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如何?”
“若有一日,你爱上了别人,我会祝福你同她的,你们成婚当日,我也定会盛装出席,站在首位,告诉她,她很幸福,让她替我好好爱你。”
“你竟会如此大方将我送给别人。”
“那时,你已经不属于我了。我自然要放得潇洒。”
“若你有一日,爱上了别人,我定然不会放手,至死也不会放你离开,因为我不相信,会有人同我这般护着你,宠着你,给你想要的快乐。”
“凌哥哥,你总是这么会哄女孩子开心,怪不得云城那么多女子都倾慕于你,”
“可我只有你一人,荣珏,我是认真的,我不是个大度之人,将来,我不许你喜欢上别人,就算有这样的可能,我也不会放你离开。”
“我不会,凌哥哥,我不会的。”
凌云,你总是爱在誓言上加上堵住,动不动就一辈子,动不动就是生与死。你也确实是个重承诺之人,所以你至死也不曾放开我。
可是凌哥哥,你爱错了人,荣珏撒谎了,荣珏违背了她的承诺。
荣珏,从来不是一个好女人,从来不值得你这样的深情,这都是她自己活该。
很多人都说,荣珏是个幸运的人,生于皇家,贵为嫡室宗亲,年少时,有哥哥,长大后,有爱人。可荣珏又何其不幸,年少时,失去了哥哥,长大后,失去了爱人。
有时候,我们往往渴望被爱,我们往往羡慕那些花团锦簇之人,我们往往最后因此迷失了自己,我们羡慕里面的小小人儿,她们可笑你们的天真。
凌府如今破旧的很是不堪,荣珏一直在里面兜兜转转,不知道该去哪,也不像从前一般,仿佛突然没了方向,就连回忆也不再属于她了。
凌哥哥,如今我想我是喜欢上了别人了,那你是不是该遵守你的承诺,不放手,不让我离开。可你如今在哪?哦,我忘了,凌哥哥,那个期限便是死亡,而你如今已经应了你的承诺,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在遵守那些个诺言。
荣珏在凌府从前最热闹的庭院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苍老的人影,那便是丞相陈言,荣珏的那个舅父,废弃的石桌上还有一盏酒壶,两个杯子。
“易之兄,你莫要怪我,你我身为臣子,这条命本就飘飘浮浮,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居高位,付高险。云儿,我也定会履行你临终的嘱托,小儿钟铉马上变要与荣珏成婚了,他同你一样,深爱着荣珏,荣珏会过的幸福的,”陈言自顾自的说了许多。
荣珏停了步伐,没有上前,而是站在远处,听不真切,也不想听,无非是些忏悔的言语罢了。一动不动的看着陈言,眼神里究竟有怎样的情绪,荣珏说不出,也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情绪。
庆幸的是,原来这些年,除了她还有别人,惦记着昔日的凌府,不幸的是,原来这些年,竟和他有关,是他一手的筹谋。
陈言本见到荣珏是有一刻的惊讶与错愕的,后来便恢复了神色,“臣只是随意来看看,不知今日公主竟也在此。”
荣珏冷笑了一声,嘴角一扯,“凌家与陈家本就是世交,丞相有心了。”
陈言虽觉得今日荣珏与从前有什么不同,可也没在意,心里想着许是因为来了凌府,忆起从前的往事,有些感怀罢了。转移话题说道,“公主快要同钟铉成亲了,日后便真真成了一家人了,钟铉这个孩子,虽木讷了些,但对公主你确是真心,公主日后也莫要再来这凌府了,难免落了他人口舌。”
荣珏并没有应答,只是看着那俩个酒杯,里面的装满的酒,春风阵阵,虽是暖阳,还是有些阴冷的。ωωω.χΙυΜЬ.Cǒm
“舅父,”荣珏依旧这么叫着,只是不再有了往日的亲厚与真诚。“舅父,你与凌伯伯认识多久了,”
这问题陈言倒是没仔细想过,因为凌家与陈家世世代代便交好,自他们从出身便玩在一处了,“许是认识了一辈子了吧。”说起凌易之,陈言多少还是有些隐晦的。
“是啊,一辈子的情意,怎能说舍就舍了,”荣珏顾自己喃喃道。
荣珏闭上了眼,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是啊,一辈子,多长呀,舅父,到今日,可有后悔的时候?荣珏不过过了几十年华,就深感世事多变。”
“臣,”荣珏的眼神中带着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期盼,她在渴望,他说他后悔了,她在渴望,他亲口把当年的事告诉她。他是她的舅父啊,他是凌云的父亲的好友啊。
“臣不曾后悔。臣这一生,从没有做过任何违心之事。”陈言如此说道。
荣珏终是闭上了眼,久久不曾睁开,最后才缓缓说道,“是荣珏多言了。”
陈言见荣珏此番,也不想多做停留,他是心疼荣珏的,罢了罢了,终是我对不起她。
陈钟铉回到了府上,整理案件,果然,有了越南宫说的话,所有的事都串联了起来,所有的不明白也都瞬间清朗了许多。
这是的陈言还没有回到府上,而陈钟铉却已入宫觐见景帝,揭露这一系列的案情罪证,即使那人是他的父亲。
陈言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当时南陵王也在场,景帝当然是勃然大怒,只能下令查封丞相府,将陈言打入死牢,听后处决。这本就是他心虚,再查下去,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凌家当年在云城威望甚高,很受百姓的爱戴,若是被查出是景帝害怕他们一族功盖盖主,才起了杀心,那他便是个受尽千夫所指的昏君了,所以他当然第一时间便选择了舍弃陈言。
又鉴于自己先前已经应了陈言的所求,颁旨下月让陈府公子陈钟铉迎娶公主荣珏,而且又是他亲手将夏令侯府一案交由陈钟铉处理的,今日又是陈钟铉不顾私情,大义禀明这一切案情,递交证据,还众人一个真相,景帝也不好明着处置陈钟铉。加上陈钟铉早已是景帝亲封的镇国将军,又早早的出门立府,所以只下令查封丞相府,抓了丞相府的一干人等,并没有对陈钟铉做什么。
桃夭灼灼,乱世流殇。一念花开春风空,乱世桃花映皎容。?
荣珏看着这些个景致,谁说桃花人面只不堪,谢在眼底的流年渐渐。你许我春风,我许你桃花。桃花依旧笑春风!
“先生可还记得,荣珏与先生初相识,荣珏将先生错认了他人,而那人是荣珏此生最刻骨铭心之人,荣珏对先生说,荣珏生性倔强,”荣珏说着,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现在想想怎么就那般轻易认错了他,或许也是因为他,他是越南宫吧。又继续说道,“二次相遇,是在荣珏此生承诺爱情的地方,荣珏对先生说,桃花是爱情的俘虏。”想想也是,怎么就这般轻易,将自己的心思,自己的心意,随意吐露。
要知道,荣珏不光倔强,她还骄傲,甚至敏感。
时光早已在她遇见越南宫之前,便将荣珏对人的真心,磨得一干二净,可最后,最可笑的还是自己。
“殿下,”越南宫宫收敛了脸色,随手摘了一束桃花枝,片片桃花花瓣散落一地,可拿在手里的那一束却凋零的可怜。“南宫有幸交的凌云这样的琅琅男儿,也有幸蒙殿下赏识。”
“越南宫,你为何要对我如此疏离,越南宫,不信你对我”
“殿下!”越南宫打断了荣珏的话话,“有些话适可而止便好,该不该说出口,殿下应该自己掂量的出。”
“那么先生可知道,有些话正因没有说出口才会变成不该说出口的。”荣珏看着越南宫的眼睛。她不信只是她自己的错觉,越南宫做的种种,她也不信只是为了替凌云复仇。
陈言这次回来进宫面圣的时候,向景帝催促了荣珏与陈钟铉的婚事,景帝也答应了,命人着手操办,若没有今日这桩事,荣珏怕是下月就会嫁入将军府了,成了陈钟铉的妻子。
越南宫没有回答他,也再没有去看她。越南宫的心里何尝不是百转千回,他又何尝不想同荣珏有个开始,续荣珏为续的情缘,可他没有资格,正如荣珏所说,他不过是个聚仙居的先生。“南宫也记得曾经问过殿下,为何不把我继续错认,殿下说过,因为你终究不是他,也不会是他。”越南宫深深记得那日晚上荣珏的回答,那是越南宫想要与她共辅未来的开始,可那时,荣珏心里还没有他。
“南宫相信在殿下心里,凌云的位置有多重,也相信殿下今日所言是真心实意的,可殿下可有看清自己的心,问问自己,今时今日,殿下对南宫的情意终究情占了几分,意占了几分!”越南宫继续说道,“殿下此时的好感,或许不是因为喜欢,不是因为爱,只是彼此依存的留恋,殿下心里的痛,南宫深有所感,南宫心里的恨,殿下也感同身受,因为我们为的都是同一个男人,为的只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凌云。”
见荣珏并不说话,越南宫又继续说道,很久他没有苦口婆心的拒绝一个女子对她的情意,很久他没有对一个女子有这般看重,他甚至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说了许多许多话。
“殿下该明白,南宫对凌云的义,殿下对凌云的情,都是真真切切的,殿下放不下凌云,南宫亦舍弃不了凌云。所以,还请殿下,莫要执着于此,南宫依旧会履行自己的承诺,履行对凌云的承诺,帮助殿下,直到殿下身边再不需要南宫。”
越南宫又看了看手中的桃花枝,树枝上已没有闲钱大朵大朵的花瓣了。“你看,这桃枝在树上是桃花最多的一株,所以我喜欢,我把它从树上摘了下来,可它如今到了我手里,却只剩下残苞,所以我不喜欢了。”越南宫扔了手里的桃枝,对远处的李甫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他要回去了。
离开前,越南宫对荣珏推心置腹说了最后一句话,“殿下是公主,南宫是隐士,注定没有一个妥善的天地来融洽。”
荣珏知道,这一次是他们最后心贴心的交谈,过了这一次,他依旧是那个聚仙居的先生,她依旧是个喜爱喝茶的女子。
来年春过桃花落,桃花笺,鸳鸯弦,落雨泠泠相思浅。
桃花开,桃花落,桃花尽了笙歌没。
此生执着什么,你若问我,终是笙歌落。
“殿下,心里可是伤心了?”素心不敢太过上前,轻声询问道。
“没有,我没有伤心。素心,可我究竟是要什么,是为了什么?!”荣珏是个自私的人,是个骄傲的人,她一点也不完美,甚至比起许多女子来说,她一点也不值得那些个情深义重,那些个温婉留长,可正因了这样的小心思,这样的贪心,或许才是她最有魅力,最显真实的地方。
让人觉得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怕伤了她的一片天真与真意,让人觉得生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呀。
“那殿下,”
“素心,陪我去凌府看看吧,我已经好久好久,不曾去凌府门前了。”荣珏说道,却在没有看身后的景色一眼。
是啊,她对凌云的情是真,她放不下凌云,如今这般,只是因为太寂寞了,太孤独了,她只想找个人,找个人清楚彼此,懂得彼此的人,好好聊聊凌云的往事,好好谈谈人生的孤苦。
有些话,有些事,荣珏只愿同越南宫讲,不是出于爱,而是因为越南宫是此生唯一一个懂得荣珏内心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同荣珏一般记得凌云的人。
有时候,我们无法忘记一个人,往往不是因为对方有多么难忘,而是因为我们有多么依恋和执着。当你执着时,连时间也要向你投降。
有时候,我们爱上一个人,只是爱上他留下的影子,爱上他爱的人。
如果你做不到,那至少不要过分的去爱,适可而止就可以了,风雨由天,聚散随缘,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到最后也只是彼此个人的回忆罢了。
?
“你竟然如此放肆!出言羞辱我父亲!”陈钟铉也依言说道。
“他既然当日能做了,我今日如何说不得!证据确凿,今日我既然敢当着你们的面说出当日那桩事,就不怕被翻出来,就怕没人敢翻出来!”越南宫怒着说道,他自然是生气的。气荣珏,气凌云,也气自己,现在才明白,那些个不该有的仁慈本就不该去拥有!
“荣珏,你是个聪颖的人,想必不用我多说。你心里难道不起疑吗?!自凌府之事后,你便很少去丞相府,难道不是因为疑心吗?!当年,凌家军是奉旨去北境平乱的,是殿下亲手将自己心爱的人送出城的,当年大军胜利的消息也是云城上下皆知的,怎得,陈言陈相一行人前去,回来后便成了反贼,还就地处决,不给殿下与凌云相见的机会!陈言贵为从丞相,与郁后,太子,殿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皇上连太子都不放过,怎么会容他一府繁盛,容他的儿子手掌兵权!殿下此时倒是敬爱自己的舅父,他身为你的舅父,却为了一己私利,杀了你最心爱之人!”
“你撒谎!你没有证据!休要在胡言乱语!你要的不过是皇权,要的只是这些个名利!”荣珏吼道,并抽出了陈钟铉随身携带佩剑,剑指越南宫。“你步步为营,日日筹谋,相相紧逼!”
李甫应声而跪,挡在越南宫身前,义愤填膺的说道,“殿下,莫要误会了先生,李甫从小跟在将军身边,可恨将军出事的时候,李甫不再身边。先生是将军生前信任之人,殿下又是将军心爱之人,先生断断不会做出伤害殿下的,就算是为了将军的情意,殿下也该听先生说上一说!”李甫说的倒是感人肺腑,他是在替他家将军喊恨,也是在替他家将军心疼。
将军,你护了一身的女子,她从来不曾真正相信过你,你还值不值得为她陪了性命!
“殿下此时的愤怒,是因为不信还是因为相信!”饶是越南宫一把推开李甫,迎上前去,将那些证据撒在她面前。
荣珏没有低头去看,倒是陈钟铉从底下慌忙的捡起来,一张张翻看,脸色由愤怒转向不可置信,再到寒心。原来,真是他的父亲!
荣珏的剑在抖,她的身子在抖,她的心在抖。她是有过怀疑的,她不是找不出破绽,而是找不出理由,不得不说,景帝这步棋,这个棋子,选的很好。
“公主,你就算不相信先生,也该相信凌将军,凌将军对公主的情意素心不敢多说,可公主对将军的情意,素心却是看在眼里的,公主如今,如何对得起将军,值得将军所爱!”素心也跪了下来。
“荣珏,不是这样的,不会是父亲,他是你的舅父,你我从小相识,他不会忍心的...”陈钟铉一直在旁边呢喃,他不会忍心的。
他不会这么忍心,他是他父亲,他不会这么忍心对他自己的儿子,如果真是父亲所为,那他和荣珏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凌云曾告诉过我,他会终身守护那座城,因为他心爱的人,是那座城里的公主,那是她的国她的家,所以是他的归处,那是她的百姓她的福祉,所以是他的使命。他从不后悔,后悔爱过,那个人便是你,公主荣珏!可你怎么担得起!”越南宫越说越生气,简直是唾沫横飞呀。又继续说道,“若你不愿意承担,今日之事就当不曾发生,今日所说,也随风而散,总归,他是死了,总归在怎样,他是回不来了!”越南宫终究还是心疼荣珏的。不得不说,荣珏也确实是个幸运的人,但作为女子,荣珏却是如何的不幸。
荣珏终究还是丢下了剑,望着盛开的桃花,望着远处的天,荣珏突然觉得阳光不那么耀眼了,也突然觉得桃花的颜色一点也不柔美。
是啊,荣珏,那是你心心念念的人,那你是托付终身的人,那是凌云呀。你为何要一次次为不相干的人伤他怨他恨她,你到底是在怪他无情还是在怪自己无心。荣珏呀荣珏,你真是个笑话!这世上,终究所有人都离弃了你!
说到底,这还是你和凌云两个人的事,他要的或许不是真相,不是名声,要的可能只是你信他,信他没有,信他不是。
可是,凌云,我确实是担不起你的深情了。
“我不会,证据确凿,自然是要依法处置的,荣珏的哥哥,荣珏的爱人,皆是如此,荣珏的舅父自然也不能例外!此事父皇竟然交给陈将军,那便由陈将军一人所处。荣珏定不会插手!”荣珏看着越南宫说道,连一眼也没有看向陈钟铉。
“荣珏,那我们”
“没有我们!将军该知道,自今日起,或许再没有丞相府,或许也不会再有你陈将军。可荣珏依然还是公主,就像当初凌云一般,荣珏或许会被指配给下一任镇国将军,却绝不会再是你!”荣珏打断了陈钟铉的话,“将军是个明事理的人,相信将军定会秉公办事,将军若无事,便回府吧,想来有许多事要整理。”荣珏还是没有看他一眼。但越南宫知道,这是荣珏对陈钟铉最后的仁慈,只要如今避开了荣珏,他的下场才不至于太惨。
陈言纵然罪不可赦,可陈钟铉到底也是无辜,就凭着他多年来对荣珏的情意,越南宫本也不想做诸多为难。
陈钟铉的心里,可想而知,原来他不过是个镇国将军,原来她要嫁的不过也是个镇国将军,原来,他原来再没有任何价值。
他也是是个可怜之人,就当他是为父恕罪了吧。
陈钟铉无奈还是只能离开,如今他确实是再无任何脸面,再无任何理由,呆在荣珏身边。他不忍伤害荣珏,所以只能...他还是选择了荣珏。
离开后,素心和李甫也退至一旁,又只剩下荣珏与越南宫二人了。
花开花落,又是一年初春时。
人去人归,又是一桩相思意。
“你们俩,一个是平阳王爷,一个是镇国将军,在我这公主府外打闹不休,也不怕被人笑话。”
由着丫头请进大殿内的两人,听到声音,看到一个女子从明窗处悠悠走来,步履轻盈。
慕平抢先一步,挡在陈钟铉前面,挽着荣珏的手,“可算见到姐姐了。”
相对而言,陈钟铉倒没怎么放在心上,佛了佛身子,乖乖的立在一旁。
“说吧,又有何事?”荣珏一副无奈,不想搭理的样子。
“没事就不能来找姐姐了吗!”
“看样子是时候给你寻个亲事,可看中了哪家姑娘?”荣珏对着素心打趣道。也该是时候成亲了,好好收收心,养养性子。
“不与姐姐说了。”慕平一脸的嫌弃,逃到其他地方去了。
只剩下了陈钟铉和荣珏,陈钟铉心想总算能和荣珏好好说说话了。那平阳王和他总是不对付,他也不是没有讨好过他,无果后也就随他去了,心想着只要荣珏不厌恶他就好。
“舅父近来可好?”在陈钟铉想着要说什么的时候,荣珏倒是先开口了。
“家父还好老样子,我常年带兵行军,还望公主有空能多陪陪他,多和他说说话。”
“那是自然。”
两人你一问我一答的,很是没意思,恰巧陈钟铉的部下便进来通报,想来是军中有紧急要务。
“无妨,你去即可。”
“那我改日再来,可不许再将我拒之门外。”
“恩。”见荣珏点了点头,便放心的离去了。
“我看陈将军是个好人,公主何不答应了他。”素心看着陈钟铉离去的身影说着。陈钟铉,少年英才,虽比不得凌云那般,可也是云城女子心仪的对象。
荣珏皱了皱眉头,他这个表哥是很好,人也很好,又有礼貌,对荣珏更是无微不至,可就是无趣得很,在她面前总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荣珏会吃了它。若真让荣珏与他日日相处,两相无言,可不要寂寞死。
算了,不提也罢。
今日,陈钟铉的到访,倒是让荣珏想起一事,明日还得去趟相府才是。
“舅父,”
荣珏到相府的时候,陈言正在谱棋,思考着下一步该落何子,只是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女子,淡淡的说了句,
“荣珏,来了啊。”
荣珏上前做到了另一边,执子,观察了许久,落子,局势一下子便明朗了许多。看的陈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怎么没想到呢!”随之又哈哈大笑,“舅父老了,老了!”
“荣珏今日前来,有一事不明,思前想后,还是来问问舅父,最好。”
“何事?”陈言一直专注于棋局,不曾注意荣珏沉重的脸色。
“有关凌家。”一听到凌家,陈言神色大变,棋子都掉了,荣珏觉得奇怪,也没多想,只当是被吓到了,毕竟这是多年来的禁忌。
命侍女收了棋盘,待人都退下走远了,才看着荣珏说,“殿下可莫要再提及。”
23.
“荣珏记得,当年是舅父带兵随着夏令侯前往,回来后便是天翻地覆,除了舅父,荣珏不知还能再问何人?”再次之前荣珏还去拜访了夏府,夏令侯也是含糊其辞,怕惹祸上身,只道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事过多年,殿下何须耿耿于怀,徒增伤悲。”陈言长叹一声。
“凌氏一族可真是谋反?”
“此话殿下以问过多次,殿下心中想必比老臣更清楚,证据确凿,事后殿下也是查证过了的。”“舅父也是从小看着凌哥哥长大的,凌伯父与舅父也是忘年之交,难道也相信凌氏当真存了谋反之心,是无耻谋逆之徒?”
陈言并没有直接回答,见荣珏还是不死心的样子,继续说道,“老臣不敢妄加评断,凌将军带兵在外,一封书信都不曾交于殿下,了无音讯,实在让人不得不生疑呀。凌云凌云,终有一日会凌家于云城之上!”又看看荣珏微妙的神情,继续说着,“老臣奉命行事,只求无愧于上。”
是啊,凌云离开的整整两年,荣珏写了许多的书信,却不曾有任何回复。一开始,她只是以为战事吃紧,许是忙碌的缘故,后来,心慢慢的变凉,也慢慢的不在意了。所有事情都可以是假,可真却是真真切切的。
可最后还是压垮了她最后的心念,若凌家真的起了反心,又怎会在意她一个公主。
“荣珏,你可怪舅父,当年奉旨处决了凌将军。”
荣珏说的冷然,“凌氏企图造反,舅父作为臣子,本该如此。”说完,拂了拂身子,便要打算离开,不做叨扰。
荣珏从相府出来,一个人悠悠的走在街上,繁华依旧,街上小贩的日子,过得依旧贫苦,也依旧自在。
走着看着想着,竟不知不觉的到了凌府门前。
这个府,顺带着这条街,都冷清极了。
荣珏在府前站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进去。
凌云,你终究是背弃了我,背弃了你的誓言。
回到公主府,素心好不容易找到了藏起来许久的白玉棋子,府里的丫头正端正的放在荣珏房里的桌子上,等着荣珏回来呢。
“公主可是回来,前儿个,公主还说想下棋呢,这不,奴婢们把它翻了出来,给公主解解闷。”
荣珏突然便发了脾气,对那小丫头吼道,“出去!”
“奴婢可是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公主不高兴了,奴婢该死,请公主恕罪!”吓得那小婢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头也不敢抬。
“出去!没听见吗?!都给本宫滚出去!”说着将桌上的棋子尽数扔到了地上,撒了一地,声音清脆。
众人见状纷纷不敢言语,只好求助的眼神看着素心,素心也只好示意让他们先退下。
“公主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发了好大的火。”众人在屋外小声讨论着。
“都去忙自己的吧。”
素心看了一眼掩蔽的房门,除了凌云,还能有谁,何须多问。
活着的时候,有多甜,死了,就该有多痛。素心知道这样的美好,自然也明白这样的苦楚。罢了,罢了,这毒,谁人能解?
舸毓虽然不信她会有那么好心,可也实在是没了办法,他不想死,他想活着。便立刻起身接过荣珏悄悄从衣袖中递出的匕首,挟持了荣珏,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
那一刻,没有人注意到,荣珏一闪而过的笑容,有阴险,有恶毒。她知道,前来传旨的公公差不多时辰就要到了,她更是提前叫了陈钟铉前来接她。
毕竟,东宁王一脉确实与之水火不容,人到了绝境势必会做出一些意外之事,没有人会怀疑荣珏。
陈钟铉赶到的时候,荣珏正被舸毓挟持着,走到了东宁王府门口,陈钟铉看到这场景,不免着急,“荣珏!”说道,“你放开她,不然我杀了你!”
就在焦灼之时,传旨的公公到了,看到这场面,也是吓了一跳,着急的喊道,“王爷,皇上已经下旨赦免了你的死罪,你快放了公主,何苦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你撒谎,父皇才不会,你定是在框我,今日我若死了她也活不了!”东宁王却是不信。
“王爷,是真的!”那公公倒是说的恳切。
荣珏感觉的到,东宁王有些心软了,手不免松了几松,他在犹豫,可荣珏却绝不会给她能活下来的机会。
荣珏狠心将自己凑了上去,装作被刺伤的样子,饶是东宁王也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陈钟铉见状推开了他,将受伤的荣珏抱在怀里。
舸毓看着躺在陈钟铉怀里的荣珏,脸上尽是笑容,他知道,自己被骗了,“是你,是你,陷害我,荣珏,我杀了你。”就在这时被陈钟铉一剑刺杀。
临死前,舸毓说的最后一句话仍是,“父皇,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呀!”
他不知道,景帝根本就没有想要杀他的意思,他还来不及听宫里的公公宣读旨意。东宁王舸毓今日的死,究竟是因为荣珏的局,还是因为景帝的素来狠心之举。
这一次,云城,再没有东宁王,世上,再没有舸毓。
侍卫带着东宁王的尸体,回宫复命。荣珏与陈钟铉也一同前往。
景帝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看到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的亲生儿子,却再没了怜惜。又看看正在由太医包扎伤口的荣珏,大发雷霆。直言让人拖下去处理了便可。
也没有怪罪陈钟铉先斩后奏,反倒是褒奖了他救下了公主,稳住了今日的场面。
荣珏从宫里一路回府的路上,看着广阔的天,一言不发。她本该高兴的,可是她没有。
这天,晴朗了多日,也是适合该下场雨了,冲冲这些个晦气。
慕平听说了这件事,担心荣珏,早早便在公主府里等候了。听人来报,荣珏受了好重的伤,流了好多的血。
“姐姐,你没事吧。”看到荣珏无恙便松了口气,还好,并没有听闻的那般严重,不过还是很令人担忧。
“无妨,只是小伤,将养几日就好了。”
“那也是大事!”慕平见她这般不爱惜自己,一脸的生气,埋怨道,“姐姐做什么要去看望那舸毓,白白伤了自己。”
素心开口说道,说的有理有据的,不枉在荣珏身边跟了许久,“怎么能是白白呢?如今舸毓死了,他手中的兵权便空了下来,南陵王如今的地位已是如日中天,皇上定不会将此交于他,王爷正是适合,在朝堂上正式立足了。公主这都是在为王爷筹谋啊!”
“姐姐?!”慕平听了此话,一脸的不可置信。
“素心说的不错,”见慕平看她的眼神,与平时有些不同,继续说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该知道的,东宁王本不会死,可他该死,所以本宫不过是帮了他一把,也算是帮了城内无辜死去的百姓!”
“可是,姐姐你也不该伤害自己,他纵然罪无可赫,也已经对我们构不成威胁,要杀他有许多种方法,姐姐何苦要伤害自己呀!”他才不管别人死不死的,他那是心疼自己的姐姐,为此受了伤,流了血。
“只有这样,才名正言顺,只有这样,才正大光明,只有看到了我的血,父皇才会害怕,才会意识到,他终有一日会弑君杀父!”荣珏一脸的不耐烦,说道,“好了,不必说了,我累了,想休息了。那陈钟铉定还在大殿内,你替我去好生谢了他,便同他一起走吧。”说完便由人扶着进屋了。
“姐姐!”慕平在背后喊道。
“王爷,公主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素心生怕王爷与她家公主有了什么嫌隙,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知道,”他当然知道,可是,他就是不舒服,或许,只是有些不习惯吧,慢慢的就会好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何时才会好,何时才会习惯,这样的日子就要过多久,何时才会结束。“好了,既然姐姐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她。”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去找那陈钟铉出出气,怎么不好好保护他姐姐呢,还说喜欢他,要是凌云就不会,算了,不提了,累了。这都叫什么事呀。
“走吧。”陈钟铉果然还傻傻的等在大殿内,慕平没好气的叫了他一声。
“她怎么样了,可好了些,我去看看她。”陈钟铉一脸的担忧,见平阳王出来了,想来是说完话了,便急着想进去找荣珏。
慕平一把拉住了他,“你还去做什么,我姐姐已经睡下了,再说,她也未必想见你!”说完又一脸质问的语气,“说,你不是在现场吗,你不是将军吗,怎么还让她受了伤!”
陈钟铉一脸的愧疚,哑口无言,“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她。”
“算了,算了,我也累了,我们走吧。”看陈钟铉一脸的木纳,慕平显得更不耐烦了,见他还立在那里不肯走,只好强拉着他离开了。
这不存心给人添堵吗?!简直气人!
许多人相信,没有注定的人生,所有的事基本上是一连串的巧合。然而,即使抱持如是信念的人也会有这样的结论:在生命中的某一段时期,当他们回头审视,发现多年来被视为巧合的事,其实是不可避免的。
荣珏生日那天,一大早,陈钟铉便来了公主府找荣珏,带上了悉心准备的贺礼。不管在怎么生荣珏的气,到底还是心里这么多年到现在为止,还将持续爱着的女子,相对来说,面子总是不那么重要的。
“送给你。”陈钟铉将贺礼拿在手里递给荣珏。
“这是什么?”荣珏将礼物接了过来,一直拿在手里,也是好奇,如此小的一个礼盒,里面装的是什么玩意。倒是这么个不经意间的小举动,让陈钟铉高兴了一小会,要知道,从前荣珏都是将东西直接递给旁边的素心,让素心一同放起来。
“没什么,不过是差人带来的新鲜茶叶罢了,听人说,你近来很喜爱喝茶。”陈钟铉笑着说道。
荣珏倒是一愣,是啊,她近来异常喜爱喝茶,只是喜爱去聚仙居喝茶。荣珏将礼物好生收了起来,今日想必又是一个喧闹的日子,她也不想待在公主府里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招呼来招呼去,让下人去做便是了,反正她也任性惯了,如今倒是没有人在管着她了。
“今日,天色很好,表哥若是有空,陪我去郊外走走吧。”荣珏一脸轻松的说道,很是向往的样子,陈钟铉当然同意了,没空也是有空的,拉了两匹马,便同荣珏一起从偏门悄悄离开了。
“好久没有骑马了,好久没有来这里走走了。”荣珏一出了城门,便往城郊方向跑去,一下马,便直奔中间的凉亭,那是从前凌云和她最爱来的地方。那凉亭建在一个小坡上,就因了那一点点高度,却能看到许多别样的景致,凉亭旁边还有一颗小树苗,是从前凌云与荣珏一同栽种的,如今倒是长成了一颗能遮风避雨的大树了。
陈钟铉一直尾随着她的步伐,看着荣珏欢脱的身影,笑得灿烂的容颜,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很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刻了,也很少见荣珏这么开心的时候。你开心,我就开心。荣珏开心,陈钟铉便开心。
只是跑到一半的时候,荣珏转身回头的时候,喊出的那一声“凌哥哥”,着实是伤到了彼此的心。陈钟铉在原地一愣,荣珏也楞在原地,没了笑容,即便在阳光下,这阳光此刻也想显得刺眼与灰暗。
陈钟铉倒是没什么,随即便恢复了原先的表情,对着荣珏苦难的一笑,往凉亭的方向继续走去,“走吧。”
荣珏看着他的身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却怎么也移不动自己的脚步了,一步也动不了了。陈钟铉的背影显得很沧桑很无奈,他也是个意气风发的男子,本该有自己的幸福,自己的亲事,或许,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荣决见陈钟铉顾自己向前走着,便喊住了他,“我们回去吧,”
陈钟铉并没有理会荣珏,继续自己管自己走着,荣珏见状,以为是他没听见的缘故,便又加大了自己的声音,“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陈钟铉这次倒是停下了步子,却没有转头看荣珏,也没有回去找荣珏的意思,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如此,你为什么如此放不下他,我以为,我们是我们,我们会有我们的未来。
荣珏慢慢的走到他的身后,对他说道,“对不起,我想我还是”
陈钟铉转过身来,捂住了荣珏的嘴,随即又马上放开,垂直手说道,“不要说,”继续说道,自欺欺人般,“还有时间,我会给你时间,五年不够,那就在加五年,十年也可以,我等得起,哪怕是一辈子也可以,我只要你,荣珏,我只要你。”
荣珏看着陈钟铉一脸的悲拗,情爱这种东西,真真是磨人极了,为什么会有情爱,为什么要有情爱,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你爱的人偏偏不爱你。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人趋之若鹜,才会让人饮鸩止渴,才会让人深陷其中。
陈钟铉看着荣珏看自己的眼神,有心疼,有同情,有内疚,可偏偏少了当初看向凌云的那份留恋与爱意,陈钟铉,你终是将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而不自知。可你偏偏生**笑话自己,也笑话他人。陈钟铉云淡风轻的说道,“既然累了,我们便回去吧。”说着拉起来荣珏的手,不容她挣脱,荣珏这一次,也没有这个意思,她是真的心疼,也很感动,真的想和陈钟铉好好的在一起,从头来过,从一而终,或许这未尝不是一个新的开始,新的悸动,毕竟,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不是吗?所谓日久生情,就是这个道理,不是吗?
“你是何人?没有拜帖是不准进入府内的。”公主府门口的人拦着门前的两人。
“烦请你去里边通报,就说我家先生找素心姑娘,带了上好的茶叶来。”李甫上前一步同那人讲道。又回头对他家先生说道,“先生撇下之歌姑娘,着急前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同殿下商量,也不必如此着急”,李甫很是不能理解,之前之歌姑娘央求了先生许久,想让先生陪她在郊外住上一阵,感受感受新鲜空气,农家之乐。先生也应允了,本是好好的,突然今早一大早的起来,说是要回城,现在又来了这公主府,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竟连之歌姑娘也给撇下了,李甫是好奇的。
只见越南宫淡淡的说道,“今日,是她的生辰。”又低头看了眼环中的礼物,淡淡的笑着,李甫看了也没说什么。心里倒是想了很多。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从前凌将军在的时候,他还能替他家将军争一争,如今人都不在了,还说什么呢,还能说什么呢。
“凌哥哥,若你有一日,背弃了我,我什么都不会做,因为即使你背弃了我,我还是不忍心,但是你便就此失去了我,至此,便再无我们,只有你我。”
“那若是你是那个先背弃的人呢?”
“我不会,只要你不丢下我,我定然不会离开你。”
“荣珏,我答应你,至死不负你。”
荣珏,他是个重情守承诺的人,你为何不信他,荣珏,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活该,荣珏,你活该。
.“公主,公主,”自从荣珏从聚仙居回来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从前还见见素心,如今却是连素心也被拦在门外。只好去叫了平阳王来,当初凌云刚死的时候,荣珏也是这般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还是平阳王将她劝解好了起来。
对,平阳王,还有平阳王,荣珏定然不忍心,不舍得的。
“王爷,素心求见王爷。”慕平还在生荣珏的气,并没有搭理素心。
“王爷,素心求王爷去见见我家公主。”
“王爷,”与其说素心为了荣珏不如是为了自己,可她对荣珏也是真心。
见慕平好不容易开了门,“你说,她怎么了?”
素心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哭诉道,“公主昨日下午从聚仙居回来就一直将自己锁在屋内,还吐了好多血,素心只好来求王爷,见见我家公主,如今也只有王爷了能”慕平一听很是着急,急忙跑了出去。
荣珏,你又是闹哪般。
“姐姐,姐姐,你开开门,我是平儿,姐姐。”任慕平如何喊叫,屋内就是没有任何动静。
“公主,素心求你开开门,公主,”
过了许久,门终于打开了,荣珏脸色苍白,手上的书信还有斑斑血迹,麻木的站在众人面前。
“姐姐,”慕平上前拉住她的手,这双手冰冷异常,荣珏面无表情,只是麻木的站在门口,看着高处的天。
天黑了,黑的透底。
“你看,下雪了,冬天又来了,它总是那般无情,我总是留不住,留住属于我和你的春天,守不住你。”荣珏伸出手自言自语道。她很想哭,却怎么也流不出泪来。她累了,真的很累。她的爱,她的恨,都是为了一个人,如今,让她爱谁,让她恨谁。
荣珏突然跑了出去,慕平和素心也一路追了出去。那方向,是通往佛山寺的。
凌哥哥,凌哥哥,她如今什么也说不出记不起了。
“姐姐,姐姐!”
“平儿,”荣珏跪到在地上,山上的花落了一地,很是凄美。便这样在山脚的小路上,慕平和素心陪她坐了一夜,整整一晚上。
荣珏终是因体力不支,昏倒在地上,依着荣珏昏睡前喃喃的凌云,无奈,只好将她送到了聚仙居,想着那越南宫总有法子。
荣珏醒来的时候,已经许多天后了,大夫说她心力交瘁,十分虚弱。好在没有什么大碍,将养几日便好了。
“南宫,你为何要对她这么好,”那日和越南宫一起来的女子,见越南宫一直守在荣珏床前照顾着,不免有些嫉妒,看得出来,那女子显然倾慕于他。
“他是凌云的心爱之人,断不能让她出事,不然,我如何对的起凌云。”越南宫回答的很是得体。
那女子见越南宫的眼神,很是不信,那是在别人身上看不到的神情,“你知道便好,知道他是凌云爱的人,便好。”说完放下药,走了。
是啊,她是凌云的人,凌云爱她入骨,她对凌云,也爱得深情。
“你醒了。”见荣珏悠悠转醒,越南宫脸上不自觉的笑出卖了他掩盖的一切。
荣珏并没有说话,抬手拂开了他喂到嘴边的药。
“你可知道,平阳王与素心,还有李甫都守在外头几夜,不眠不休,她们都在担心你,你若真放不下凌云,便活下来,好好活着,查出陷害他的凶手,”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用,杀了别人,他就能活过来了吗?荣珏知道先生厉害,怕也是不能做到如此吧。”
“至少,他能死的安心,至少万年后,他不会以叛臣之身被人记得。”
越南宫见荣珏稍有动容,知道,这个苦,她是熬过来了,即便痛,也算是结上了疤。
“你说有人陷害他,是谁,又为什么要陷害他!”见越南宫的神情,怕是他也不知道吧,不然也不会什么都不做,“连你也不知道吗?”
“当年的事来的蹊跷,你或许该去问问你的舅父或者是夏侯军,但我可以肯定,定然与皇上脱不了干系。”越南宫其实是有怀疑的对象的,只是他不敢确定。此人对荣珏来说很重要,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断不可打草惊蛇。
“你与他是如何相识?”荣珏问道,
越南宫并没有直接回答,望着挂在墙上的佩剑,开始了他自己的回忆。
“我爹说,你爹是他的挚友,如今不在人世,所以你自此便住在凌府了,看你这样子腿脚不好,可也是个男子,怎的白白让人欺负了去。今后,我是不会同情你的。”那是凌云见一众小孩欺负他,拨开人群,对着被围起来的越南宫如是说道。那番神情中透露出的自然而然的骄傲,是别人比拟不来的,所幸并不让人生厌,因为那便是与生俱来的,刻在骨子里的。
那时越南宫还只是一个胆怯懦弱的少年,因为腿上的残疾,经常被欺负。他的父亲曾经是凌易之极为信任之人,常常为他行军作战出谋划策。所以他父亲死后,他也受到了凌府的不少照拂,也算是半个少爷,同凌云一起读书人字,却远不及凌云讨人喜欢。但他心甘情愿做凌云背后的人。凌云好武,他不第一百四十五章能一同作陪,只好周游各地,替凌云走不能走的路,像他父亲一样。尽管他之前不喜他父亲的那些个阴谋算计,可最后还是为了凌云,入了云城,成了这样的人。
越南宫回头望着荣珏,正是这个女子,让凌云一次次妥协,一次次放下他的骄傲,一次次让人吃惊。
越南宫已经不想再去探讨值不值得的问题了,因为已然没有任何意义了,这是个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也是个注定没有结果的开始。
越南宫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忍不住问道,“荣珏,当日你将我错认成凌云,你为何认为我不是他!”
“因为你不会是他,所以你不是他。”荣珏的语气很是平淡。
“荣珏,若我是他,你又当如何?”
“可惜,你不是他。他死了,没有人能是他。”
月亮毫不吝啬地将它的光芒洒向这片大地,近前的景色几乎可以看得清,而远处,便是影影绰绰的一片青黛。我静静地看着,也静静地想:月亮照着身处云城的我,是否也会将同样的光泽洒向那千山万水之外的荒凉北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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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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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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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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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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