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要分开的,各自的海阔天空。
“那就多谢了。”钟屹怔怔地收了手,依旧盯着她,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明明应该说再见,但两人似乎谁也不愿提起。
“你怎么回去?”钟屹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是下定了决心。
“上下有电梯,我的车就在电梯门口,特意让小晴停在那儿的。大不了开慢点。”小都甩了甩头。
钟屹刚想开腔,小都的电话响了。
“我拿给你。”钟屹抢步过去,拿起桌子另一边的电话,屏幕向下递给了小都。
打来电话的居然是一走就没了消息的沈一白。
“对不起。”小都按了接听,用手捂住送话器,看向钟屹,“如果没机会再见,就先祝你一切顺利。你自己多多保重。”
钟屹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含混地点了下头,转身出去了。
原来只听说牙痛要人命,现在才知道哪里痛的功效都差不多。
挨到电梯口,小都已经是一身汗了。一想到还要走的几段路,小都想死的心都有了。更要命的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踩刹车。难不成要叫出租车?
突然挡在身前的人影,让小都一个退步,险险坐在地上。Χiυmъ.cοΜ
“我只是想让你少走几步。吓到你了?”钟屹放开了抓在手里的小都的胳膊。
“你怎么还没走?”小都手抚胸口,心还是狂跳不已。她刚才差点就把手里的电脑包抡过去。
“你以为开车可以和跳芭蕾一样?钥匙给我,开你的车。”钟屹拎过电脑包,又伸手等着。
到了这个时候,小都也不敢再逞强了,乖乖交了钥匙,指了指不远处的车。
以防后几天不能进办公室,小都把紧急的事情都做了安排,能带回去做的拷进了电脑。这让她又耽搁了一个多小时。
她以为钟屹早就离开了,却没想到他一直在悄悄等她。
他甚至没有打个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可以走。
看着钟屹坐进车里忙碌,小都只觉得胸中的那份闷痛被这暖意烘得越来越大。
“谢谢你送我回来。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不好意思。你也快回去吧,还有不少事要做准备吧?”小都嘴上客套着,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落寞。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她只想赶快躲回她的小窝里,慢慢疗伤。
钟屹扭头看了看远处地库通往电梯的小门,那里还有七八级台阶要走,“是不是不方便让我送你上去?”
“不是。我只是……”小都忽然发现不论她怎么解释,效果是相同的。
钟屹拿过她的电脑包,斜挎在肩上,一个横抱,就把小都捧在了胸前。
在车上,钟屹就瞥见小都的腿总是在动,而她紧紧抿着的嘴角不时流露出痛苦的抽搐。
这个倔强的丫头一定是在偷偷活动她的脚。以为这样她一会儿就能自己走回去了。
但他没有说话,因为劝,肯定没用。
刚刚小都站在车前和他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在诺大、空荡的车库里,小都的身影被惨白的灯光映衬着,显得格外的单薄,像是无家可归的游魂,又像是迷了路的孩子。而她脸上那深深的无助和彷徨,让他的心被狠狠捏住了。
被骂鲁莽,被斥轻薄,他都不在意。现在,只要能帮她分担些,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准备好了应对她的推辞甚至抗议,但她却什么也没有做。
突如其来的腾空而起让小都的脑子一蒙,连惊呼都卡在了喉咙里。
但搞清楚状况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让他放自己下来。
可当她望上他的脸,便放弃了。
不是因为他脸上那一切抗议无效的神色,而是他眼中那冰封之下压抑的似曾相识的挣扎。
就如她对着镜子,曾经看到的自己一样。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懂得了,他的漠视,他的回避,他的踟蹰,他的决定。
他同样是输给了自己。
娇艳义无反顾地盛开在最意想不到的角落,美得让人不忍转睛,却终是不能放入背包带走的“行李”。
小都伸出手臂,环到钟屹的颈后,勾住,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里。
她不能再看他的眼睛。她怕她会流泪,会改了心意。
与其在磨砺中枯萎,也许,真的不如凝固在那最美的一刻,无生无灭。
在小都环住他的那一刻,钟屹不由得一颤。
他可以强迫自己忽略她那因潮红而更加粉润莹泽的脸庞,回避她那因没有叫出声的惊呼而微微张开,似是充满了渴望的嘴唇,但他没法不看她的眼睛。
波光粼粼的眼睛清澈见底。
没有修饰,也没有伪装。
简单而纯净。
那就是一个女孩子看向自己爱的人的眼神。
坦白而直接。
如果她没有转开脸,如果他没有感觉到胸口处的一声叹息,也许,下一刻,他就会全盘放弃。
聪明如她,知他如她,怎么可能瞒得过,怎么可能不了解。
所以,她先选择了放弃,帮他选择了放弃。
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
轻得好像随时可以飘走,再不可觅。
他只能收紧手臂,紧得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胸膛里。
怀里空了的那一刻,钟屹觉得心里也空了。
如果,她请自己进去坐一坐,喝杯水,要不要答应?毕竟她的脚伤不方便,能帮她打理一下还是好的。
可如果真的进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离开。
被钟屹半跪着送回地面的一刻,小都腿一软,险些没有站住。但她很好地掩饰了。
也许应该请他进去坐一坐,喝杯水,毕竟麻烦他送自己回家,这么做也是应当应份。
可看着直挺挺站在那儿,低着头的钟屹,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也多保重,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钟屹抬起头,嘴边挤出一个笑容。
他知道,那是个永远等不到的电话。
“你也保重。再见。”
小都坐在窗台上,面前放着一杯酒。
她喜欢坐在窗台上。二十四楼的高度和三面透明的玻璃,总能让她产生出一种漂浮感,就像在梦里一样。
她做过很多次飞翔的梦。没有什么神喻,也从没看到过翅膀,她就是知道,只要用力挥动手臂,她就可以飞起来。只要飞得够高,借着风力,她就可以滑翔,像鹰一样。她总是奋力向上,想要到达那云之巅,蓝之上……
但现在,这里,却是她能够到达的,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深秋的风从敞开的窗户里涌进来,虽不寒冷但足够强劲。
小都索性把上身探出窗外,仰起了脸。
薄阴的天空无星无月。
上一次看到星星是什么时间她已经记不得了。
风扭着她的头发变成杂乱一团,吹着她的眼睛变成模糊一片。
帮我看一看,那旷野里的夜空是不是更蓝,山顶上的星星是不是更亮,彩虹的尽头是不是真的连着天堂……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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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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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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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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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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