自己的手放回该放的位置,“走吧。”轻身说了句。
来的时候,刑部一众人杀气腾腾,仿佛是来抓什么要犯,可走的时候,叶卓华满脸春风,眉目含笑。
不对,应该是满脸的红光,再加上眼底的一片柔情。
顾夭夭径直上了马车,原本以为叶卓华是要带刑部的人回去,钱嬷嬷便要跟着顾夭夭上马车。
可谁知道,叶卓华出来后,将刑部的人又交给了周生,便小跑着到顾夭夭跟前。
看着叶卓华站在马车边,刚迈上一只脚的钱嬷嬷立马收了回去,将自己手中原本给顾夭夭准备的东西,此刻给叶卓华呈上。
叶卓华瞧清东西后,不由的勾起了嘴角。
“嬷嬷辛苦了,我已经交代下去,您与夏柳去坐刑部的马车。”叶卓华交代一声,便抬脚迈进去。
顾夭夭想要温柔以对的人,他自然也会,关心。
钱嬷嬷也没客气,谢了恩便带夏柳去了后头。
她的身子到底不比年轻人,既然主子怜惜,自也不矫情。
顾夭夭以为是钱嬷嬷先进来,一瞧见是叶卓华,当下板上了脸,“怎么是你?”
“怎么,你的夫君不能进来?”叶卓华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夭夭。
顾夭夭哼了一声,“我的夫君多了去了,若人人都上来,哪里是一辆马车能放的下的。”
叶卓华听后,眼神微微的一转,不过却没接顾夭夭的话茬,而是将手里的东西给顾夭夭,“这是钱嬷嬷让我交给你的。”
说完,顺势坐在顾夭夭跟前。
顾夭夭瞧着是一盒口脂,脸色有些不自然。
竟然被钱嬷嬷发现了,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屋里做什么了?
顾夭夭恼怒的瞪向叶卓华,却发现此刻叶卓华闭上眼睛,竟然睡了。
顾夭夭看着他眉目间都是倦色,想着那一夜他背着自己不知晓走了多久,想来一夜没睡,这两日还要上朝,也没休整过来。
罢了,待日后有机会,再收拾这人不守规矩。
抬手,打开那盒口脂。
她与叶卓华同坐一辆马车,若是下去的时候,人家看见她的脸色不对,自然会想到是她与叶卓华青天白日,在马车里做了什么。
下头的人,自然不敢明着讨论主子,可顾夭夭总觉得她还是脸皮薄的,受不住旁人奇怪的眼神。
所以,还仔细的将口脂抹好。
“这么仔细做什么,还不是得被我吃掉?”叶卓华突然睁开眼睛,在顾夭夭的耳边,轻声说了句。
温柔的气息,轻轻的在顾夭夭面颊上划过。
吹的顾夭夭,身子不自然的抖了一下。
而后,恼怒的回头,瞪着叶卓华,“你做什?”
剩下的,全都消失。
马车之上,格外安静。
后头,夏柳频频的朝前头瞧去,总还是不习惯,顾夭夭与叶卓华和平相处。
良久,叶卓华放开了顾夭夭,看着顾夭夭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般样子,让叶卓华忍不住在顾夭夭耳边说一句,“我心悦你。”
再次说说,藏在心里,便是上辈子,没有机会说出来的话。
顾夭夭呆呆的看着叶卓华,仿佛是失了神。
她听见了叶卓华所言,可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诚如叶卓华之前说的,她的心跳的好快,或许是他将自己护在身后,或许是他背着自己,用最真挚的诚意却来完成他的目的,又或者他落下的泪水,总之,她不讨厌叶卓华。
一点点的,将从前的怨恨填平。
而后,仿佛恍然间反应过来,猛的推了叶卓华一下。
叶卓华只瞧着顾夭夭出神,并没有防备顾夭夭来这一下,是以被顾夭夭推的猛的往后一倒,头重重的撞在马车的柱子上。
这一下倒是撞的实在了,叶卓华只觉得脑子的嗡的一声。
然后眼前一片模糊。
便是连叶卓华自己都吓了一跳,莫不是这一下要交代到这里。
旁人对自己的妻子,只要用心便可,而自己则是要命。
“你,如何了?”顾夭夭看着叶卓华脸色不太对,也有些不安的很,主要那一下确实是太实在了,撞的连马车都晃了一下。
叶卓华觉得声音有些沉,看着顾夭夭嘴一张一合的,隐约的有听到只字片语,猜到顾夭夭这是在问什么。
“我无碍。”叶卓华摆摆手,示意顾夭夭不必担心。
顾夭夭这下却是有些慌了,若是叶卓华说他身子不舒服的很,顾夭夭还能觉得他这是要故意赖着自己,可偏偏说的却是无碍,那便是真的有事了?
“不若,现在便去医馆?”顾夭夭往前凑近了些又说。
叶卓华依旧摆手,不过这次倒不是宽慰顾夭夭,而是觉得真的好些了,大概是那一下太猛了。
慢慢的,顾夭夭的轮廓变的清晰,看顾夭夭离自己这般近,叶卓华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你可以靠的更近些。”
顾夭夭以为他这说话都不方便了,也没多想立马将头凑了过来。
少女的芳香,就在鼻尖,抬头可触。
叶卓华没忍住,张嘴碰到了顾夭夭的耳垂。
这一下,真真切切的让顾夭夭,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左右,在顾夭夭心中,就是被雷劈了,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发麻的感觉。
啪!
然后都没有犹豫,毫不客气的冲着叶卓华抬手便是这一巴掌。
与之前在屋子里被打红的脸,倒是相配了。
左右,都红的很。
叶卓华的脸有些发黑,脑子是彻底被打清明了。“夭夭啊,你这动手的毛病,得改改。”
毕竟,他这老是见人,传出去顾夭夭这泼妇的名声,总是不好的。
顾夭夭没理会叶卓华,而后往边上挪了挪。
叶卓华却没有动,上下打量顾夭夭,瞧着她一席妇人的装扮,怎么都让自己欢喜的很。
这是,因为自己而绾起的发鬓。
经过这么闹腾,这路程好像比平日里还要快些。
很快便到了叶家的门口,下头的人已经放好了马凳,叶卓华靠在外边,原本要先下的,可旁边的顾夭夭却起身越过他。
既然顾夭夭想先下去,叶卓华自然要让开,只是没想到待叶卓华下去的时候,旁边伸出了一个纤细的玉手在等着他。
叶卓华唇间抑制不住的勾起笑意,而后将手放在顾夭夭的手上。
顾夭夭原本只想扶住叶卓华,不想他却趁机与自己十指相扣。
顾夭夭用力想将自己的拽出来,可力气到底抵不过叶卓华,挣扎一番也只能作罢了。
拉着顾夭夭的进门,是多少在夜深人静时候,迫切的盼望的心思。
她的指尖原来这般软,细腻的到底与他们男人的不同。
当叶卓华沉浸在自己的欢喜中的时候,突然觉得顾夭夭的手一抬,他的手也跟着起来,而顾夭夭利索的侧了一下身子,另一只手也扶了上来。
就像是,孙女扶着爷爷?
这也就算了,顾夭夭还在旁边,小声的提醒,“小心台阶。”
那样子,倒像是叶卓华残了。
原本的温情,突然间消失殆尽,叶卓华冷笑一声的,她总是能有法子气自己,“你夫君身残志坚,要不要奖励他一下,在塌上?”
那一个塌字,微微流转,带着几分旖旎,和意有所指。
顾夭夭猛地将自己的手拽出来,而后冲着叶卓华的腿,便就是一下,“你怎么不是死在外头?”
瞧着顾夭夭快步进去,叶卓华揉了揉发疼的小腿肚,“你这毛病得治!”
若是下次再敢这般,打一次,他便吃一次口脂。
不,可以再狠一些。
顾夭夭走的很急,可莫名的后背发凉,总觉得有一种被人盯上的,发毛的感觉。
越是这般,越是将身子挺直了。
待顾夭夭离开后,周生已经回来。
刑部的人都有手有脚的,他只交代一声便足够了。
“主子,孟家那小子?”做了一个手抹脖子的动作,等待叶卓华下命令。
叶卓华哼了一声,“胡说的什么,我怎么能知法犯法,他若有罪,自有律法处置。”
私下里杀人,哪里是朝廷重臣能办的事?
周生像是第一次看叶卓华,心想叶卓华杀的人还少吗?
不过,主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自然,心中还是感叹了句,主子就是主子,度量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头顶戴绿帽子都能忍了。
这叫,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赶明,买上四炷香,好生的拜拜叶卓华,这是活佛在世啊。
叶卓华今日从宫里回来的早,并不代表叶卓华可以省心,到底还得跑礼部一趟。
今日是与使臣正式见面,按照惯例,明日得去宫里,设宴款待。
这各种细节,多是在朝堂上提起。
且,如今突厥使臣来了,京城里头的自然要多安排人盯着,一点岔子不能出。
虽说,这是京兆府尹的事,可大理寺与刑部也得配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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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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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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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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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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