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着是除夕,昭阳倒也勉强支撑着同苏远之说着话,一直到了子时,算是守了岁了。子时刚一过,昭阳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惹得苏远之亦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夜行宫之中倒是没有人放烟花,只是云崖行宫地势高,却也能够瞧见明城之中四处烟花绽放。苏远之命人将昭阳扶上了床,方出了屋子,站在外面望着山下久久不灭的烟火。
除夕过后,许是因为除夕那晚发生的事情,行宫之中倒是安静了两日,直到那份安静,被大年初四早上急促的马蹄声踏破。
大年初四的一早,马蹄声就踏破了清晨的宁静,骑马匆匆赶来的,是穿着盔甲的传令兵,三个传令兵的面上俱是焦急之色,为首的那一个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行宫的守卫连忙将人扶住,那传令兵抬起手来亮了亮令牌,才勉强站稳了身子,匆匆道:“衢州急报,求见陛下。”
而后三个传令兵就匆匆小跑着往江山殿去了。
楚帝在江山殿中处置政务,一听到殿门口的禀传声便蹙起了眉头:“衢州……”
如今这个时候,这两个字却是显得有些敏感。衢州正在水涝,听内侍说,传令兵神色匆忙,似乎十分着急。楚帝就下意识地觉着,怕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却也耽搁不得,只得传了传令兵觐见。那三个传令兵快步入了江山殿,走到殿中就“噗通”三声重重地跪了下来。
“陛下,衢州急报,沐王殿下在衢州查看水势之时被突然涨潮的洪水卷入了水中,如今生死未明。”传令兵将信件举过了头顶,声音亦是发着颤。
楚帝闻言,心下顿时一惊,忙不迭地吩咐着:“还不赶紧将信拿上来!”
郑从容快步走到了殿中,取了信,复又呈到了楚帝的手中。楚帝急忙将那信封撕了开来,将信中内容快速看了一遍,神色愈发地严肃了几分。
“这是大年初二发生的事情?”楚帝问着:“信上只说是上游截流的堤坝被洪水冲垮了,导致突然涨了潮,并未交代得十分详尽,你们仔细同朕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传令兵连忙应了声:“大年初一晚上又下了一夜的大雨,第二日一早,沐王殿下就带着衢州的州府官员一同去查看河边涨潮的情况,出事的地方是在衢州城往南的一段河域,那是一处三江汇流的地方,因而洪水尤其凶猛,两岸都是百姓种植栗米的田地,殿下在那截流的堤坝那里驻留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也并无什么事情。”
“因着两岸的田地较多,那处截流是前几年便驻好的,这两年涨潮的时候倒也的确起了不小的作用。下游还有一处有溪水汇入的地方,殿下就说,去下游看看。”传令兵伏着身子,声音有些低哑。
“殿下沿着江边一路走下去,还未到下游那处溪流汇集之地,就只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殿下尚未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汹涌的洪水卷走,一同出事的还有衢州的州官林聚林大人和几个随从。”
“殿下出事之后,当时站在远处田地里面查看田地的其它州府官员见状,连忙就命人去救,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殿下的下落,只得命属下快马加鞭前来禀报。属下昨日一早卯时出发,那时尚未殿下的下落,只是如今又过去了一天一夜,是什么情形却是不知。”
楚帝闻言,面色有些颓然地靠坐在了椅背之上,良久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楚帝才挥了挥手道:“朕知道了,你们先退下休息去吧。”
那两个传令官忙应了声,离开了江山殿。
楚帝屏退了殿中侍候的内侍,沉默着坐了半晌,眉头紧蹙着,似是喃喃自语般地道:“前不久君墨因为山崖垮塌出了事,这隔了尚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临沐就因为堤坝被洪水冲垮出了事。上一回君墨的事情,最后查出来并非意外,这一回呢?”
郑从容想了想,低声问楚帝:“陛下是怀疑?”
楚帝叹了口气:“君墨的事情,连我都怀疑是临沐暗中操纵所为。这一回,会不会是为了君墨报仇?”
郑从容跟在楚帝身边的年头不短了,自是听得出楚帝话中是什么意思:“太子殿下尚且年幼,只怕没有这样的本事。”
“你知道的,朕说的不是太子,当初太子出事,昭阳那样着急……”
楚帝叹了口气:“不会是昭阳。”
郑从容连忙接口应着:“自然不可能是昭阳公主,昭阳公主虽然素日里瞧着都十分冷静自持,只是终究是个女子,是个在深宫中长大的女子。若是要制造这样的意外让沐王殿下出事,没有一定的势力,怕是做不到的。”
“我也知道不是昭阳,可是昭阳不能亲自动手,不是还有苏远之吗?”楚帝愈发显得焦躁了几分,半晌才道:“算了,朕知道也不可能是苏远之。苏远之不敢,且如果是他,朕不会不知。”
郑从容听着楚帝近乎自暴自弃的话,讪讪笑了笑,立在一旁附和着:“陛下心中通透。”
“罢了罢了,这个时候追究这些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去,将苏远之给朕传过来。”楚帝手紧紧捏着那龙椅的扶手,挥了挥手道。
郑从容忙应了下来,匆匆忙忙出了江山殿。
内侍到惊梅园传旨的时候,苏远之正在同昭阳下棋,最近昭阳倒是清闲了下来,整日里除了给未出世的孩子做些小衣裳小鞋子的,就是拉着苏远之下棋。今日昭阳好不容易起了个早,就索性拉了苏远之对弈。琇書網
听闻楚帝的传召,昭阳倒是并未有什么其它的想法,只挥了挥手道:“去吧,莫要让父皇等久了。”
明安进来给苏远之披了披风,就推了苏远之出门,昭阳一个人取了棋子,望着棋盘上的残局,想着要如何才能杀苏远之个片甲不留。
姒儿从外面走了进来,眼中带着几分兴味:“奴婢听闻,先前有传令兵到了行宫,似是发生了十分要紧的事情,那传令兵的神色并不怎么好,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几乎是小跑着入了江山殿的。听闻,那传令兵是从衢州来的。”
衢州,昭阳捏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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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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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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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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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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