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县县令应是早已经得了消息,昭阳一下马车,就瞧见周县县令迎了上来,急急忙忙地朝着昭阳行礼:“微臣周县县令钱万贯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阳嘴角微微一勾:“钱县令这名字倒是很特别啊,钱万贯,呵……”
“陛下谬赞,微臣不甚惶恐。”钱万贯连忙应着。
昭阳脸上笑容愈发灿烂了几分,昨儿个还在说要拿他开刀,杀鸡儆猴呢,这不,眼巴巴地就送上来找死了。
“陛下,驿站之中已经准备妥帖了,陛下里面请。”钱万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并不知道昭阳心中在打着什么主意。
昭阳笑了笑,径直入了驿站之中。
驿站虽然不大,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昭阳四下看了看,大抵是因着收到消息,知晓昭阳此番是为了追查贪污粮饷之事,驿站内并无什么值钱的物件,却有不少东西是新置办的,漆都尚且是新的,还有淡淡的味道。
“驿站简陋,还请陛下恕罪。”钱万贯见昭阳不停地打量着驿站中的情形,脸上带着几分惶然。
昭阳神情淡淡地:“的确是有些简陋。”
大抵是不曾想到昭阳这般直接,钱万贯愣了愣,有些不安地缩了缩脖子,嘿嘿笑了两声。
昭阳笑了笑:“你便让朕住这种地方?”
钱万贯闻言,急急忙忙拜倒在地:“微臣惶恐。”
脸上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心中暗自想着,为何与他想象中的情形有些不同?不是说陛下此番是为了查处贪官污吏的吗?正因为如此,他才专程将一贯里面值钱些的物件尽数撤走,以免陛下怀疑。
为何陛下瞧见了,却并不欢喜呢?
昭阳瞧着钱万贯的神色,便知他心中所想,脸上扬起一抹漫不经心地笑:“朕自小在宫中长大,吃穿用度皆是精细无比,这驿站简陋至此,朕可实在是有些下不去脚啊……”
钱万贯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心中暗自想着,莫非他做得有些太过了?
也难怪,陛下本是嫡长公主,从小就是金枝玉叶,哪儿受过这样的苦。xǐυmь.℃òm
陛下好不容易出宫,且在这周县停留,若是得了一个怠慢的罪名,可也不好受。
只是心思一转,却又想着,陛下刻意找这驿站的茬儿,兴许是在试探呢?
钱万贯虽只是一个县令,却也算得上是官场的老油条了,自然不是那般愚蠢之人。
思及此,神情便愈发惶恐难安:“听闻陛下要来,微臣已经连夜命人将这驿站中用旧了的东西尽数更换成新的了,陛下若是仍旧不满意,微臣再派人去换便是。只是周县只是一个小县城,东西不如宫中精致,还望陛下海涵。”
昭阳挑了挑眉,这钱万贯的脑子转得还真是不慢。
只是……
昭阳笑了笑:“是吗?来人啊,将钱县令绑了!就地斩首!”
钱万贯闻言,猛地抬起眼来望向昭阳,腿脚有些发软:“陛下,微臣不知,微臣犯了什么过错。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也还请陛下让微臣死得明白啊!”
昭阳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了一沓子纸出来,扔到了钱万贯的面前:“钱县令,你瞧一瞧吧。”
钱万贯着急忙慌地将那些纸捡了起来,颤抖着手粗粗看了一遍,却是越发脸色越白,越看脑门上的汗越多。
昭阳冷笑了一声,望向钱万贯:“钱县令前段时日才得了一笔不小的钱财,朕如今来,怎么却都舍不得拿点出来招待朕呢?”
钱万贯浑身抖得跟筛糠子一样,昭阳却没有兴致再看他一眼,只神情淡淡地道:“说说吧,这些银两你都放哪儿了?”
钱万贯却并未回答昭阳的问题,只不停地向昭阳磕头:“陛下明鉴,这分明是有人污蔑微臣,栽赃嫁祸微臣,微臣为官数载,一直……”
昭阳嗤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你以为,朕没有掌握真凭实据,会无端来朝你发难?钱万贯,朕最后再给你说一句话的机会,你仔细想好了,你这最后一句话的机会,是拿来叫冤呢,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赃银的藏匿地点。”
钱万贯咬紧了牙关,脸上亦是带着几分犹豫。
昭阳倒是心平气和,仿若不过是在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只是在说闲话罢了。说完,还施施然转过身吩咐着跟在一旁的棠梨:“先前在马车上泡的茶还未喝过就到了驿站了,放在马车上也是浪费,你去马车上将茶端过来吧,说了这么一会儿话,那茶水应该也晾得差不多了,现在喝正好。”
棠梨垂着头应了一声,抬脚出了驿站。
钱万贯神情满是惶然,半晌没有开口。
昭阳也不催促,自顾自地寻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子的扶手,屋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听见“笃笃”的敲击声,一下一下,似是敲打在心上一样。
棠梨将茶水端了上来,端端正正地在昭阳面前跪着行了个大礼,将茶杯奉至头顶:“陛下请用茶。”
钱万贯瞧着,心中又打了个突儿,这位女帝初登基,他的这县城离渭城近,自也听闻了不少关于这位陛下的传闻,也专程托人打听过。
无论是传言还是专程打听来的结果,无一不说这位陛下待人温和宽厚。落在钱万贯的耳朵里,自然免不得腹诽一句,妇人之仁,终究是个女人,成不了大事。
只是如今这个女人一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哪有半分温和宽厚的模样?
且瞧着她身旁宫人对她的态度,也并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传言总有失实,这个女人能够得那般残酷冷血的苏远之的青睐,又怎会是个没本事的。
钱万贯咬了咬牙,如今这一步至关重要,若是行将就错,脖子上这颗脑袋,只怕就要不属于他了。
越想越觉心惊,钱万贯咬紧牙关,朝着昭阳拜了一拜:“微臣招,微臣招认便是,贪墨所得的银两,尽数藏在了县衙大牢的地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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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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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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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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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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