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中,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朱元璋背着手,站在坤宁宫的外头,看着几个踩着高凳的小太监贴春联。
“东边高了!”朱元璋喊了一声。
贴对联的小太监手一抖,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不敢动了,站在那发愣。
“你愣着干啥,咱说东边高了!”朱元璋骂道。
小太监傻了,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呵,笨的都瓷实!”朱元璋又骂了一声,“东边高了,你低一点不就行啦!”
贴对联的小太监,颤颤巍巍的把对联往下拽拽,不过他拽的是西面。
“他娘的!”朱元璋哭笑不得,骂道,“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要你们有啥用?”
噗通一声,小太监掉下凳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重八!你看你把他吓得!”马皇后正在活面,手上还沾着面粉,从殿中探出头去,开口道,“本来人家贴的好好的,你往那一站,谁不害怕。他心里害怕,还能贴好?”
“说得咱跟瘟神似的!”朱元璋撇撇嘴,瞅瞅身后跟着的几位侍卫,“你们几个上去,好好贴!”
“遵旨!”李景隆,傅让等东宫侍卫,踩着凳子上去。
“陛下,您看正好不?”李景隆举着对联大声问道。
“西边再往西点!”朱元璋说道。
李景隆瞬间往西边挪挪,“这回呢?”
“这还差不多!”朱元璋点头,“就这么地,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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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咱的英哥儿可真俊!”
朱雄英穿着簇新的五抓金龙袍服从后殿出来,马皇后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溺爱的捏捏他的小脸。
这件新的袍服通体都是红色,上面绣着金色的丝线,五爪团龙活灵活现,不怒自威。
腰间还扣着羊脂玉带,挂着个香包。
朱允熥的这件袍服,是江南制造局中,上百位技术最好的织工,织了一年才做好的。Χiυmъ.cοΜ
过年了,小孩要穿新衣,所以马皇后直接吩咐春秀给朱允熥穿上。
“快,出去让你皇爷爷看看!”马皇后拉着朱雄英出去,对站在门口的朱元璋笑道,“看咱们的大孙子,多俊呀!”
一见朱雄英,朱元璋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上下打量一番,“唔,这个色好,吉庆热闹,过年就应该穿这样的新衣!”
新衣服的滋味其实不好受,而且这种大红色绣金线的袍服穿在身上,多少有些沉重。
朱雄英看看朱元璋,开口问道,“皇爷爷,你怎么不穿新衣裳?”
朱元璋身上,依旧是那套万年不变的旧棉布衣裳,袖口都磨起球了,洗得也有些掉色。
“咱这个岁数了,还穿啥?”朱元璋笑道。
朱雄英又看看他趿拉着的布鞋,“那您换双鞋呀,您的鞋都开线了!”
朱元璋低头看看脚上,继续笑道,“这有啥,回头补补不就成了!”说着,又大笑起来,“这是你祖母入冬时候给咱做的新鞋呀,在民间一双鞋能换半袋杂粮呢,咱可舍不得换。过日子,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再说了,咱是皇上,咱要是成天想着穿新衣裳,穿新鞋,那得祸害多少东西?”
不但是穿衣裳,生活上各个方面,朱元璋都堪称简朴,甚至有些小抠。马上过年了,朝廷自然犒劳忙了一年的臣子们,可朱元璋不但啥都没给,还传旨给六部,过年的时候也要留人值班。
哪天咱心情不好下去溜达,发现没人值守,直接砍了你们的脑袋。
这几天宫中都在筹备着正旦朝会后,宴请群臣的菜单。朱元璋看了之后,所有精美的菜都划下去了,只准每桌四道菜,而且还说,臣子们吃完了赶紧滚蛋。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严于律己,也是一个严于律人的皇帝。
不过,在对待儿孙上,朱元璋却是格外的大方,格外舍得。就好比朱雄英身上这套袍服,是他亲自下旨让制造局筹备的。
朱雄英每年都在长个子,这种千辛万苦织出来的衣服,也不过只能穿几次罢了。而且这样的袍服,四样色每色做两件,一共就是八件。上面的金线,是真的黄金拉成丝线。
“这玉带不行!”朱元璋看看大孙子,拖着下巴说道,“太素了!”
朱雄英腰间的玉带,都是上好的温润如羊脂的美玉。块块都是一般大小,每块之中用玉环连着,巧夺天工。
可在朱元璋眼里,却是太素了。
“朴国昌!”
“奴婢在!”
“你去!”朱元璋吩咐道,“告诉鸿胪寺,内造监,选好玉给咱大孙,雕几条龙纹玉带出来,要快!”
“遵旨!”
朱雄英低头看看自己的腰带,“皇爷爷,孙儿觉得已经够好了,就不必再.....”
“好啥?”朱元璋笑道,“你是龙孙啊,连雕龙的玉带都没有,成何体统!”
朱雄英沉思片刻,“皇爷爷,您自己不穿衣服,是怕君王嚼舌,引起上行下效,劳民伤财!可您却让皇子皇孙们........”
其实他是想说,您一个人简朴,却让儿孙们奢侈,是不是有些........
但显然,朱元璋会错意,大笑道,“咱一辈子刀头舔血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儿孙!”说着,拍拍朱雄英的肩膀,“这天下的好东西,全是咱打下来,给你们这些小猴子的!”
说到此处,有些感叹道,“咱朱家往上八代人,都是泥腿子,啥福都没享过。咱也是苦了小半辈子,才有今天。到了你们这,咱绝不能再让你们过紧巴巴的日子!”
就这时,朱标拿着几份折子,从后面走来。
“忙完了?”朱元璋先开口道。
说朱标是古往今来地位第一稳固的太子一点不假,朱元璋对他是无条件劝,身为太子,有时候都可以代替他这个皇帝做主。
“今日的事是忙完了!”朱标笑笑,递给老爷子一份奏折,“这有份折子,要父皇用印,不然户部那边怕是不敢批!”
“你让他们批他们还不敢,活腻歪了都!”说着,朱元璋接过奏折,粗粗的看了几眼,顿时不悦道,“干啥,又要十万贯?”
朱标笑道,“一年到头了,京官清苦,儿臣觉得还是赏赐些什么,让他们过个好年!”
此言不假,京师物价远比其他地方贵。而在京的官员们俸禄微薄,洪武帝在位,更不敢收地方的孝敬,所以日子过得格外苦。甚至有的出身贫寒的官员,一年到头家里也吃不上几顿肉。
“咱不都说了不赏吗!”朱元璋皱眉道,“崽卖爷田不心疼,你这一出手就是十万贯,咱大明有几个十万贯?”
“父皇!”朱标苦笑道,“就算是寻常人家,过年了都要给长工分些白米白面,咱堂堂大明,不好刻薄臣工!”
“谁刻薄他们了!”朱元璋瞪眼道,“再说了,这能比吗?当长工只能撅着屁股给东家干活,可那些当官的,咱给了他们权,让他们光宗耀祖,封妻荫子还不够吗?”
“给了权,还想要钱,天下的好事都让他们占了。”朱元璋继续嘟囔着,“也不能惯他们这臭毛病,今年给这么多,明年给不给,连续给几年就成了长例,以后不给就是皇家不仗义!”
“父皇!”朱标又笑笑,“您老用印吧!”
朱元璋老脸有些纠结,从腰间掏出一方小印,哈了一口气,然后重重的按下去,“你就败家吧,十万贯,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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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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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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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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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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