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楚帝方睁开了眼来,笑着道:“你这琵琶的技艺不比宫中任何一个乐师差。”
“陛下谬赞了。”齐美人笑了笑,走到楚帝对面坐了下来,楚帝的面前摆着一个棋盘,上面是他们二人上次未下完的棋。
“这盘棋怎么还保留着?”楚帝目光落在齐美人身上。
齐美人浅浅一笑,眼中荡着温柔的波纹:“那日陛下下到一半就被唤走了,还未与臣妾决一胜负呢,臣妾每日都仔细思量应当如何走,就等着陛下来,好风风光光赢陛下一局。”
楚帝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落在齐美人身上的目光带着几分趣味:“这宫中人人同朕下棋,都想着要如何不动声色地输给朕,唯有你一门心思想着赢。”
“陛下这话说得,好似你棋艺多差似的。”齐美人手中拿了白子,笑意吟吟地望着楚帝,“陛下该你了。”
楚帝笑着摇了摇头,取了黑子来落了子。
齐美人咬着唇,见楚帝落定,又笑了起来:“我就猜到陛下要走这儿了,我走这儿。”
楚帝定定看了齐美人半晌,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笑着道:“我听闻,你今日去了昭阳殿?”
齐美人举着棋子的手一顿,心中想着,这宫中诸事,果真都极难逃过楚帝的眼睛。
“是呢。”齐美人笑了起来:“妾身本想着吧,这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昭阳公主七杀之鬼上身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只怕是正愁苦的时候,这个时候去瞧一瞧,兴许公主会记得妾身的好,以后也能多帮着妾身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不是?”xiumb.com
说完,眼中却又闪过一抹苦涩:“毕竟昭阳公主见着陛下的时候,可比妾身多得多了。”
“哈哈,你倒也不隐瞒你这鬼心思,然后呢?昭阳可让你如愿了?”楚帝眼带好奇地望着齐美人。
齐美人听楚帝问起此事,瞪了楚帝一眼:“陛下就莫要提妾身的伤心事了,妾身进昭阳殿之前还在想着,昭阳公主铁定哭得正伤心呢,连宽慰的话都已经想好了,结果一进去,却发现昭阳公主全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好端端地坐在殿中看书看得正入迷呢。”
楚帝又哈哈笑了起来,似是乐见齐美人的懊恼似得,笑够了,才又落了一子。
“昭阳此前倒是极其爱哭的。”楚帝眼中带着几分回忆神色:“东西丢了会哭,被皇后责骂了会哭,喜欢的物件被淳安抢了也会哭。最近这一年才哭得少了,愈发的沉静了。”
“毕竟及笄了,总归是长大了。妾身倒是觉着,昭阳公主有些时候,有些像陛下,遇事沉着冷静,不慌不乱,极有主意,连妾身都自愧不如呢。”齐美人浅笑着道。
齐美人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帝有些诧异地抬眼望向她:“怎么了?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被楚帝这么一问,齐美人倒又似乎有些羞涩了起来,半晌才道:“想起先前去昭阳殿,妾身准备了一肚子劝慰的话没地儿说,一进去,倒是昭阳公主先开了口,说昨夜做了个梦,与妾身有关。”
“哦?什么梦?竟会梦见你?”楚帝亦是有些好奇。
齐美人面色更红了几分:“昭阳公主说,梦见有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叫她姐姐,还说那小娃娃的母亲,是妾身。”
楚帝挑了挑眉,眼中染上了一抹戏谑:“哦?爱妃原来是想要个孩子了?”
齐美人的脸上,更是鲜红了起来,几欲滴血:“陛下就知晓打趣妾身,是陛下自己问妾身昭阳公主梦见了臣妾什么的。”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齐美人一怔,就瞧见楚帝手中的棋子一颗一颗地落在了棋盘上,将棋盘上的棋局扰乱了去。
“咦?”齐美人一下子就急了:“陛下怎么将这棋局给弄乱了呀?这还怎么分出胜负啊?”说着就要去捡那落在棋盘上的黑子。
楚帝笑了起来,伸手握住了齐美人的手:“这个时候,还管它什么棋局的?你想要个孩子,朕给你便是。”
齐美人刚刚消散了一些晕红的脸一下子便又红了起来。
楚帝哈哈笑着,站起身来走到齐美人身旁,猛地将齐美人抱了起来,朝着寝殿走去。
殿中的宫人低着头立着,仿若方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一连几日,楚帝都歇在了安宣殿,只是却也仍旧未晋齐美人的位分,齐美人也如往常一样,每日早早地就到未央宫同皇后请安,从未有一日迟过。
见着其他嫔妃亦是低眉顺耳的模样,安安分分,从未有逾矩。
昭阳瞧着,心中自是十分满意的。
只是有些人却不一定见得齐美人的专宠。
一日,昭阳因着同皇后商议后宫事务,请安后留了下来,同皇后说了会儿话才离开了未央宫,出了未央宫,往前走去,是几处假山。
昭阳走到假山旁边,就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你可知晓,我这衣裳是什么布料做的?你赔得起吗?哦,不过也无碍,你如今这般得陛下宠爱的,求一求陛下,自然什么都有了。”
“我倒是奇怪了,陛下那样宠爱你,怎么也不见封你一个嫔位妃位的呢?呵……”
昭阳眉头一蹙,停下了脚步,转过那假山,就瞧见假山后露出了几缕衣裙。
昭阳又往前走了两步,才瞧见了假山后的情形。
有几个女子背对着昭阳,瞧着模样,前面两个应当是宫中嫔妃,后面跟着宫女。齐美人站在昭阳对面,低着头,一副柔弱模样,见着昭阳走了过来,嘴角才微微翘了翘。
“最近几夜我夜夜听见你那殿中,一会儿琵琶声,一会儿琴声的,可是快活得很呐,这一得了宠,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吧。”
声音是从背对着昭阳的一个紫衣女子口中说出来的。
昭阳仔细看了看她的衣着,又听着她的话,就明白了她的身份,想必是同齐美人同住安宣殿的孟婕妤了。
本是同住一个殿中的,且位分还比她低,如今得了宠,她自是心中不快的。
另一个粉衣女子却是不管那么多,声音带着几分冷,又似乎极为不耐烦:“今日你弄脏了的我衣裙,说吧,当如何解决?”
昭阳见齐美人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又轻了几分:“贱妾已经说过了,贱妾只是不小心,且定会赔婕妤姐姐的。”
那粉衣女子似乎犹自不高兴,伸手就要推齐美人。
“这是在做什么呢?”昭阳突然出了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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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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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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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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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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