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般撞入的男子满身都是鼓胀的杀气。待看到房间中那具倒卧的尸体时,他虎目含泪,猛然跪在地上,悲号一声,“二哥!”
一瞬间,昔日的兄弟情涌上心头,又是苦涩又是伤痛。
童年时代,闻柄曾带着他一起到山野猎兔,少年时,又曾教他学剑。父亲闻百战忙于事务,总是一副不得闲的样子,父子间的交流总是匆匆。所以闻家三子只能互相依靠着成长。
有一次,闻柄和闻枢在山上迷了路,闻枢还扭到了脚,连走都走不动,是闻柄一步步地背着他下了山,这才化险为夷。闻枢后来才知道,原来二哥的双脚也被荆棘刺伤,血淋淋的,但他一直强忍着不哼一声,死活撑到山下。琇書網
闻枢记忆犹新,那时他扭头看到一道血印,从山上蜿蜒而下,那是二哥的血……
在记忆中,二哥虽然没有大哥沉稳老练,甚至年长后和自己也志趣不同,但毕竟兄弟情深,二哥死了,这种痛,比断手绝足更痛,痛彻心扉。尤其在这种时候,偌大的闻家数千口人不知是死是活,父亲也不知所踪,二哥忽然出现,原本也能在惶恐中得到些微安慰。谁知如今这仅存的亲情,都被残忍地隔断阴阳。
“二哥,今生今世,我定要查出是谁害了你,不报此仇,我闻枢誓不为人!”他强行把眼泪咽下,慢慢察看致死的原因。
血犹带温,证明闻柄死去的时间还不长。
陈芊羽的剑放在一边,果然如何欢所说。血迹斑斑。但是闻柄的身上的刀口,是左臂一道长长的划痕——割断了动脉因而血涌如注,可远远不是致命之伤!
这证实了他之前的判断:陈芊羽虽然武功不弱。但是要杀闻柄,还没有那本事。他用颤抖的双手缓缓解开闻柄的血衫。才解开颈脖处的扣子,一看之下大惊,随即大恸。
闻柄的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勒痕!某种类似牛皮鞭的东西,紧紧地勒住了闻柄的脖子,使他窒息、乏力,最后维持着惊怖的表情死去。
“二哥……”闻枢缓慢而有力地合拢了他的双眼,仿佛用最大的决心站了起来。袖中精光闪烁。
门外有平稳而低沉的脚步声响起。如冬夜踏雪,层次分明,明朗清越。来者功力了得,行事以磊落大方,没有自持功力精深而行鬼祟之事。
闻枢叹了一声,朝外拱了拱手,道:“沈先生,你来了。”沈一白既然来到了这里,想必天字十号房的事已处理完毕,凌亦晓主仆也顺利地与他会合了。
沈一白回了个礼。“闻三公子节哀顺变。为今之计,缉拿凶徒为上。请问,令兄身上可有线索留下?”
闻枢见他问得诚恳直接。倒不介意把实情道出:“伤在颈脖,被长鞭活活勒死。”
沈一白脸上一惊,失声道:“这像是套马的功力……难不成和那群拆屋的黑衣人有关?”他定睛一看,闻枢袖中隐约有寒芒闪出,仔细看闻枢脸上有凛然之色,便知不妥,连忙踏前一步,问:“闻三,现在就去找那些人报仇。非明智之举!”
闻枢的短剑一直藏在袖中,很少示人。但此刻报仇心切。那种忿恨之情定然充溢在外,但沈一白也当真了得。居然一料就中,把他的心思完全说破。
闻枢暗执剑柄,感觉腻津津的全是汗。可报仇的意志又如火般在他胸口燃烧,他见沈一白居然挡在自己的去路上,一时怒火升起,也不打话,身形往右一蹿,施展闻家世代相传的轻功,从沈一白身边掠过,若是沈一白出手阻拦,他的短剑就会以无法想象的刁钻角度迎击。
沈一白似乎也叹了口气,出乎意料没有出手。只是脚尖轻点,像一片枯叶般轻飘飘地跟在闻枢背后。在离他背脊半丈之地,紧紧尾随。
半丈,就是闻枢短剑的必杀距离。
沈一白胸怀磊落,行事也光明,但他所显露的对闻枢的认知,已远超出闻枢的预期。闻枢觉得自己的秘密在沈一白眼中,就像纸上点墨般一清二楚,如此一想,便觉隐隐然的莫名惊惧。
也许沈一白也察觉到闻枢的背脊不自然地僵硬起来,脚下便微微放慢,又离他远了几寸。
终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近了西厢房。
原本以为那里会有大批的黑衣人封锁,甚至会有一场恶战爆发,谁知西厢房外空荡荡的,房门紧闭,不见任何人影踪。
难道那些人都跑了?可何欢并没有过来报告。即使他们走,也得弄出点动静,为何自己一点都不曾觉察。难道他们都在里面?
闻枢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侧耳倾听,果然听见屋内有轻重不定的呼吸声,好像还有个女子暴怒的叱呵声。
“放肆!竟敢背着本公主行事!那人再下-贱,死活也该由本公主定夺,岂容你等胡乱莽为!”
闻枢听到那“下贱”,顿时七窍生烟,气得差点就要拔剑踢门进去厮杀一番。沈一白在后面一句话止住了他的莽:“原来她也是公主……难道是藩国公主?”
“藩国公主?”闻枢一愣,短剑如叶片般滑入袖中,“藩国也派个公主来这个云梦客栈,就为了杀我二哥?”
被沈一白阻了一下,闻枢也听清了里面的对话。
原来,这位藩国公主的手下并不知道天字十号房住的是什么人,但就是故意要搞出大动静,把云梦客栈藏着的各色人等都逼出来。
“以这帮人的实力,要清空这间客栈可谓毫不费力。”沈一白低声道,“为什么偏偏又要低调地住在西厢房,掩人耳目。最大的疑问是,为什么藩国公主会认识你二哥?”
闻枢大惊,反手执住沈一白的衣襟,怒喝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当我二哥是什么人!”
他这句话爆若惊雷,里面的人全都听见。他也不存隐瞒的意思,干脆扬声朝那房门高喊:“明人不做暗事,既然你们来了,就现身吧!我闻枢今日就要你们这帮藩国贼子偿我杀兄之仇!”()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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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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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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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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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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