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重重惩罚过老曹后,汤姆斯就能明显感觉到,手下人纵然依旧很尊重、很信服他,但那种过往的亲切感却不翼而飞了,转而变得越来越疏远。
他为此感到深深苦恼,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从前在船上,他作为船长,也会惩罚犯了错误的船员和水手,本着公平公正的态度,大家向来都很信服,谁也没有丝毫意见。
怎么到了荒岛上,情况就慢慢产生了变化?
汤姆斯察觉到自己的权威正在悄然流逝,为了竭力挽回,他面前都要板着一张阴沉的臭脸,刻意装出严肃的模样,加重惩戒那些犯了错误的家伙,想要重新赢得人心。
然后,却恰恰事如其反。
汤姆斯喜欢华夏文化,却终究是个西方人。米国的历史太短暂了,尚且不足以给他借鉴的道理。倘若他稍微读一读华夏的历史,就会惊人的发觉,古往今来,但凡王朝末路,就一定会严苛法度,竭尽所能的镇压反抗,妄图巩固统治。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总是加速崩裂.……
就在汤姆斯的威望日渐消退的同时,老曹同何正勤的关系却越来越好。毕竟老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那天又多亏了何正勤出面,央求汤姆斯放了他一马。
老曹是个粗人,这些年出海跑船,认识字,却没上过几天学、读过几天书。他同绝大多数鲁莽汉子一样,并不谄媚于金钱权势,却格外佩服何正勤这样的知识分子,听说到“大学教授”这四个字就觉得特别特别的厉害。
再加上何正勤对老曹有恩,所以老曹可谓毕恭毕敬,甚至连每天吃的东西,都要双手端到何正勤面前,尽心竭力的伺候着。
最可笑之处在于,误以为那些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全都品质高尚,哪里却晓得,往往越是读书人,下作起来就越不是人呐。
傍晚,日头渐渐西垂,沉入莽莽苍苍的林海。
光线趋于昏暗,炽烈的一天就此度过,艾丽娅按照往日的规矩,吃过了晚饭,就袅袅婷婷的走到了河边洗漱。
毕竟是姑娘家嘛,天生就喜欢干净,尤其她还有一点儿小小的洁癖。
这几日来,她时不时就会想起李哲,总觉得双方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解。不过曾经闹出了那么多的不愉快,再加上父亲汤姆斯的坚决态度,搞得她始终没有勇气上山,倒显得畏畏缩缩了。
“唉。”艾丽娅幽幽叹息,抿着小嘴自言自语,“李哲肯定恨死我了,会以为我耍心机,故意把他骗下山吧……可是,何教授当场指控,又从他身上搜出了证据,我有什么办法.……”
她这般思量着,就解开了脑后的发带,使劲儿晃了晃柔顺的波浪长发,好像妄图将愁苦的思绪甩出脑海似的。
接下来,艾丽娅就脱掉了鞋子,光着玉足走进了清澈的溪水。
经过白天的烈日暴晒,水很温暖。她弯下纤细的柳腰,将头发浸到了水里清洗,闭上双眸,觉得整个人冷静了许多。
正在她弓着腰洗头发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不远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艾丽娅适时的抬起头,俏脸满含着警惕的张望。她那凹凸有致的身体都绷紧了,晶莹的水滴沿着脸颊慢慢滚落。
然而,四周静悄悄的。在夜色笼罩中,不远外的树丛被黑暗所覆盖,看不真切。
艾丽娅还以为那是什么小动物作祟,并没有多加思量,就弯下腰继续洗头发了。
等到她洗漱完了,赤着小脚走回到岸上,穿着鞋子的同时,眸光不经意的瞥了瞥:
“嗯?我的发带呢?”
艾丽娅四处搜寻,找了又找,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发带。她又想起方才洗头发时候,听到的古怪声音,就愈发觉得不对劲儿了。
当天稍晚,汤姆斯看到艾丽娅,满脸关心的问:“我的女儿,你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父亲,遇到了一些怪事,但我又不敢肯定。”
汤姆斯有点儿迷茫:“嗯?什么事,你尽管说出来好了。我是你的父亲,应该是你最信任的人。”
“父亲,我也只是猜测。”艾丽娅略作沉吟,轻轻开口道,“我今天在河边洗漱的时候,好像有人蹲在旁边的树丛里偷看我。”
瞬间,汤姆斯的脸色就变了。
“竟然会有这种事!”他皱紧了眉头,满脸凝重,“艾丽娅,你看到那家伙的样子了么?或者你有什么证据?”
他深知自己的女儿美艳迷人,深受很多人喜欢。再加之营地内又有不少男人,真要有那个可恶的家伙,暗戳戳的动歪脑筋,丝毫不令人意外。
这些年来,汤姆斯将女儿艾丽娅视为掌上明珠,哪怕牺牲性命,也要拼尽全力的保护好她。既然听说了这种事,那肯定要认真对待,揪出那个猥琐龌蹉的家伙。
艾丽娅却迷惘的摇了摇头,惆怅道:“父亲,我也不敢十分肯定。只不过,我今天好像听到了有人活动的声音,由于天太暗,并没有看到人影。”琇書蛧
汤姆斯吁一口气:“那会不会是你搞错了?艾丽娅,你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我希望你能多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艾丽娅又有些欲言又止,不知当讲不当讲。
汤姆斯直接道:“艾丽娅,我是你的父亲,是你最亲近的人。有什么话,希望你直接说,我会为你保守秘密。”
“好吧,父亲。”艾丽娅这才笃定了决心,左右的瞅了瞅,见没人注意到这里才缓缓开口道,“虽然没有看到人影,不过……我洗完头发,回到岸上的时候,发现我那条浅蓝色的发带不见了。”
“啊?有人偷了你的东西?”汤姆斯的心再度提起来了,紧接着,眼底充斥着浓浓的愤怒,“真是个可恶的家伙,我一定要将他揪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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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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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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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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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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