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地忙叩头道:“是,臣之心亦难逃圣鉴!”
“康熙十二年你和陈梦雷同回福建。你在福建呆了五年。”康熙思索着,目光一闪又问道,“葛礼当年也曾带兵去福建征剿耿精忠,此人到底为人如何,你想必是知道的?”李光地暗暗思忖,科场一案出来后,御史们十几人上章弹劾,不知何故却被抹得无影无踪,这次张伯年平反,肇事的主儿葛礼依然毫发未动;听说前日又命李德全赴南京,赏葛礼貂皮褂、人参等物,联想到自己和陈梦雷一案,康熙也是两头抚慰,实在难猜这个主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半晌,李光地方道:“臣与葛礼仅一面之交。据臣看来,此人为人不拘小节、豪爽好客,这是其长,但倚仗权势、盛气凌人,且不学无术、粗鲁庸俗,其短处也甚招人讨厌。求皇上洞鉴!”康熙“嗯”了一声,笑道:“你不明讲,朕也知道,葛礼这人浮躁轻狂,古有议亲议贵之训,朕也不能不担待一二。张伯年已有旨调任山西巡抚,葛礼朕还想看看再说——只江南巡抚出了缺。你看谁补为好呢?”
“魏东亭如何?”李光地看着月光炯炯的康熙问道。
“魏东亭不宜再任方面之职,海禁已开,他难以兼顾。”
“穆子煦老成精细,”李光地又道。“补到巡抚任上,必能恪守尽职。”康熙听了沉思道:“这个人朕想过,但他一直跟着朕当侍卫,并无理民理财履历,得历练一下才成——你与于成龙交情怎样?”李光地笑道:“于成龙与臣从未共过事,此人是清官,崖岸高峻,难得与人深谈。所以过从甚疏。”
康熙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君子之交本就不应过密。然而读书人养气在先,心怀应当开阔,成龙虽好,实有不足。比如靳辅,在河工栉风沐雨很不容易,朕深知之。于成龙却不能容他,几次弹劾,可见其心胸亦有偏狭——听说折子都是由你转进来的?”李光地听着话音似有不满,当下不及细想,忙叩头奏道:“圣训极明!但靳辅在河工任用私人,朝廷专项款银常常挪着他用,不纳地方官进言,颇犯清议。于成龙据实奏劝,乃是臣工本分,其心不无可谅。”
“清议?”康熙的语气变得冷峻起来,“在京官员饱食俸禄,不务实事,懂几句诗词,能几篇古文,都会‘清议’几下。叫他去办有利于民之实务,一个个都懵懵懂懂了,你要仔细——听你话音,似与索老三如出一辙?”
“臣乃皇上之臣!”李光地机警地说道,“既不追随索额图,也不附和明珠。臣只能忠心事主,据实而言!”
康熙点点头,一笑,却转了话题:“中唐有个叫李泌的,知道吧?”
“是——臣知道。”
“代宗皇帝起用李泌出山为相,约法李泌不得擅自报恩报仇,李泌怎么回话的?”
一股冷风袭来,李光地打了个寒颤,答道:“李泌说‘臣本是出家之人,与世无恩无怨。今与陛下约,愿皇上不可诛戮功臣。’——此非原话,大抵意思如此。”康熙目中灼然生光,良久方点头叹道:“他们君臣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今日朕也给你交心,你学术文章极好,朕很惜你的才,又与朕的师傅伍先生有家学渊源,朕遇事不能不包容一二。但你与伍先生相比,有患得患失之病,对于功名总脱不掉‘热衷’二字。所以朕没有招你入上书房,你有私念,器量不够,明白么?”康熙这些话是披肝沥胆的知心话,李光地不由也觉动情,但不免也有些不服气,便叩头说道:“求皇上明示!”
“比如陈梦雷,”康熙轻咳一声说道,“如今与你竟成了本朝的张耳、陈余!‘三藩’之乱你有功,平台湾你力主用兵,也有功,官已做到文渊阁大学士,为什么你就容不下一个陈梦雷呢!”“陈梦雷大诈似直,实为文人败类!”李光地心想,在康熙这样的人面前,与其转弯抹角,还不如一吐为快,“臣非心胸偏狭,实在不能欺心与他和衷共济!”康熙笑道:“大诈似直也罢,大奸似忠也罢,他如今在三阿哥府闭门著书,并无别的劣迹,你何故放他不过?难道你李光地就没有伪诈之处?”
这个话说得太重,李光地不禁一怔,连忙叩头道:“臣从不知欺人,更不敢欺主!万岁此言臣担当不起!而且臣也并没有难为陈某。”
康熙格格冷笑一声,将茶杯向案上一蹾,说道:“朕虽深居九重,外间的事岂能逃朕之洞鉴?你说没说过‘皇上调陈省斋去三爷府,误用小人,可惜可叹’?还有,你说没说过‘陈梦雷欺心狡诈,所以断后,我李光地从不欺心,所以后息昌茂’?你的儿子来路都那么正么?”李光地万万不料这些背地与知心朋友说的私房话都传入康熙耳中,想起明珠闹宴那件事,更是背若芒刺局促不安,正要叩头回奏,康熙又道:“你说你从不欺心,朕来问你,丁忧夺情,一夺即不再辞;这是为什么?若是母子之情一夺就掉,是否原本就无情可夺?前日朕接见郭琇等人,说过了:朕留光地之意,恐怕一说就难以保全,六部九卿会议一下,一定要朕讲,朕就讲,不要朕说,朕就包容。朕难道连三年之丧古今通礼都不晓得?若真的较论学间。朕岂逊于你李光地?”
李光地在这犀利的质问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浑身抖着,只叩头不语。
“你不要怕,听朕说。”康熙的口气一直很平和,见李光地面色苍白,狼狈不堪,只一笑,又道,“据朕看来,天地造化总不肯降全善全美之人于世。朕的师傅伍次友先生高风亮节、才识宏博,但他又孤芳独标、洁身自爱、气短情长,何况你李光地!朕很倚重于你,如今做了文渊阁大学士,时时要参赞天下重务,朕就不能不敲你一下,这是爱你,你要好自为之。”
康熙这些话,有慰有勉,真收到了十分功效。李光地心里时而乱纷纷、时而暖烘烘,是敬是怕,是喜是忧,连李光地自己也说不清了。
“就这样吧。明日穆子煦南去,你送送他。”康熙立起身来,“靳辅上的折子,请下诏给黄河上流沿岸栽树种草,你代朕草诏,严旨命甘陕总督及巡抚切实督办,写好了呈来朕看。你,还有上书房几个人,要多办实务,少生是非,你跪安吧!”Χiυmъ.cοΜ
李光地战兢兢地离去。康熙掏出金表看看,是亥正时分,估约戏快散场,止要起身命驾,却听身后有人笑着念佛道:
“阿弥陀佛,皇上济世渡人之心,上苍明鉴!”
康熙回头看时,却是苏麻喇姑从对过屏风后闪出,便笑道:“是你啊?朕还以为你没来呢!”
“四格格硬拉我来的。”苏麻喇姑微微一笑,合掌说道,“贫尼已听多时了!”
康熙沉吟道:“你知道,穆子煦去江宁,是要办一件泼天大案。事情若不涉及中央枢臣,那是最好,若真的和索三有什么勾连,朕南巡的事说不定还得推迟呢!”
“万岁开导这个姓李的,不许他搅进去。”苏麻喇姑叹息一声,瞑目说道,“千古帝王,谁有这份仁慈之心?阿弥陀佛,功德无量啊!”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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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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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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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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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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