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合租的女孩搬了出去。
她打算搬去跟男朋友住。
老鼠爬上她的床的时候她吓哭了,没过几天就决定搬出去。她一边指挥着家政公司来的人,一边哭着给她男朋友打电话抱怨这个出租屋潮湿漏水蟑螂老鼠还多,她那天忍着恶心打死了两只蟑螂。
事实上那两只蟑螂是我用拖鞋拍死的。
女孩的声音甜腻腻的,与男朋友打电话时带着恋爱中少女的娇俏。我想了下我用这种语气同越前龙雅说话,他一定会觉得是我疯了。
她男朋友没来。
我看着她一个人坐上了家政公司的车。和数不尽的行李箱子。
临走前她问我:“Artemis,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出这鬼地方?”
我说不了。
“你要不也跟我一样搬去跟男朋友住,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忍不住骂道:“去他的鬼地方。”
我摇摇头,笑着挥手跟她告别。
我看着货车载着她,慢慢远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
晚间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发现房间的墙壁长了青苔,被褥里躺了一只死老鼠。屋顶漏的水又满了一盆,这么烂的房子房东收的钱可不少,都是黑心钱。
我骂了声:“去他的鬼地方。”
然后我笑了。
或许我赚了钱,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
上次邀我画画的人很满意我的作品,他断断续续给我送来了钱,似乎想要这一系列的画。我乐疯了,打电话给龙雅说这个好消息时手舞足蹈的。
他那边有点吵。
我问他怎么了。
他云淡风轻地回复我说:“没什么,打比赛而已。一群输不起的家伙。”
“哦。”
我没觉得不对劲,就没多想。我的事还都理不清,我不大好意思地跟他说:“我可能要闭关一段时间了。”
那笔钱比以往我卖一百幅画都要多,我不可能不要。
“好。”
他应了。
于是我开始了没日没夜画画的日子。终于,我病倒了。
再次醒来时我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我床边睡着了的龙雅,他柔软的头发扫过我的皮肤。不知道他守了我多长时间,我的心涩涩的。
他突然醒了,抬起头用那明亮的琥珀色/眼眸盯着我。
“醒了。”
“嗯。”
“……”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拿细细的胡茬蹭我的掌心:“凉兮,搬来跟我住吧。我照顾你。”
时间静止了。
半晌。
我点头:
“好。”
*
我搬到了龙雅的公寓里,他经常扛着个网球拍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我睡得都半熟了,他会摸进我的房间钻到被窝里抱着我亲,我总嫌他烦,老是吵醒我。但架不住他一次又一次的攻势,又让他啃起来,好几次差点擦枪走火,临门一脚又收回去了。
和他同居已经是我做过的最大胆的事。
后来我睡觉前就把门锁上了。龙雅撒娇般的跟我抱怨,我没理他。
他似乎很失望。
所以这几天赌球时把人虐得分外的狠。
他赚了钱回来会很开心地抱起我转圈圈,用那种痞里痞气的语气跟我说过不久我们就能换幢大房子了,他以后养我绰绰有余。
他抱起我的时候正在试衣服,猝不及防的一下让我惊得用拳头直锤他的背。
他没皮没脸地凑过来问我:“打扮得这么好看去见谁?”
“之前的那个客户,这次突然说要当面交易。”我拿着裙子在他面前转了几圈,问:“好看吗?”
“不好看。”
他有些吃味。
我咯咯笑了。
但我还是穿了那条裙子去了。龙雅赌着气又跑去打球了。
我疑心他这样下去会出事。
·
客户在高档的餐厅里订了个包厢,我顺着他给的地址赶到的时候只有他和他的一个保镖在。
“前辈。”
我喊道。
他回过头,那张脸清朗隽永。他温和地扯开个笑容:“坐。”
客户是白井给我介绍的同校的前辈,她提起他时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说前辈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校草。
我拉开椅子坐下。
他菜都点好了。
我看了眼,这些菜我都喜欢。但这不是我来这的主要目的,今天我带了画。
起初的确是相谈甚欢。
直到保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包厢。
他的手放到了我的腿上。
我惊疑地望向他,却见他贴近我,用极其暧/昧的姿势在我耳边说:“做我女朋友。”
我僵直着身子往后微仰,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我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响起。
“我有男朋友了。”
“……前辈。”
“无所谓。”
他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跟了我,你想要的都有。”
寒意钻进我脚尖。
直往上窜。
我推开他,疯狂地往外跑。他的保镖没拦我,我跑掉了鞋子,心被扎得鲜血淋漓。在异国他乡,头一次觉得孤立无援。xiumb.com
我跑回了家。
家里没开灯,朦胧的月光映在狭小的客厅里,我看到龙雅坐在沙发上。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涂药,看见他挽起的衣袖,和胳膊上青青紫紫的伤。
我看到了他的脸。
他也看到了我。
凌乱的心忽地就沉寂下来了。
右手还抓着棉签,看见我的那一刻脸上晃过一分错愕,他下意识地把手臂往后藏,露出轻松的笑:“你回来了。”
“嗯。”
“你受伤了。”
我走近他。
“今天比赛太简单了,走了会儿神。不小心被球打到了。”
“哦。”
但他比赛从不会走神。
他从不受伤。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不是和客户谈事情去了吗……”
……
我做了这辈子最勇敢的事。
后来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让我的心脏疯狂地,只为他跳动。
……
我吻住了他。
止住了他未完的话。
我蹲下身,双臂撑在沙发上,像失了智似的吻他嘴角的淤青,将温热的气息一点一点踱给他。
这次我们没有擦枪走火。
我彻底放逐。
我闻见了他身上的气息,橘子味的。我很喜欢他身上干净的、凛冽的味道,他的身体热得像烙铁,拖着我,一步一步沉沦。我知道我彻底完了。
最后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抓住我的手,一遍一遍吻着我。我睫毛上的水珠扫过他的眼睛,那里映着我的倒影。我抱着他,歪过头笑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
……
我以为我孤立无援。
可原来我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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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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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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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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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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