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带着一个年老的太监,慢慢的走到偏殿。
陈大年,已经等在哪里了。
一见马皇后,陈大年诡异骇人的脸上,浮现出几许温和慈爱的笑容,“大小姐!”
他没有如其他人一样,叫皇后娘娘,而是叫大小姐。
陈大年是他马家的旧人,是马皇后亲生父亲手下的旧将。当年马皇后的父亲造反战死,就是这个汉子浑身是血,满脸是伤,把马皇后带到了她的义父郭子兴的家中。
而且在伺候的岁月中,一直默默守护在马皇后的左右。这个男人沉默寡言,面目毁伤,总是躲在人群之后。但只要马皇后受到丁点儿的伤害,他就如猛虎一样窜出来,撕碎对方。
当年的征战岁月,让他伤了男人的根本,马皇后多次想给他个家都被他拒绝了。他就在这宫中,做一个清闲的太监,继续守护者旧主之女。
忠义,就是这样被诠释!
“还知道叫俺大小姐,平日都不见你来!”马皇后笑道。
“大小姐不找我,我怎敢来?”陈大年笑的时候,空洞的鼻孔还有白色的牙齿,一齐动着,很是骇人,“您现在是皇后呀!”
马皇后亲手给陈大年倒了一杯热茶,开口带着几分埋怨,“俺早说了,让你出宫去住。你偏不,现在在宫里住久了,你说话都跟那些奴婢似的了!”说着,又道,“大年叔,你成个家吧?”
陈大年笑笑,“你在哪,我的家就在哪!”说着,喝口茶,“叫我干啥?谁欺负你了?还是你看谁不顺眼了?”
说到此处,残缺的眼皮勉强盖住眼帘,“我去杀了他!”
“不是让你杀人!就是有些事,俺总觉得很是蹊跷!”马皇后低声道,“本来,在俺的心中这事呀已经不怎么怀疑了,可是最近不知怎地,就是心里一个劲儿的嘀咕!”
“啥事儿?”陈大年问。
马皇后脸上的笑容消逝,低声道,“俺大妞的死,现在怎么看怎么蹊跷?”
她口中的大妞,就是朱雄英的生母,常氏。
“怎么个蹊跷法儿?”陈大年又问。
“俺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奇怪!”马皇后继续低声道。
“可是想到了什么端倪?”陈大年继续问。
“没有!”马皇后接着说道,“俺就是觉得不对劲,就是觉得大妞的死,有人受益太多,所以心里嘀咕!”
“嗯,那就是喽,端倪和蹊跷就在这了!”陈大年点头说道。
他们都是一辈子经历了无数风雨的人,明白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巧合,更没有无风起浪的事。
当他们怀疑某件事的时候,就要去探寻究竟。
“你家那位知道吗?”陈大年笑笑,又问道。
马皇后婉儿,“他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要是也跟俺似的心里嘀咕,可不会像俺这么心软,还私下里和你说。早就让人开抓,往死里问了!”
“哎,这宫里,到底不比以前了!”陈大年微叹,“早些年,你们俩人身边没有这么多人,也没有这么多事儿。如今当了皇帝皇后,乱糟糟的人都进宫了!”
“表面看着是伺候你们的,其实呢,不过是弄了一群吃干饭,说闲话的人!”ωωω.χΙυΜЬ.Cǒm
“以前虽小,但有个家样,现在这宫里,哪还像个家?”
他久在宫中,自然知道宫闱的种种不堪,还有那些奴婢们私下的嘴脸。
“哎,历朝历代还不都是如此!”马皇后倒是看得开,“这些事俺也管不了,以后俺两眼一闭死了,也更管不住。俺求的,就是俺的大孙,能平安长大!”
陈大年忽然眼光变化,“前几番,小爷的病,你是不是也怀疑?”
他口中的小爷,自然就是说朱雄英。
“嗯!”马皇后微微变色,低声道,“俺乖孙从小身子弱是真的,但前两年已经大好了,怎么就去年五月的时候,突然不行了呢?”
“那么多太医国手,都束手无策,看不出是什么病?英哥儿短短三天之内,从上吐下泻到人事不知,这种病那些太医见都没见过!”
“幸亏皇天保佑,咱大孙福大命大,转危为安,不然俺这个老婆子,怕是也熬不住!”
“明白了!”陈大年再次点头,“你觉得,谁有问题?”
马皇后想想,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字。
陈大年仔细的看了片刻,脸色大变,“还真是有些棘手!大爷那边要是知道了,定然遭不住!”
“所以,才找你来!”马皇后看着他说道。
“我在宫里头,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些事我做正好!”陈大年低声道,“我来查,总能找到些什么!”
说着,看看马皇后,“若真如你想的那般呢?”
马皇后坐在那,冷冷一笑,“不是最好,若是....呵呵,自然留不得!不过嘛,家丑也不能外扬!”
“难为你了!”陈大年叹息一声,“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家大了就总有忤逆子!”
“皇位呀,这东西自古以来就都是人命堆起来的!”
“那也是别人的命!”马皇后看着桌上的灯火,“有俺在,谁敢打俺大孙的主意,谁死!”
“知道了!”陈大年起身,“我这就回去准备!”
“俺等你的消息!”马皇后说,“有啥事,俺让春秀那丫头去和你说!”
“那小丫头胆子太小!”陈大年忽然笑起来。
“俺小时候也胆子小,见得多了,胆子就大了!”马皇后笑道。
~~~
陈大年出了坤宁宫,回了茶库的小院。
把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收拾了,里里外外又打扫一遍。从炕勤中,托出一口箱子来。
上面,有些灰尘。
他用抹布,仔细的擦拭,露出箱子上那细腻的纹理。灯火之下,箱子的铜扣格外谣言。
咔咔两声,打开铜扣。
箱子里先散发出一股樟脑的香味,然后陈大年苍老的手在里面拎起一件红色的袍服。
诺大的紫禁城之中,有资格穿红色袍服的太监,不超过五个。
而有资格穿红色袍服,又有资格在裙底绣海浪波纹的,仅有他一人。
因为开国之处,他陈大年,就是这紫禁城中,说一不二的大总管。
“来人呀!”他轻声道。
“老祖宗!”一个伶俐的小太监,不知在哪走了出来,跪在他面前。
“去,叫苟二过来见我!”
“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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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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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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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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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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