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点头:“方才苏丞相也在呀,父皇还同丞相说,让他也帮皇姐留意一下,若是有好的人选,也可以推荐给皇姐。”
糟糕。
昭阳脑海中闪过大大的两个字。
苏远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怕是已经气极了。除夕那夜,母后只不过随后问问那太傅家的公子是否婚配,苏远之便已经那般不高兴。她不过同北燕的那仓央说了两句话,反应便那样剧烈。
这一回,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样的事端来。
昭阳咬了咬唇,一下子便慌乱了起来。
“没有点心了,姒儿,给我再装点点心来,我要吃枣泥糕和如意卷。”君墨将手中已经空了的盘子递给了姒儿,嘿嘿一笑,便又转过头去望向昭阳:“我说,皇姐,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温润如玉的?哎,不行,说起温润如玉我就想起沐王那个笑面虎,还是强壮一些的吧。”
昭阳伸手敲了敲君墨的额头,脸都皱成了一团:“就知道吃,你可知道,你把你皇姐害惨了!”
“害惨了?什么害惨了?”君墨一头雾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昭阳看。
昭阳张了张嘴,半晌,还是挥了挥手道:“算了,同你说了你也不懂,记得,以后不要在苏丞相面前提起我了,一个字也不许。”
君墨更觉奇怪:“为什么啊?可是丞相老是提起你啊。”
昭阳一愣,转过头望向君墨:“提起我?提起我做什么?”
“哦。”君墨撇了撇嘴,“其实也不算经常吧,比如啊,偶尔我同丞相一起喝茶吃点心的时候,我泡了一杯云雾,丞相泡了一杯龙井,便会问我,陛下似乎也喜欢云雾,你们一家人都对这个茶情有独钟么?我就回答,不会啊,我皇姐就不喜欢啊。然后,一般丞相就会问,那你皇姐喜欢喝什么?”
昭阳咬紧了牙关,昨日还在想着,究竟是怎么回事,苏远之竟似乎知晓她喜欢茉莉花茶一般,倒是不想,叛徒竟然在这儿。
昭阳伸手便扯住了君墨的耳朵:“谁让你把我的喜好随意乱说的?”
“哎哎哎,皇姐,你怎么拧我耳朵啊,我不是小孩子了啊……”君墨嗷嗷叫着:“痛痛痛啊,皇姐,可是丞相也不是外人啊,他如今算得上是我师父的啊。”
“师父重要些,还是皇姐重要些?”昭阳下手更重了几分。
君墨的嚎叫声更大了:“师……”话还没说完,便连忙改了口:“皇姐,自是皇姐更重要一些。”
昭阳这才松开了手:“记着了,以后不准在苏丞相面前说我什么了。不然,下一次,就不是拧耳朵了,下次我就脱了你的裤子打你屁股。”
殿中众人都笑了起来,君墨耳朵有些红,半晌才抗议道:“皇姐,我都已经长大了。”
昭阳瞪了他一眼:“长大什么长大,在我眼里,还不是一个小屁孩。”
君墨被昭阳吓唬住了,竟连点心都没等着,便随意寻了个由头跑了,姒儿见状,笑着道:“公主也真是的,太子殿下虽然小,可毕竟是太子殿下,公主这个样子,让太子殿下多难为情啊。”
昭阳闻言,想起方才君墨的神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笑容就淡了下去:“能够让君墨这样胡作非为,嬉戏打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正如他所言,他长大了,长大了,就意味着,要担起属于他的责任。这份责任可不轻,也不知晓他能不能够抗的下来。可是,扛不下来,也得扛着,旁人都帮不了他。”m.χIùmЬ.CǒM
“太子殿下虽然在公主面前胡闹了一些,可怎么着也是太子,而且如今丞相教导着,太子殿下定会十分优秀的。”姒儿轻声劝慰着。
正说着,外面便又瞧见了宫人禀报的声音:“公主,齐美人求见。”
昭阳闻言,便坐直了身子,让姒儿理了理发髻,才应道:“请齐美人进来吧。”
珠帘被掀了起来,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齐美人穿着一件水碧色的宫装袅袅绕绕地走了进来,面上带着温柔的笑:“给公主请安。”
昭阳笑着虚扶了一下,让人给齐美人搬了椅子来:“昨儿个因为有些事情出宫去了,你送来的东西我已经瞧了,你可有一双巧手,那蝴蝶,振翅欲飞的模样,可真是好看极了。”
齐美人闻言,掩嘴笑了起来:“公主这么一夸,倒让贱妾有些不好意思了。”
蝉儿端了茶过来,齐美人抬起眼看了看蝉儿,笑着道了声谢。
昭阳见状,嘴角翘了起来,手中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拂去茶面上的浮沫,轻声问着:“齐美人,入宫多久了?”
齐美人微微一怔,才浅笑着道:“七年了。”
七年,不长,却也绝不算短。
昭阳抬起手来,挥退了其他宫人,只留下了姒儿和蝉儿侍候着。
“我听闻,齐美人刚入宫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也甚得父皇宠爱,怎么突然就……”话说一半,也是一种技巧。昭阳抬起眼,看了看齐美人的脸。
这张脸在后宫之中算不上出众,却也清雅动人,不同与母后的端庄大气,德妃的媚骨天成,贤妃的风姿绰约,带着几分玲珑剔透的美。
齐美人沉默了下来,半晌,才苦笑了一番,声音中带着几分叹惋:“是啊,那时候初入宫廷,年少气盛,不懂事。自以为得了陛下的宠爱,就算是有了天底下最好的倚仗,就开始张扬跋扈,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结果,狠狠地跌了下来,被人踩到了尘埃里,便再也爬不起来。”
听齐美人这样一说,昭阳就有些明白了,这宫中这样的女子她见得也不少。应该说,每年选秀之后,都会有这样的人。想尽心思得了帝王恩宠,就开始目中无人了,有些不长眼的,连贤妃德妃皇后,都不放在眼中,觉得她们容颜已老,圣宠自然衰落。结果,便因为这样,摔了跟头。
齐美人垂下眸子笑了笑:“这些年在宫中看得多了,也觉得,当年的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不自量力的笑话。”
昭阳抬起眸子望向齐美人,手轻轻摩挲着茶杯的杯沿:“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可是不问清楚了,我心中终究有些膈应。”
齐美人朝着昭阳望了过来,面上仍旧是温和笑意:“公主可是想要问,当年将贱妾绊下来,是哪一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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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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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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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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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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