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感觉有些头晕眼花,陈知壑躺着歇息了一会儿。
完了,出门吃了个饭,陈知壑就回寝室了。
日子一天天变短,六七点的时候,天就黑了。
何林森不在,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徐孝然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陈文在看书。
陈知壑进门,徐孝然问:“陈哥,今天去医院了吗?”
陈知壑摇了摇头,他去干嘛,他又不是医生,而且今天估计法学院的领导和黄欢的家属都会过去,他去也不合适。
徐孝然默然。
过了一会儿,徐孝然坐了起来,一脸沉重地说:“刚刚婉婉给我了打电话,病情已经确定了,急性白血病,都晚期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预感可能不存在误诊,但是听到这个消息,陈知壑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她家里人过来了吗?”陈知壑问。
“说是她妈下午过来了。”
“陆采薇回来了吗?”
“嗯,下午回来的。”
陈知壑点了点头,默默走到了阳台,给陆采薇打了个电话。
接通电话,陆采薇似乎情绪不高,回了一个字,“说”。
陈知壑没有在意她的态度,问:“昨晚辛苦你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陆采薇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情况很严重,可能……就这几个月吧,她已经知道了。学院的领导下午去过了,她妈妈也赶来了。”
几个月?
陈知壑的手用力的捏了捏阳台的栏杆,问:“她妈怎么说,学院是什么意见?”
陆采薇声音突然变得清冷:“她妈妈问过医生了,我听她的意思,黄欢她爸让回老家治。学院的意思是尊重家长的意见。”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最后,陈知壑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回老家治?
等死吗?
直面人性的职业不多,医生如是,律师如是。
作为多年的律师,陈知壑不说铁石心肠,这种人间疾苦其实很难对他造成影响。
但是,因为是黄欢,他还是忍不住一时难以释怀。
只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回到寝室,躺在床上,陈知壑闭着眼睛,似乎沉沉睡去。
第二天,新的一周开始了。
学校的田径运动会如期召开,放了三天假。
陈知壑没有去,虽然学生会强制要求每个人都得去参加,要么上场,要么当观众。但是有何林森在学生会,这不是什么问题。
本就喜静的他,此刻更是难以忍受外界的热闹。
周三,601寝集体去看医院看望黄欢。
回来的时候,陆采薇给陈知壑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陆采薇说黄欢她妈妈告诉她,她们准备周五回老家,问陈知壑去不去送一下。
陈知壑答应了,说明晚有空。
陆采薇说,明晚她们会把黄欢的东西打包好带过去,到时候一起。
知道陈知壑有车,陆采薇干脆也不麻烦别人了。
601寝这边,刚刚从医院回来的几人眼睛都红了。
寝室几人默默地给黄欢收拾着东西,一一打包收好,准备第二天送去医院。
学院这边已经给她办好了休学手续,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心理安慰。
第二天下午,陈知壑和执勤的保安说了一下情况,保安痛快地让陈知壑开车进了宿舍区。
开车到女寝楼下,601三女都在,身边是三大包行李。
后备箱放不下,只好把其中的一包放在了后座。
陆采薇坐上了副驾,左婉嘉和方毓没有跟着去。
两人本想着跟过去,想着她们昨天在医院悲伤痛哭的场景,陆采薇拦住了她们。
女生本就感性,她担心她们受不了。
车稳稳地在路上行驶着,车里的两人谁都没说话。
来到医院,黄欢正吃着水果和她妈妈说话。
见二人到来,黄妈妈连声道谢,黄欢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
陆采薇让黄妈妈跟着陈知壑去吧行李放到宾馆,她看着黄欢。
黄妈妈面容憔悴地点了点头,跟着陈知壑下楼。
两人走后,黄欢咬了一口香蕉,问:“他怎么来了?”
陆采薇说:“我跟他说了,你明天走,他说今晚过来看看,刚好行李比较多,就让他开车送过来了。”
黄欢点了点头,说:“你说我是不是命不好,明明眼光不错,却没这个命?”
陆采薇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她。
黄欢也没在意,自顾自地接着说:“我们家三个孩子,我是老大,是唯一的女孩。小时候家里穷,从小到大,我什么东西都得让着两个弟弟。我当然不甘心,所以我明白一个道理,我得去争,我想要的东西必须努力去争才有可能得到。”
停顿了一下,黄欢得意一笑:“还好我运气不错,从小就聪明,学习好,长得也算不错,这是我敢于去争的底气,而且每次我都能赢。”
说完,又叹了口气:“可惜,在陈知壑这里碰了壁,我不甘心啊,我没时间了。”
陆采薇轻声道:“喜欢是争不来的。”
黄欢撇了陆采薇一眼,呵呵一笑:“你当然不用争,你命好,长得又漂亮,从小想要什么有什么,一上大学,何大帅哥就对你死缠乱打,当然不用去争。”
说完,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笑的事,竟然笑了出来,对着陆采薇狡黠笑道:“知道我为什么会看上陈知壑吗?”
陆采薇问:“为什么?”
黄欢悠悠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也喜欢他对不对?我这个人呢,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相信优秀的人的眼光。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看不上何林森,你看不上,我一样也看不上。你喜欢陈知壑,我就想去和你争。”
陆采薇看着黄欢,淡淡地说了一句:“胡说八道。”
黄欢也不反驳,又叹了口气说:“事实证明,你的眼光确实好,这一点我不得不服。不过,幸亏你不喜欢争,被我抢了先。嘻嘻,我知道男生是怎么想的,只要我还在,你就永远没机会了。可惜,你命太好了,连老天爷都帮你,所以我输了,输得命都没了。”
陆采薇盯着黄欢,一字一顿地说:“这些,都是你一厢情愿,和我无关。”
见陆采薇似乎有些生气,黄欢叹道:“别生气嘛。我妈年纪大了,这些天晚上都是你一直在照顾我,辛苦你了。不过,你也不亏,陈知壑我让给你了,我不和你争了。”
陆采薇说:“你别多想,我只是见不得人可怜。”
黄欢听到这话,也不生气,继续说道:“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你的这份情,我得受着。还有,婉婉太单纯了,以后我不在你帮我照顾着点她,徐孝然看着就不太着调,可别让他伤着婉婉。”
听着黄欢像是在交代后事,陆采薇心一软,点了点头。
见陆采薇点头,黄欢似乎松了口气,说:“你啊,就是性子太冷,又不爱表达情绪,别人怎么和你近亲得过来,婉婉都说你太冷漠了。这追男生也一样,你得主动点,以后没我碍事,你得抓住机会。”
陆采薇摇了摇头:“是我的不会跑,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要,我不会与人争,也不屑与人争。”琇書蛧
黄欢苦涩一笑:“真羡慕你这种命好的人,敢说这种话。行了,我有点累了,等会儿他们回来了,你帮我把我妈支开,我想和陈知壑单独说会儿话。”
陆采薇白了黄欢一眼,点了点头。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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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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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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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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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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