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园道:“将军进宫去了。”
沈若筠拍了拍自己脑袋,她睡得也太死了。
虽不再披发,沈若筠着素衣,簪了朵白花。她用了早饭,就在院子里踱步,无所事事地等沈听澜回来,早园劝她去休息,沈若筠却在想她规划的生活里好似忘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沈听澜还有可能会入宫。
沈若筠从未忘记幼时在宫里所听之事,此时立即联想起来,心里便有些着急。只能不断说服自己,沈听澜还有孝在身,赵殊这几年宫内内宠不断云云,来打消这个不停往脑子里窜的念头。
沈听澜是戌时回来的,神色疲惫。沈若筠忙叫人摆了饭,又端了热水来给她洗脸。
“今日怎么去了这么久?”
“福宁殿在议求和之事,我听了会。”
沈若筠嗯了声,将一双竹箸递给她,“那一定累了一日了。”
沈听澜接过来,双手发颤,木然地食了些粳米,沈若筠看出不对,屏退众人后才问她,“怎么了?”
“耶律璇竟是要冀州路和永兴军路两州的地。”沈听澜一提起,情绪激烈,“不过是偷袭了一次彤云镇!他怎敢如此!”
“他自是敢的,且也不是没可能。”沈若筠想起周沉说割地时的语气,“那些朝中大员,住着四五进的宅子,奴仆成群,子女成双。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日子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都闲到规定女子都要裹脚的地步了。他们越是这般,便越会害怕失去这样的生活,自是只要叫他们怕一怕,又不割自己肉,便什么都肯让的。横竖又不是他们去当二等民,割地换安逸,保住自己的富贵,何乐不为?”
沈听澜知道她说的并不是朝臣:“可越是如此,辽人必更加得寸进尺,且耶律璇并非等闲之辈。”
若是割地,这些城镇必会被辽军洗劫一番。沈听澜在冀北驻守多年,治军严厉,又护持边境百姓,百姓对冀北军也极为爱戴。故一想到此,心下便十分难受。
沈若筠也在心下感叹,今日割冀北,明日赔永兴……覆巢之下,又焉有完卵哉?
她舀了一碗素汤递给姐姐,劝她道:“倒是眼下也考虑不到这个……今年四处闹饥荒,流寇、灾民造反的极多,像是所有的沉疴一下子都被挑破了。”
提到这个,沈听澜叹道,“今年真是难为你了。”
“我不觉得难的。”
两个人说着话,早园忽来报,说是沈家三郎来了,一副十分着急的模样,说是有急事寻她。
沈若筠一怔,之前上元与他说开前情后,也就只在祖母下葬时,周家设的路奠上见过他了。
听说有急事,沈若筠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去前厅见他。
周三郎正着急地来回踱步,见沈若筠匆匆而来,似看见了救星一般。
“阿妤……阿妤……”
“你别着急,慢慢说,阿妤怎么了?”
“阿妤她得了急症……”
沈若筠忙问:“什么急症?”
周季摇头:“我也不知,只是我娘竟要将她送到城外庄子上去,我怎么劝也不好使。”
“既是生了病,哪有将人往外送的?”沈若筠皱眉,“你二哥呢?”
“二哥去见辽邦来使了,我找不到他。”
沈若筠想到周妤,也顾不得什么了,叫节青和沈听澜去说一声,便往周家赶。
周季还算没有全然慌了神,驾车带沈若筠来到周家府邸的一处偏门。沈若筠跳下马车,便见周家的丫鬟仆从,都包面巾,白布缠手,抬着一个绷架,往马车上放。
“阿妤!”
沈若筠见此情景,忙奔过去看,却被吓了一跳,只见周妤脸上布着好些红点,有的已经溃烂了。
仆人见是她,忙阻拦道,“这是天花,可不能接近的。”
沈若筠只在书里见过天花,第一反应就是这不对劲。若是周妤得的是天花,那汴京城里肯定早就有天花病人了。
“你们要将她送去哪里?”
“遵老爷的命令,送至庄子里。”
“大夫、药物,照顾的人,一应用品可都备了?”
婆子一楞,“二小姐突然出花,自是没有备齐的,过几日才有的。”
周妤似在发烧,人都烧得昏沉,沈若筠看了眼,不忍心见她如此被抬走,“我随你们去。”
早园听得一怔,欲劝沈若筠道,“小姐可没有出过……”
“她定不是天花,阿妤往日只在内宅。若汴京没有人患了天花,她也必不是天花,说不得是旁的病。”
沈若筠下了结论,又上了马车。周季也想跟着,却被仆人死死拦了。
沈若筠在车上嘱咐周季:“你不必跟着了,但是烦你去我家与我长姐说一声,再叫人去庄里候着。我到时自有缺的东西,要请你置办的。”
周季应了,又在马车下作揖谢她。
马车上,周家的婆子只留了盖着被衾的周妤,连个照顾的人都无。沈若筠也不避讳什么,当下给周妤扶脉。
早园有些着急:“小姐,你也没出过花呀。”
沈若筠猜测周家将周妤挪到庄子,是打着她若真是出了花,便自生自灭的主意,不能在汴京扩开,是以周季才如此着急。
“眼下顾不得这些。”沈若筠伸手翻看了下周妤的眼白,“我疑心她得的不是天花,她等闲连门都出不去,如何能得这个?”
许是听到了沈若筠的声音,周妤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她。
沈若筠伸手试了试她额间温度,柔声问,“阿妤哪里难受?”
周妤眼睛里慢慢氤氲出水汽,眼角流下一滴眼泪来,缓慢地摇了摇头。
“傻孩子,你哭什么呀。”沈若筠拿帕子替她擦了,“没事的,我保证你会好起来的。”
等车到周家的庄子,婆子们仍是全副武装地将周妤移下马车,搬到床榻上。
沈若筠一直陪着周妤,又叫早园去倒些热水来。谁知没一会儿,早园忽来报:“那些婆子们竟将院门锁了。”
沈若筠心下的猜测得到验证,也不意外,到院子里才嘱咐早园道:“什么事都可再议,只这些别在阿妤面前说……她现在正是病的时候,又被家人移到庄子,再听这些,难免会难过。”
早园应了,将袖子卷了:“横竖现下咱们也来了,好好照顾周二小姐,等她病好了,自是可以回去了。”
沈若筠点点头,“咱们辛苦几日,你先四处看看,瞧瞧生活上少什么,也不必太讲究,挑重要的要。我也开些药,叫她们一并送来。”
早园迟疑,“可她们若是不愿呢?”
“不会的。”沈若筠道,“周家这样的家庭,极是伪善,孩子生了病可以立即移出府去,但定是不会就此不闻不问,总得装模作样一番……你好好与她们说,东西送来后也不叫她们为难,只叫她们拿竹杆子挑了,再投放到院子里来。”
晚间,不怎么擅长生火的早园被乡间大灶的烟熏得直冒眼泪,才烧出些热水。反叫沈若筠舍不得拿来洗漱,先喂了周妤一杯,又给她清了下溃烂的伤处。
“没事的。”
沈若筠心下越发肯定她得的不是天花。因为天花的传播性极强,若是与患者接触过,必定会传染上。只要明日她和早园没有得,那么周妤很有可能只是出了水痘。只不过她身体一向不好,又兼患了风寒,高热难退,多症并发,被庸医误作天花了。
主仆两人轮流守着周妤,等到第二日,互相检查了下,连背部都没有红点。
她们小时候也出过水痘,所以就算接触了周妤,也不会被传染。
“再等两日,若还如此,那就是水痘了。”沈若筠说着话安慰早园,心里却也是没底,因为一夜过去,周妤的高热却没有降下去。
周妤却在床上摇了摇头。
“出水痘发烧的孩子也是有的。”沈若筠安慰周妤道,“阿妤这不是天花,只是起了水痘,养些日子就好了。”
又见周妤额头伤口少,便想到了酒水降温的法子,忙叫早园去看看有没有酒。
早园找了一圈,竟然真在厨间找到了一小罐,沈若筠拿帕子蘸取了些,替周妤擦着额头。
周妤有时闭目却并非睡觉,沈若筠感慨她一个孩子,竟也有了心事,于是便搜肠刮肚地想了许多奇趣故事讲给她听。
“对了。”沈若筠讲完了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故事,想到一个可以告诉她的好消息,“阿妤,我姐姐回来了。”
周妤看着她,勉力对她露出一个笑来。
“我姐姐就是冀北的怀化将军。”沈若筠讲沈听澜的事给她听,“将军就是军队的指挥,故她射箭、马术、治军都很厉害……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我家找阿砚玩,再叫姐姐带我们去庄子里骑马好不好?”
周妤眼里似有了些神采,又见沈若筠一直在看她,缓慢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说着话,早园端来在檐下熬的小米粳米粥,沈若筠又喂她吃了不少。
拿酒降温倒是效果很不错,等了大半日,周妤便不怎么发烧了。
沈若筠照顾了周妤三日,便想带她回自己家住去,可庄子里的人却做不了主。
周季也没来,沈若筠估计他这是被家里禁足了。
虽是个锁着的小院子,可她们要什么倒是有求必应,甚至比她们要的还全些……沈若筠心里奇怪周沉怎么也不来看看自己妹妹,难不成他们是将人送来,便当无此事了吗?
不过这倒也不是个着急的事,周妤脸上身上还有好些溃烂的痘痕,便是回去,也难免被猜忌是天花。
沈若筠写了封信,说明了情由,请庄子里的人送去沈家给沈听澜,以免她担心。
等周妤慢慢恢复了些精神,沈若筠与早园一起和了面,叫周妤一道捏花馍馍。
周妤毕竟是孩子,不一会儿就玩得不亦乐乎,晚上也吃得很香。
沈若筠就这般带着她在小院子里住了大半个月,见周妤身上只留了些尚未脱落的痘印,估计也就只会留一两个痘痕,可小院却还未开锁。
“怎么感觉自己又被禁足了。”
沈若筠有些无语,可周家做出这样的事,还挺正常的。周妤从屋里走出来,伸手拉住她的手,沈若筠知道她这是觉得愧疚了,便蹲下来安慰她,“咱们晚上做栗子糕吃好不好?”
周妤自是记得可以在上面画画的栗子糕,咽了咽口水,很是期待的样子。
横竖无事,沈若筠便教周妤背诗背书。周妤学得挺快,虽不能念,倒是都能默记个七七八八。
其实除了周妤,沈若筠自己也学了许多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事。早园是沈若筠身边的大丫鬟,往日最多也就是照应沈若筠喝茶的小炉。因着进入沈府时也是穷人家的孩子,还是会一些的,沈若筠与她一道研究,两人竟是像模像样地研究出好几道菜来,味道都还行。
与之前在周家被禁足不同,沈若筠心下没有冀北的战事牵挂,又想着姐姐在家,心下安定。她在小院里照顾周妤,下厨捣鼓吃食,闲暇想想和姐姐离开汴京后可以去哪儿……倒也不怎么闷。
等周妤脸上的疤痕都脱落尽了,小脸复又白嫩。甚至因着总是参与做饭,吃得比在府里多,脸上已经瞧不出大病一场的痕迹了。
沈若筠算了算,大概已有四十余日了。她心下有些不耐,便叫那些婆子们开门,却并无人敢开。
她便后悔怎么没带不秋或苍筤,早翻出去将锁砸了。
许是因她一直在研究院门,下午时分,周沉来了。
若不是一直在照顾生病的周妤,沈若筠还以为病的人是他。
周沉比上一次见面,要瘦许多,看着沈若筠时,目光便呆呆地落在她身上。
沈若筠以为他是对她救周妤有些过度反应,和他解释:“阿妤并不是天花,只是痘出得严重了。我也没怎么出力,她就自己好了,连药都没吃几副的。”
周沉低低嗯了声,又去看周妤,周妤却似不认识他,拉着沈若筠的手往她身后躲。
“这是你哥哥呀。”沈若筠失笑,“你不认识了吗?”
见周妤牵着她的裙子不肯松手,笑着道,“小气,记得吗?”
周妤这才慢慢从沈若筠的裙子后露出一双眼睛看周沉。
周沉伸手把她抱起来,“阿妤这是生气了。”
周妤眨着一双明澈眸子,慢慢点了点头。
小院里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沈若筠便上了周家的车,在上车前嘱咐车夫,“去下马街的沈家。”
“回周家。”
“先把阿妤送回去也行。”
“祖母很惦念你。”周沉劝道,“跟我回一趟周家吧。”
“周沉,你也为我想想行不行。”沈若筠恼他这般自作主张,“我已经有四十多日未归了,我姐姐要是担心我怎么办?”琇書蛧
周沉静静地看着她。
“姐姐。”周妤也帮腔。
“先与阿妤回周家。”
沈若筠烦他这样将一切都安排好的样子:“横竖你们能将阿妤丢那里,一丢月余,那阿妤跟我去沈家住几日也不错。”
她说着就要叫人停车,周沉却一下拉住她,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你干什么呀。”
沈若筠脸似落霞湖面飞起的红云,推他道,“周沉,说好要和离了,你放规矩一点。”
“这般想回去……要做什么?”
沈若筠听他提起这事,也将打算讲给他听:“和离后,等汴京的事情处理妥当,我想要和我姐离开汴京。”
周沉眸色黯淡:“汴京不好么?”
“汴京哪哪都好,却容不下我们沈家了。”沈若筠说着话,忽听车外有人在交谈,似是在说什么和亲的事。
她掀了帘子,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已走了几日了……”
“不曾想到竟是……”
沈若筠忙问周沉:“谁去和亲的?”
周沉安静许久,似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沈若筠心像是被掉了起了,悬在半空中,“难道真是多络?”
“不是她。”周沉否认了。
沈若筠那颗吊着的心却没有轻松感,“那是谁?”
周沉没说话,沈若筠叹道,“是哪家的宗室女吗?还是宫中女官?这般倒霉叫你们挑上了?”
“这可真是遣妾一身安社稷……”沈若筠说到一半,又苦笑,“边度不用女将军。”
周沉闻言,面色更显古怪。
她叹了口气,却见车并没有往沈家而去。
沈若筠心下气恼,却不欲当着周妤的面与他吵架:“周沉,多络的事情谢谢你了,但你能不能让我家去?自得知祖母故去后,我总是噩梦缠身,长姐回来才好些……你若是担心阿妤没人照顾,我带她回去沈家行不行?”
“明天送你回去。”周沉终于松了口,“今日出门我答应祖母了,要接你们家去。”
沈若筠心里忽觉得烦闷,在庄子里的四十多日都不觉得,只是现在回到汴京却又不能回自己家的感觉,着实憋屈:“我说了我要回沈家,你若再这般,我就跳车走。”
周沉的唇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却又沉默,安静得不像他。
见沈若筠欲跳车,周沉终知今日是瞒不住了。
等到了沈家,沈若筠心急地跳下马车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临走时满目的白,却已经换成了刺目的红,张灯结彩,极为鲜艳。
她呆呆地看了片刻,双膝发软,跌跪在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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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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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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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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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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