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心里喜欢叶棠棠,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容色与声音,还有她的聪慧与机灵,尤其是她的清傲与倔强,更是让他心动不已。
他生平第一次这般喜欢一个女子,正值情窦初开之际,想到叶棠棠便有一种奇异的感情涌上心头,想将她搂在怀里情话缠绵,想吻吻她嫣红的唇,想与她耳鬓厮磨情定终身,想做一切事情,就像他在画本上偷偷看到的一样。
可是,太皇太后告诉他,他是皇帝,不能随心所欲,不能任性,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更不能喜欢一个女子。
玄烨还是孩童时期,亲眼目睹过自己的阿玛是如何宠爱董鄂妃,说是三千宠爱在一身也不为过,为了心爱的女人,阿玛废了皇后,若不是祖母阻拦,恐怕第二任皇后也被废了,还有自己的母妃,终日以泪洗面,背地里无数次诅咒董鄂妃,她活得不开心,早早就去了。
后来,那个女人终于死了,而阿玛也伤心过度,随着她去了,重蹈玛法的覆辙。
那个时候,他在心里无数次对自己说,如果自己当上皇帝,一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被无数人指着脊梁骨,骂重色轻社稷。
他不能,不能辜负太皇太后的期望,如今鳌拜弄权,三藩蠢蠢欲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躺在榻上,无神的盯着窗外的荼蘼花树,上面结满了花骨朵,含苞欲放,可他心里却无任何欢喜,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
那隐藏的少年心事是不是也如这荼蘼花,还未到初夏时分,便在风雨中凋落,也罢,就这样吧。
赵昌贼兮兮从外面走进,“皇上,奴才问了内务府,东昌府刚好进贡了一批狮子猫,奴才挑了最好看的一只,主子您看,这白色柔顺的毛,一黄一蓝的眼珠子,棠棠姑娘一定喜欢,爷明天就给棠棠姑娘送去?”
主子爷的心思,赵昌看得明明白白,对叶姑娘动心了呗,什么都想眼巴巴送去,见叶姑娘无聊,便想着送只猫过去,逗她开心,刚回宫火急火燎命自己去内务府挑一只猫,恨不得立刻送去,其实就是想法设法见人家姑娘。
玄烨从榻上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来仔仔细细临摹着字帖,薄唇紧抿,凤眸专注,挥毫疾书,似乎发泄一般狠狠写了两个时辰,直到手酸的提不起笔,方才放下笔,眸色淡然,望向已经快站不稳、两股颤颤的赵昌。
“不用了,朕再也不去了。”
赵昌十分不解,刚回宫还一脸欢喜,从慈宁宫回来就如丧考妣,这情绪落差简直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莫非是太皇太后那里有什么变故?
他正猜测着,听到自家主子爷低声吩咐道,“你去内务府取些贡上的燕窝和野山参,送给叶姑娘。”
说完之后,玄烨又拿起笔,狠狠临摹起来,力气之大,几乎将狼毫笔握断。
赵昌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问道,“主子爷,那奴才把狮子猫送回内务府?”
玄烨低头望着笼里的狮子猫,正慵懒的舔着脚爪,旁若无人,忽然想到湖畔边,叶棠棠倚在他的胳膊上睡得正香,醒来后慵懒的模样,也是这般不把他放在眼里。
“算了,养在乾清宫吧。”
赵昌不敢多言,去内务府准备了燕窝和野山参,还有些贵重的补气养生的补品,第二天一早,一股脑全部送到叶棠棠那里,也不敢多说话,放下就匆匆忙忙逃一般的离去。
叶棠棠觉得很奇怪,这个小太监怎么像是做贼一般,小皇帝为何没来探望自己,难道是政务繁忙?
她开始并未在意,只是一次两次,接下去一段时间,每次都是这名小太监送来各种物事,珍贵的补品或是上等的绫罗绸缎以及珠宝首饰,这就很奇怪。
她略微思索,抿唇轻笑起来,看来是有人知道了小皇帝与自己的关系,如果猜测不错,应该是皇太后或者太皇太后,十有八九是太皇太后,其他人,恐怕小皇帝根本不会听进心里。
叶棠棠并不害怕太皇太后知道她的存在,有鳌拜罩着,她怕什么,只是如今时机还不成熟,她要想办法将小皇帝引过来,继续她的筹谋。
于是,这日赵昌又送精致点心来的时候,叶棠棠默不作声,将小皇帝所送之物全部放入盒中,而后在花笺上写了一句话,放在盒中。
客客气气道,“赵管事,叶娘多谢这些时候你来来回回送东西,辛苦赵管事,只是叶娘不敢收,也不能收,请将这些还给佟公子,我写了一封书函,请一起交给他。”xǐυmь.℃òm
赵昌犹豫着不想接过来,只是眼前的姑娘眸色清冷,神情带着不可推却,他没有办法,只能接过盒子,“叶姑娘,这些礼物是我家公子的一片心意,我带回去怕公子责备。”
叶棠棠笑了笑,“无妨,我已经在书函上写清楚,佟公子不会责怪你的。”
她的声音温柔可亲,赵昌听得心中一阵恍惚,难怪公子十分倾心,这样柔和清欢的语气,让他都忍不住心中一动。
赵昌无法,只能抱着箱子讪讪离去,出了宅院,刚走到巷子拐弯处,不远处几道熟悉的身影引起他的警觉,他连忙躲在巷子里,那几个人影从他身边晃过,让他陡然一惊。
他抱着箱子回到乾清宫,玄烨正在批阅奏折,一脸落落寡欢,见赵昌抱着一个檀木箱子,惊讶问道,“你抱着的是何物?”
赵昌也不多言,将檀木箱子放在炕桌上,从里面拿出各种物事,都是小皇帝吩咐送过去,“皇上,叶姑娘让我把主子爷送的东西都拿回来。”
玄烨猛然起身,走到檀木箱子旁边,果然所有的物事都是他吩咐送过去,凤眸带着不可置信,“她为何让你带回来?可是你说了什么引得她不高兴?”
后一句话疾言厉色,带着狠厉,赵昌吓了一跳,我的主子爷,你还嘴硬再也不去了,这会子人家姑娘退回东西你都受不了。
忙解释道,“皇上,奴才敬着叶主子还来不及,哪敢说什么让她不开心,叶主子说她写了一封信给您,也许是埋怨你不去看望她。”
玄烨瞪了一眼,不过叶主子这声称呼倒是让他很受用,埋怨这两个字听在耳中,舒爽在心中,“谅你也不敢,她真的埋怨我?”语气带了些期盼。
他伸手从箱中取出信函,笑着打开,脸上的笑意缓缓凝固,只余无奈和凄惶,花笺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既然无心,不必有意。”
玄烨捏住花笺,凤眸笑出苦涩,心中一片荒芜,他如何无心,他明明有心有意,棠棠,你既然误解我如此?
赵昌见皇帝沉默不语,觉得自己再不说话,恐怕叶主子就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主子爷,奴才有一事不知道该禀告还是不该说?”
玄烨瞥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做什么,说。”
“奴才刚才出宅院时候,在巷子口见到几人,为首的正是瓜尔佳兄妹二人。”赵昌哆哆嗦嗦说道。
“瓜尔佳兄妹?”玄烨突然神色一冷,“纳穆福和哈依?”
“是。”
玄烨心中一惊,瓜尔佳.哈依刁蛮任性泼辣狠毒,棠棠遇到她还有活路?
疾步往乾清宫外,“快去备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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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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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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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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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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