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天特别的清,也特别的暗。
好像偏偏就是要这么暗的天,才更加能够显衬出今晚的月那么的明。
今晚的星那么的亮。
街角的雪那么的白。
周析是在无双楼下停下脚步的。
隔壁对面春熙楼的流光溢彩,沿着长街淌了过来,又一直停在周析身后。
周析今日身上里面穿着一件水白为底褐蓝刺绣的锦缎长衣,外面披着一件深灰色的狐裘。
这件狐裘,还是去年他离开汝平准备北上淋河之前,阮太后亲手缝制,然后送给他的。
那时候阮太后看着这件狐裘在周析身上刚好合身,她才欣慰地松了口气。
阮太后那时候笑着说:“本宫也没亲自给你量身,就是凭着自己印象,还有子誉给本宫的大概尺寸,便做出来了...缝制那时还提心吊胆的,总害怕不合身,倒是子誉心思细腻了...”
周析当时大为意外。
只是意外的同时,心里也是有些五味杂陈。
欣喜,是欣喜。
感动,是感动。
感慨,也是感慨。
无由地也就是想起了,从前还在缅渠的时候,每次苏词青为自己做衣裳之前,总会拿着皮尺,在自己身边兜兜转转好几圈,仔仔细细地给自己量身。
然后又惊喜地说,贤卿哥哥,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阮太后日还说。
汝平的冬天,或许比不上缅渠寒冷。
但是既然如今落脚汝平,便应有一件适合在汝平御寒的衣物。
而刚才周析从长春府出来的时候,本也没有让旁人知道。
只是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向着自己小跑而来的脚步声。
春生将这狐裘披到周析身上之后,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先生,外面冷,还是早点回来吧。
周析那时候对于春生没有坚持要跟着自己,其实很意外,也很惊喜。
他微笑着点点头,对春生说了句,“外头冷,赶紧回去吧”,之后转身便出了长春府。
今晚外头确实也冷。
周析不知不觉便走到怀阳道的时候,家家户户屋里的灯火通明落在他余光里。
小孩子的欢声笑语,大人们的举杯庆贺,也一声轻一声响地去到他耳朵里。
他觉得更冷了。
再往前走,便是春熙。
今夜除夕,一年三百五十六日,这高阳第一红楼的春熙,也是唯一一晚没有将那大字招牌高高挂起。
隔着半掩的大门,也能听见里面的谈笑风生,也能隐约看到里面姑娘们的谈笑风生。
而周析也没有停留,继续向前漫无目的地走着。
只是他刚走过了春熙,忽然便有人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先生请留步”。
周析回头,才看到那浓妆艳抹的芹姨正站在春熙门口,手里提着两两壶酒。
周析再走向前,芹姨便将那两埕酒递向周析。
芹姨那时便微笑着说,先生和大王北行平定蛮疆的这一路,着实辛苦了。
周析有些犹豫地接过那两壶酒,又挑眉迟疑地望向芹姨。
芹姨微笑又道:“人们都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可是妾身也是知道,若非大王和先生等有志之士在拼死保护这边疆的安定,汝平的安稳,又怎得我等风月之人,能安然无恙地在唱□□花?”
“大王和先生都是贵人,身上自然不缺珍贵之物,妾身在这春熙简陋,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手来当新年贺礼,就是知道大王素来爱好一镶金,而先生您呢,偏偏欢喜这北笙。这里分别一壶,也都是妾身珍藏许久的,新春祝福也好,庆贺大王新王即位也好,都还望先生不嫌。”
芹姨说完,又颔首示意,便转身回了春熙。
只剩周析一个人,拎着那两壶酒的细绳,眨了眨眼。
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就是这般再恍恍惚惚地往前走,眼前无缘无故便是出现了一双人影。
其中一位走路都不得稳当的人影一边摇摇晃晃地走着,一边说,你说,以后咱们要是离开汝平了,我们该到哪儿去买这北笙和一镶金了?
那时候的周析是一直想要将他好好地搂在怀里。
可这人吧,每次喝了那么一点儿酒,就实在是不得安生。
周析那会儿也是没法子了,走到他跟前,不由分说地一把便将他背到自己背上。
然后还故作严厉地说,小崽子,别动,腰疼。
背上那人一下子便愤愤不平嚷嚷道,你是不是在凶我!
“你要当真想起来嘴馋这一镶金了,我们就先往西北走一趟,到那儿给你要最正宗的,等你小崽子喝饱喝足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那...那要是小爷我走了之后,又忽然想喝了呢?”
“到那时候,我们也该自由了吧...你要是再想喝了,我们便再去一趟,又有何妨?”
从前周析总是觉得,这条怀阳道,好短好短。
两个人走在路上,话都没说上两句,便已经到府上了。
可是这时候他一个人走着,两边堆砌的皑皑白雪更让这长街寂静无声。
他一下子却忽然觉得,这条路,怎么这么他娘的长。
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还这么他娘的冷。
直到他走到无双楼下的时候,余光里好像忽然看到有什么正从天上掉下来。
周析蓦地停下了脚步。
而那点什么,在晚风中轻轻地飘着,浮在他面前,又缓缓落下。
落到他脚前。
周析低头望去,便看到一只红色的纸做竹蜻蜓,正躺在雪上。
紧接着它旁边便又多了一只,白色的。
第三只是青色的。
第四只又是朱红色的。
周析再缓缓抬头的时候,一只又一只五颜六色的竹蜻蜓,正伴着月色,随着晚风,在他周围飘飘扬扬。
就好像,一场只为他而下的彩雪。
周析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甚至有一瞬间,像是忘记了怎么呼吸一般。
他微微抬头,望着这漫天飞舞的斑斓的竹蜻蜓,不由自主地便把挽珠的手从裘衣里伸出,掌心向上地向着这些竹蜻蜓伸过去。
两三只竹蜻蜓从他掌边划过又离开,却又有源源不断的竹蜻蜓从他头上落下飘去。
然后就在周析应接不暇的时候,一缕微弱的金光夹杂在这五彩斑斓里,从上往下流入他视线里。
一只在月色下金光灿灿的千纸鹤,在他面前翩翩然地落下。
然后随着他的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挽珠的手的手掌心上。
那千纸鹤停在周析掌心上,便没有再动。
而天上忽然又落下一片竹蜻蜓。
一下子便将这无边的夜色照亮。
天黑,雪冷。
路长。
月暖。
直到周析才回过神来,知道要抬头向无双楼里望去的时候,无双二层那阑台处,却是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但是隐隐约约之间,仿佛还能看到那漆黑中一尾蓝光。
周析目光再回到那千纸鹤上的时候,背后逐渐传来一阵脚步声。
周析心开始跳得好快好快。
他缓缓闭上眼,却是觉得双眼干涩刺痛。
直到那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周析才忽然转身。
一下便将背后那人紧紧拥入怀中。
梁靖一下子被他吓了一跳。
毕竟这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来想着走到周析身后,然后从他背后抱上前的双手张开的动作,也只能停在原地。
再过了好一会儿,梁靖吸了吸鼻子,才知道将双手从周析裘衣里伸进去抱住他。
然后又将头埋到周析肩上。
又走近了半步。
只是他的手刚碰到周析身上,忽然又煞有介事地缩了一下。
梁靖这大冬天的夜晚,身上是只穿着一件宝蓝锦衣。
就是周析,阮太后,迎安公主都责备过他无数次的那种,华而不实的锦衣。
所以这会儿也别提他那双爪子是有多冷。
就是这么隔着衣物抱了周析一下下,周析也已经能够感受到一阵凉意。
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析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鼻子很酸。
他这时候抱着梁靖,是越抱越紧,恨不得能将自己身上所有的体温都送给他。
过了好一会儿,周析才感到梁靖冰凉的脸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又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
哥哥,对不起。
周析心里是重重地震了一下。
他颤抖着长舒了一口气,更将梁靖抱得紧。
须臾后,他才微微侧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怎么只穿了这么少?
梁靖这时却是嗤笑一声,从周析怀中退出,双手却始终留在他两边腰侧。
梁靖望着周析好一会儿,才嬉皮笑脸地说:
“走得急,忘了。”
周析看着梁靖都被冻得发紫的双唇,却依然在玩世不恭地玩笑着,心里头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喜是怒。
他把手里那两壶酒让梁靖先拿着,紧接着便将自己的裘衣披到他身上。
周析再给他将带子绑好的时候,梁靖垂眸看着他手上动作,却忽然痴痴地笑了声,说道:“你瞧这不就是了,小爷我就是自己忘穿了,也总会有人给我披上,冻不着的,那我还记着做甚?”
周析微微笑了笑,低着眸,却没有说话。
给他将带子绑好之后,目光还是依依不舍地凝在他脸上许久。
就是这么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一手挽到他后脑,又将他带到自己怀中,轻轻抱着。
“不要气了,”周析长叹一口气,手又在他脖子后摩挲了两下,才在他耳边轻声,“子誉,不要生气了...”wWW.ΧìǔΜЬ.CǒΜ
梁靖吸了吸鼻子,又把脸在周析脖子处蹭了蹭,沉沉地说道:“能不气吗?是,本来是生了好大的气的,气得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好了...”
“可是这天这么冷,多大的火也该给冷没了...”
“再说,那晚...我确实也是不该扔东西的...”
梁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乱扔东西的...”
“子誉...”周析忍不住侧过脸打断。
“你别打岔,先听我说完,”梁靖执拗地扯了扯周析的衣襟,又继续说,“我骂你,我凶你,那都是因为你的不对,你也不能怪我,不过那些倒也都罢了...我知道你是最难受我扔东西,是不是?那晚,是我不好...”
周析本已经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一直耐心让梁靖先说完。
梁靖顿了顿,又继续道:“可是周析...”
只是梁靖这次说到这里,好久之后,也都没有再往下说。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从周析怀中退后,凝视着周析双眼,认真地说道:“唔...算了...我说完了,你说吧。”
周析轻叹一声,本想伸手摸摸他的脸颊,但又想起自己的手冰冰凉。
他便只好将手放到他肩上,又贪婪地看了他好几眼,才说:“子誉,我又怎么能怪你,生你的气?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那晚我的语气也的确是重了,那些话...也足够让你伤心,也有我不对。而且那晚那情形下,你也没有让我滚,我还有什么可求的?”
梁靖不予置否地挑眉点了点头,垂眸片刻,才又一脸不屑地问道:“没喊你滚你就这么满足了,你就是这么点儿追求了吗?”
周析抿嘴笑笑,温声又道:“廖孝明拿着我的事来逼迫你立后的事情,在那晚你宁愿自个儿藏着也不要拿出来为自己争辩,你说,夫复何求?”
梁靖顿时不满地“啧”一了一声,又使劲推了他一下:“什么夫复何求...什么乱七八糟的...”
只是瞪了他一眼,又是说道:“你不也没拿长嫂的事儿来与我说,彼此罢了,少在那儿糊弄情深了...”
周析挑了挑眉,略有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怎么?不然你还以为小爷我就当真纸老虎,火都烧到身边儿了也察觉不出来,”梁靖不以为然地又道,“爱子心切,为母则刚,齐胤锡那人也叫是一早就开始处心积虑了,从入汝平开始就粘着思齐那孩子,早那么些年的时候看不懂,这会儿还不明白吗?有些话,借着见贤思齐的嘴,好告诉长嫂,让长嫂心焦,借刀杀人的把戏罢了...”
梁靖说到这里,又不屑地斜睨周析一眼,闷哼一声,又道:“也就是你这号人,净把小爷我当着有多无知,什么都揽到自个儿身上,还在那儿唱着苦情戏...”
“好啦...”周析也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边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拿过那两壶酒,边往府上方向走去,边笑着说,“先回去吧,别把咱覃澧王给冷着了...”
周析说着这话的时候,故意强调了覃澧王三字。
梁靖站在原地,只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哪里特别别扭。
直到周析走开好几步了,他才忽然想起那晚二人争吵时自己说的话,脸色一下便沉了下去。
紧接着两大步追上去后,又在周析背后狠狠推了一下。
然后又骂道:“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小气!”
周析随着梁靖在他身后又推又拽,他也只是一直抿嘴笑着。
还不忘反手往后护着他,侧着脸提醒道:“地上滑,你好好走路。”
梁靖好不容易停歇下来,双手抱在身前,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平地说:“说你小气鬼还不认了,我瞧你就是小肚鸡肠,闷着那一肚子自己叫着的委屈,偏生就是想着要气一气我才叫满意,还跑去跟那仨老狐狸打牌,输了这么厚厚一本儿的,你这种人就是矫情,是生着闷气的也不要说,专是走那么些弯弯绕绕的道儿来告诉我...小爷这会儿我要再不出来,那长春府可真都要给你败清光了...”
周析如今心里是染了蜜一般,哪里还想得起前些日子垂头丧气到李叔沉府上的心情。
他嘴角的笑意是压都压不下去,任由梁靖的话再凶再狠,他也只是垂眸笑着。
梁靖就是没瞧他,余光里也透了周析那点小表情。
梁靖也只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用手肘撞了他一下,骂道:“你堂堂瑔廊少主,你就这么点儿出息么你?你祖父要在天有灵,也是该被你气死了...”
周析笑着摇摇头:“我祖父管不了我...”
梁靖也是一时语塞。
瞪了他好多眼后,最后还是粗鲁地一把牵过他的手,又收到裘衣里。
“就你这副德行,日后谁还敢与你置气?”梁靖又继续愤懑道,“我可有言在先了,小爷我长春府上这会儿可没多少私房钱了,你要再这么跟他们赌,你就自己赌吧,小爷我是当真没银子给你还债了...败家好歹也得有个度不是...你这人就是聪明一辈子,这些事儿上净不长脑子...你说小爷没钱了,对你有什么益处?你自个儿不也得跟着吃西北风...”
周析这时沉声打断:“没有下次了...”
梁靖闻声,忽然便停下脚步。
他沉思着转身皱眉盯着周析,质问道:“周疯子,你上次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周析振振有词:“没有,你记错了。”
“你少来!”梁靖又是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小气!”
二人便是这般一说一笑地回到了长春府门口,便能见到一直在门口等着的春生。
春生一见到他们,便是赶紧要小跑上前。
周析这时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问梁靖:“今晚,留下来吗?”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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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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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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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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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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