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本想说,她认识的苏远之,本就是那样的性子,做事哪里还估计什么缘由。
只是苏远之专门有此一问,却定然是有原因的。
昭阳眼珠子转了转,眸光渐渐深了几分:“你是在试探吴祥?”
苏远之笑了笑,眯着狐狸眼望着昭阳:“倒也并不算傻得无可救药。”
说完,才又仔细同昭阳解释着:“既然接到了吴祥的帖子,我自然是要仔细调查调查吴祥这个人的。吴祥呢,是随州州官,随州本就靠近边关,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就是这儿的土皇帝。因而,为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昭阳咧了咧嘴,先前那吴祥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哪像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人?
“此前这吴祥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丞,当初你那位皇祖母来淮南避寒的时候,也不知因何渊源结实了,倒是对他青眼有加。后来楚临沐帮着你父皇处理政务的时候,三番四次地提拔这吴祥,最后到了如今这州官。若非楚临沐失势,只怕这吴祥还有得升迁。”
“所以这吴祥是楚临沐的人,是无需质疑的。”昭阳抿了抿唇:“且照此说来,应该是我们阻挡了吴祥升迁之路,他只怕对我们是憎恨的。”
“是这个理。他既然是个目中无人的人,且又对我们有恨意。我先前在城门口那样落了他的面子,他虽然也许会因为顾忌你我二人的身份,当时暂且不表,只是却定然会露出几分愤恨之意来。可是从头到尾,他都是一副和煦模样,连声音表情都控制得极好。”
苏远之将折扇在手中轻轻拍了拍:“想来是此前有人专门点拨过了,知晓我们兴许会为难他,特意嘱咐过。”
昭阳微微眯了眯眼:“照此说来,这楚临沐还当真在这随州啊……不过按理说来,楚临沐应当早已经入了楚国,为何现在才现身?当初我与阿其那斗法的时候,他再来参一脚,不是更容易取我性命?”
“此前我派出的暗卫沿路追击楚临沐,听暗卫回禀,楚临沐虽然侥幸逃脱,却也受了重伤,楚临沐这么久不现身,只怕是因为,他伤得实在是有些重,重到没有办法现身!”
苏远之最后一个字加重了语气,手亦是飞快地握住了盘在腰间的鞭子,猛地挥了出去。
昭阳一惊,猛地望向苏远之挥鞭相向的地方。
画?那是挂在墙上的一幅画,画的亦是十分常见的仕女图。
只是苏远之的鞭子在墙上发出“啪”的一声重响,那画便断成了两截,落在了地上。
那画后面的墙上,亦是留下了一道极深的痕迹。
昭阳目光一凛,那画后面的墙,是中空的?
只是昭阳尚未回过神来,苏远之手中刚刚收回的鞭子却又极快地挥了出去。这一下,昭阳却听见了一声痛呼,随即,便有血从那墙上流了下来。
而后,便没有了声响。
“来人。”昭阳扬声唤着。
怀安从门外走了进来,见着屋中情形,也不等苏远之吩咐,就快步走到了墙边。径直抽出了腰间佩剑,往墙中又使劲捅了几下,而后才唤了人进来,径直将那墙凿了,露出里面的暗室来。
却也的确只是一个极小的暗室,只够站三个人的位置,且除了那画的位置,并无别的出口。
里面站着两个黑衣男子,如今却早已经没了呼吸。
“将尸体从里面弄出来。”苏远之轻哼了一声。
昭阳微微蹙起眉头:“这样的行事作风,却又不像是楚临沐的手笔了。楚临沐对咱们亦算得上是了解的,应当不会这样粗心大意,露出这么一根大尾巴来。”xiumb.com
苏远之却是并不怎么意外:“楚临沐了解,吴祥可不了解。再听话的狗,也有自己的弯弯心思。”
昭阳明白了过来,楚临沐虽然可能仔细嘱咐了让吴祥如何行事,只是吴祥对她与苏远之到底还是意难平,因而自作主张地闹了这么一出。
却不曾想,被发现了。
“可要将那吴祥叫过来问罪?”昭阳抬眼望向苏远之。
苏远之摇了摇头:“问罪做什么?咱们就应当将计就计……”
昭阳与苏远之交换了一个目光,就大约明白了苏远之想要做什么。
昭阳嘴角一翘:“流苏。”
流苏从外间走了进来。
“找两个暗卫来,易容成这两人的模样。”昭阳指了指那两个死了的暗卫吩咐着:“只是这墙被凿成这副模样,怕是难以恢复了。”
“怕什么?咱们在这里住着,难不成还能让人进这内室来不成?既然没有人进得来,自然就不会有人发现。左右这屋子里画也不少,多取几幅画拿来挂上就是了。”苏远之不以为意。
昭阳便叫人将屋中墙上挂着的画都取了过来,尽数挂在了那处被凿空了的墙壁上。
流苏手脚极快地找了两个暗卫来,将两个暗卫给易好了容,又将吴祥安排的那两个刺客的尸体塞进了床底,仔仔细细将屋中收拾了一遍,粗粗一看,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昭阳啧啧叹了两声:“床底下就是尸体,只怕我今晚上也睡不安稳了。”
苏远之闻言,嘴角一翘:“嗯,放心好了,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忘记床底下放着尸体。”
一屋子人,苏远之却没有丝毫避忌。
昭阳面色赤红,恨得牙痒痒,伸手捏住苏远之的胳膊,用力一拧,苏远之却仍旧仿佛没有丝毫的感觉似得,只一脸无奈地望着昭阳。
“夫人,这么多人在呢,莫要打情骂俏了。”
“……”
屋中众人俱都十分知情识趣,连忙告退。
见屋中没有了旁人,昭阳这才又抬脚朝着苏远之踹了过去。
苏远之笑呵呵地接住了,啧啧叹了两声:“夫人愈发热情了,唔,趁着时辰尚早……”
“滚!”昭阳横眉怒目。
“禀陛下,苏丞相,吴大人派人来请陛下与苏丞相一同去花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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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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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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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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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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