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把酒长亭说>第 134 章 首发晋江133
  覃王月来没见自己这位宝贝幺儿,今日自己刚在那人人觊觎的位子上坐好,便瞧见梁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心中自然是惊喜。xǐυmь.℃òm

  覃王那时看着梁靖虽然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甚至眼圈周围还有带乌青,脸色也不怎么红润,但起码能走能动,还能走到殿中条理清晰地说了些话,覃王心中一直悬起的那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梁靖自己本是有自己的小心思,早朝结束之后,不等百官散去,他边便想着钻去跟梁尧一番“推心置腹”。

  只是他也没有没想,自己刚转身,还没走出两步,身旁的李本初便拽了拽他袖子,往后使了个眼色。

  梁靖有些不耐烦地回头,才知他爹有话跟他说。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当爹的这么久没见自己儿子,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忍不住又多了几句嘘寒问暖。

  梁靖也是跟小和尚念经一样,伴着一副懂事的样子,一一答应。

  只是末了他眼珠子一转,蓦地走到堂中扬起衣摆便双膝跪下。

  覃王自然是给他忽如其来的这一码吓了一跳,但梁靖也不等他开口,先来一句儿臣不孝。

  儿臣不孝,迟迟未有入宫请安,让父王记挂,今日见父王原一直忧心,百事孝行先,父伤而子咎,儿臣自知实在罪无可恕,还望父王责罚。

  梁靖一直垂头,身上那官服松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说完还忍不住咳了两声。

  覃王本来一心就只惦记着这小太岁的饭吃不吃得香,觉睡不睡得好,府里的人伺候得周不周到。

  过去月间派出去让给梁靖看症的大夫回来都报,小侯爷心绪不宁,寝食不安。

  覃王心中也只有记挂。

  今日留梁靖下来,也只是想着关心关怀。

  就算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总归人也渐渐老了,自己这小儿子过去这些年不是受伤便是在受伤路上,自己心中也是多些疼爱。

  梁靖这一举动,确实让他既惊喜,又欣慰,甚至还有些感动。

  梁靖话音落下,覃王本想着开口说两句“你我父子,你无事便是大好”。

  谁知梁靖这时忽然又来了句,儿臣不义。

  儿臣不义,未查清事情真相,便纵容手下构陷王兄,另王兄蒙受不白之冤。王兄堂堂覃朝太子,无辜受冤,此乃为臣弟的过错,也往父王,替王兄责罚。

  梁靖面不改色地这番话说出时,没有丝毫愧疚之情,也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但覃王是顿然怔了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梁靖目光一直留在前方阶级处,许久心中才长叹一声,缓缓走下正座。

  华内侍扶着覃王走到梁靖身边,覃王才将他扶起,双手放在他两臂上,轻轻拍了两下,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是瘦了不少,血气方刚的年纪,是不该这般清瘦的...”

  覃王顿了顿,左手放下后,右手再在梁靖肩上拍了两下,又说:“既然入宫了,便去承欢宫瞧瞧阮夫人,还有老太后,她们也是时常念叨着你的。”

  梁靖连连答是,之后也确实先到老太后那卖了一嘴乖,哄得老太后宫里笑声连连,然后又往承欢宫走了一趟。

  阮夫人一见到梁靖,忍不住上下左右打量了好几眼,最终还是落得那句“瘦了瘦了”。

  阮夫人本还想嗔几句,梁靖却蓦地从桌上顺了一块桂花糕,一边送往嘴里,一边凑到阮夫人耳边,含糊不清道:“小娘别给说出去,这官服,是小青故意让人做大了些...”

  梁靖说完,又顽劣地笑着跑到桌边坐下,只剩阮夫人在原地怔了许久。

  阮夫人反应过来,才走到梁靖身边坐下,佯作愠怒地轻轻推了梁靖一把,又瞪了他一眼,笑着低声斥道:“小崽子。”

  梁靖在阮夫人那儿吃饱喝足,还给阮夫人揉了背捏了肩,哄得阮夫人笑不拢嘴之后,便想回家补个觉。

  只是梁靖刚站起来,左右拍拍手将手上饼屑拍走时,阮夫人让婢女给他拿来了一个朱漆食盒。

  梁靖好奇地刚想伸手揭开那盖子,阮夫人一手打在梁靖手背上,故作责怪地觑了他一眼。

  然后才对着他说:“里头有你爱吃的糕点,还有秋书那孩子喜欢吃包子,我不晓得你府上那位周先生爱吃什么,便每样都备多了一份...”

  梁靖心头忽然暖了暖。

  他一手接过那食盒,一手轻轻握着阮夫人的手,低着头摇了两下,才蓦地抬头,对阮夫人说:“小娘,早前是小青不对,做事鲁莽,总让你们担心了...”

  阮夫人也只是笑了笑,双手将梁靖的手握在掌心里,温柔说道:“是,是让我们担心了,但是小青,养儿一日,长忧九九,担心记挂,若为父母,皆为常事。你若是有空,便多来承欢宫,陪小娘说说话便是,下次来,把秋书和那位周先生也带上吧,小娘也瞧瞧秋书有没有长个儿了,还有那周先生,也让小娘看看,是怎样一位才子。”

  梁靖听后,也咧嘴笑了笑,点点头后,却又对阮夫人故作神秘地说:“小娘,您别听外头人说的,那周疯子,还没你家小青有本事儿呢。”

  二人又说说笑笑了两句,梁靖便提着那食盒往外走去。

  谁知他刚出了宫门,便瞧见十五跟秋书在自家马车边上一边咬着黄皮,一边聊着天。

  十五不经意地抬头,一眼便瞧见梁靖的衣角,不等梁靖走出来,立刻将手上的黄皮全都丢给了秋书,转身就要逃离。

  “站着!”谁知还没跑出两步,背后便传来梁靖一声怒喝,“你小子怎么在这儿?我瞧你最近是不是闲得慌了?这才什么时辰,你就赶这儿来跟秋书唠嗑?”

  十五灰溜溜地转过身子,梁靖已经走到他俩面前。

  梁靖狠狠瞪了他一眼,边将那食盒递给秋书,边从他手里顺了两抽黄皮。

  梁靖一边咬着一颗,一边又斜睨着十五骂道:“让你俩在汝平城里盯着点儿,你看看人家八月,就你天天懒人屎尿多,你这会儿还跑到太岁头上来踢土了是不是?”

  “不是,小的...小的...”十五支支吾吾老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

  毕竟自己,也的确,是在偷懒。

  路过宫门前,瞧见秋书,便想着上来唠会儿嗑。

  是没想到自己话还没说上两句,便遇到自己家主子。

  十五一脸难色地扭扭捏捏,但忽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他顿时一脸正色地对梁靖说:“小的哪儿敢偷懒,这不刚路过了唐岳何府,瞧见李老先生跟孟老先生前后脚出来的,觉得这事儿应该跟殿下您说一声,才...”

  “等会儿...”不等十五说完,梁靖顿时脸色一变,将黄皮核往地上一吐,皱眉打断问道,“李叔沉和孟鹤山,才从唐岳何府出来?什么,叫,才?”

  “就刚刚,小的瞧见便赶过来了,”十五一看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的,顿时一脸真诚地不停点头:“就各自上了自己家的车...”

  “那周疯子呢?”梁靖忍不住又打断,“他人呢?”

  十五愣了愣,回头看了秋书一眼,秋书却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肩。

  十五才讪讪道:“小的...没...没见着周疯...周先生啊...”

  就在梁靖皱眉沉思不解的时候,十五只留下一句“殿下要没别的事儿小的就继续忙去了”便开溜了。

  秋书见梁靖一直愁眉不开,他便担忧安慰道:“殿下,您也别太担心了,先生他这么聪明,不会...”

  “不,周析是疯,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那三只老狐狸放到一块儿,很可怕的,疯子...疯子他不是他们对手...”梁靖边往车舆里走上去,边低声道。

  只是他心里却越想越觉着哪里不太妥。

  怪不得从昨晚开始,自己的右眼皮便一直在跳。

  从前好像是有听说过那么一句,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梁靖的眼皮便是这么一直从宫门外跳到长春府门前。

  一直候在一边儿垂头踢着地上石子的何府小厮一见到梁靖的车停在门前,便立刻迎了上去。

  梁靖由秋书扶着下车后,还没站稳脚步,那小厮便跑到梁靖跟前礼貌地弯腰行礼。

  梁靖警惕地瞧了他一眼,便见到他手里攥着的一信。

  “这什么?”梁靖狐疑地瞧了瞧信,又瞥了瞥那小厮,边伸手要拿。

  那小厮看都不敢看梁靖一眼,颤着双手将那封信交到梁靖手上,说道:“这是我家老爷...让务必交到殿下您手上的...”

  梁靖拿到那封子的时候,脸色已经再沉了不少,他挥了挥手让那小厮先走。

  他再一路往里走,一路将里头的白纸拿出来甩开。

  只是他刚跨过门槛,刚看清那信上写了什么,顿时停下了脚步。

  梁靖脸色白了白。

  他目光一直死死地盯在那白纸黑字上,拿着纸的手差点没把那张可怜的白纸抓成一团。

  片刻后,梁靖才强忍着一肚子火气,闭上眼,倒吸一口凉气。

  “周疯子回来没有?”梁靖低声问跟上来的老管家。

  老管家一时不知梁靖心情好丑,只讪讪道一句还没。

  过了好一会儿,梁靖才缓过神来,将那欠条重新放回封子里,递给老管家。

  “你按着这上面的数,从小爷的私房钱里拿个整儿,记着一定得从私房钱里拿,千万别让账房的人知道,然后分别给三家送过去...”

  管家连忙接过那信封,点点头便要往里走去。

  梁靖脸色黑沉地再往里走,只是他刚走出两步,却忽然又停了下来。

  他灵台忽然闪过一道光,蓦地皱眉。

  梁靖神色有些意外地歪了歪头,沉思片刻,才又对秋书说:“我昨儿听你说,宫里是不是给府里分了些松兴进贡的妃子笑?”

  “嗯,对,”秋书点点头,说,“昨儿殿下您回来之前才到的,这会儿还在屋里头呢...”

  “你只给府里留下一份,其他的分了仨,也给三家送过去吧,”梁靖说完,自己便往屋里走去,才走了一步,却又对秋书说,“别用我的名义,就用那疯子的名义送去。”

  梁靖之后才往自己屋里走去,进了屋后,他站在屏风边上,手扶在屏风骨上食指一直在点着,眯着眼目视着前方半晌。

  之后他才轻叹一口气,嘲讽笑了声,自言自语地说了句“那群老头迟早要把那疯子惯出病来了”,说着便往衣架处再走去。

  只是他刚把手放到腰带上,还没解开,身后便渐渐飘来一阵幽香。

  梁靖手中动作停了停,却也没有转身,继续地解着腰带。

  没过多久,他便感到那股幽香从自己背后笼罩上来,很快自己两边腰间便缠上来了一双手,然后轻轻握住自己放在腰带上的手。

  梁靖这时才停下动作,却忍不住抬肘往后就想着向身后那人使劲击去。

  谁知自己刚提肘,手肘处便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握住,停在原地。

  紧接着耳边慢慢悠悠地传来周析的声音。

  只是这把声音是明显要比以往疲惫,周析缓缓说道:“这般抬肘后击,力度是足够了,但是出力的方向却不稳,稍微偏了,这样就是用力了,也只会击到敌人肩骨处,徒得自己手疼...”

  周析说着,又将梁靖的手肘往自己肩前天宗穴的部位轻压下去,继续又说:“记住这个位置,他日背后遭敌缚身,便往敌人天宗穴的位置击去,才能以巧力敌。”

  梁靖怔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往后朝着那什么天宗穴撞了一下,才知道要将自己手肘从周析手中愤然拽出来。

  紧接着他就是要转身看向周析,怎料周析却将他抱得十分地紧,根本不容他动弹。

  梁靖心里也知道,这疯子看上去清清瘦瘦一副美人样儿,说巧力,那是两个自己也摁不下这个人。

  “周析,”他也是不得不放弃,却没好气地说道,“就算现在是小爷我在养你,你住小爷的吃小爷的,小爷我也能养得起你,平日里你买些什么置些什么,那都小事儿,小爷我堂堂也皇子,就是养十个你都不事儿...”

  “可也没你这样败家的吧?”

  “嗯,知错了...子誉,你别生气...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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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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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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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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