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国毕竟天高地远,昭阳的手也伸不过去,才让他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
如今南诏国大公主一死,也是该了结的时候了。
苏远之从养心殿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郁郁。虽然苏远之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昭阳却也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变化。
“户部尚书有何事?可是粮饷的事情?”昭阳试探地问着。
苏远之点了点头:“与粮饷有关,却也并非是国库空虚,来向你要粮饷的。”
“不是要钱?”昭阳倒是有些意外了。
只是,与粮饷相关,却又不是要钱,且还让苏远之这般不高兴。
昭阳心中暗自揣测了片刻,猛地抬起了头来,瞪大了眼:“莫不是,有人在粮饷之事上动了手脚,有人贪墨了军饷?”
苏远之未置一词。
昭阳的见状,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观苏远之昭阳的反应,十有八九是她猜中了。
昭阳咬了咬牙,心中怒意滔天,最终却也只能跺了跺脚,冷声骂了一句:“混帐东西。”
苏远之瞧着昭阳气成这副样子,终是叹了口气,与昭阳细细道来:“贪墨军饷,在粮草之中以次充好,是自古以来便有的,此间获利巨大,有人经不得诱惑也是预料之中。此前君墨打着御驾亲征的旗号,呆在军营之中,那些人倒还会顾忌三分。自打君墨出事之后,你虽得了君墨的传位诏书,得了这皇帝位,可到底天高皇帝远,他们自然再无顾忌。”
苏远之顿了顿,才接着道:“此番运往营中的粮饷,被贪墨了三分之二。”
昭阳原本还尚且留有一丝理智,在听闻这个数字之后,眼中顿时掀起了滔天大怒:“这些人,还真是该死!”
苏远之颔首:“自然是该死的,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这件事情必须追究下去,所有贪墨了军饷的官员,哪怕只贪墨了一两银子,也定要要了他的命。只是如今当务之急,却是想法子再筹措一批军饷来,且保证将这批军饷送到边关将士的手中。将士们保家卫国,拼的是性命,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些上面苛待了他们。”
“嗯。”昭阳重重地点了点头,心情沉重,如今国库里面只怕是已经拿不出钱来了,这么多军饷,又该从哪儿筹措。
昭阳咬了咬牙,轻叹了口气。
两人俱是沉默了下来,殿中一时间,静了下来。
有脚步声传来,却是墨念捧着好些衣裳从殿外走了进来。
昭阳看了墨念一眼,没有作声。
墨念却意会错了昭阳的意思,以为昭阳是想要问她怀中衣物的由来,便笑着同昭阳禀报着:“前几日尚衣局的拿了布料来给陛下选了,棠梨姐姐想着此前搬入宫中的时候,苏丞相的衣裳拿得不多,就叫尚衣局先赶制几件过来。尚衣局的动作倒是极快的,这便已经做好了,这料子做的衣裳可真是不错。”
墨念说着,将衣裳放在了昭阳跟前。
昭阳伸手摸了摸那衣服,布料丝滑柔软,倒是的确不错的。
布料……
顾清泽。
昭阳的手猛地顿住。
“怎么了?”苏远之察觉到昭阳有些异常的神情,看了昭阳一眼。
昭阳抬起头来:“我此前应当与你说过,那顾清泽,是叶子凡的好友吧?”
说完,似是害怕苏远之不记得顾清泽是谁,便又解释道:“顾清泽就是向宫中提供绫罗绸缎的皇商,我与你说过的,可还记得?”
“记得,怎么了?”苏远之眯了眯眼,神情晦涩难明。
昭阳咬了咬唇:“此前顾清泽托曲涵引见我的时候,给了我不少东西,房契地契商铺庄子银票,我并未仔细盘算过有多少东西,不过若是全部折算成银两,应当不低于几百万两。”
苏远之听昭阳说起过顾清泽,却不曾想到,竟还有这么一茬。
苏远之蹙了蹙眉,看着昭阳的眼神,带着几分思量。
昭阳见状,推了推苏远之的胳膊:“当时顾清泽给我那些东西的时候,我本是不愿意要的。可是顾清泽支开了曲涵,特意与我说了一些话。”
“哦?说了什么?”苏远之低下头,把玩着昭阳手边的茶杯,叫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昭阳蹙了蹙眉,却也照实说来:“曲涵离开的时候,与我说过,若是有朝一日楚国踏平了西蜀国,希望我能够帮他完成遗愿,将他母亲的尸骨葬回西蜀国的土地。顾清泽说,若有一日楚国与西蜀国开战,这些东西,就当是叶子凡捐献的军饷。”
昭阳眼中熠熠发光,楚国与西蜀国大战在即,此前她本是想将招募皇商所得的银两拿去招募新兵与做军饷的。可如今出了这一茬子事情,叶子凡留给她的那些东西,倒是可以救一时之急。
昭阳想了想,便径直道:“我想将叶子凡给的那些东西,如他所愿,用作军饷,送到西蜀国那边的战场之上。而招募皇商所得的银两,用来购置粮饷,送到与南诏国的战场之上。”
苏远之闻言,沉吟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倒的确是可以解此时危机,不过,那些东西既然是叶子凡给的,如今拿来救急是情非得已,你还是应当将东西一一登记造册,就当是临时借用,以后再尽数还回去吧。”
还?
昭阳看了看苏远之的神色,也并未多想,苏远之素来爱拈酸吃醋的,只怕是不喜欢她与叶子凡有过多的牵扯,即便如今叶子凡已经不在。
有了银两,昭阳心中稍安,当初顾清给的那些东西,她以为以后都不会动用,只放在了公主府。昭阳叫人去公主府将东西取来,又让人去给户部尚书传了旨意,叫他不必担忧银两的事情,联络好军饷采购之事便可。
安排好一切,昭阳的目光方落在了苏远之的身上,带着几分思量。
兴许,也是时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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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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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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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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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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