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奇惊得通身汗流,伏地叩头不止:“万岁的责备固然是,但奴才所言句句是实,张伯年确是清官,奴才焉敢丧心病狂谎言蒙主?”
“你住口!”康熙断喝一声,回身抖着手向文书架上乱翻,想找出案卷,当场驳倒高士奇,找了半晌方想到已批转到刑部,因厉声道:“你为他回护,受了多少银子?”
高士奇至此一横心,昂起头朗声说道:“奴才从不要人家钱,与张某素昧生平,更不受他的礼!奴才今日求见,也为进谏主上。主上南巡宏图远谋,非一般臣子所能知晓,即有难听话。也应一笑置之,如此大事,应下明诏。各地方官不得借机悦上,擅修行宫!”
“如此说来,你对朕南巡尚有异议?”
“奴才未言主上不当南巡!”
“大舜也南巡过!”
“大舜南巡,”高士奇索性硬着头皮顶上一句,“未闻苍梧大造行宫!”
“好……你顶得朕好!”康熙气得无话可说,推磨似的在殿中兜了一圈,见穆子煦进来,便问:“你来做什么?”穆子煦一躬身答道:“皇上,张伯年提到,在外头候着。”康熙厌恶地摆了摆手,说道:“叫他在雨地里先跪着——”言未毕,康熙忽然顿住。垂花门外蓦地传来嚎啕痛哭声,听得众人身上一阵战栗。
守门侍卫武丹大踏步进来,打千儿说道:“张伯年求见主子,愿一言而死……”康熙怔了一下,冷冷说道:“叫他进来!”
张伯年由于刑讯受伤,双手托地膝行而人。寒冷的雨水将他黑布袍子紧贴在身上,额前寸余长的白发沾满了水珠,像是不胜其寒似的在阶下瑟瑟发抖。康熙冷笑一声问道:“张伯年,你嚎哭请见,有什么话要说?”
“罪臣想知道皇上给何种处置。”张伯年答道。他的声音很洪亮,半点惧色也没有。
“绞立决。”康熙淡淡说道,“你是方面大员,熟知国典,当然晓得是什么意思。”
“绞决并非极刑。”张伯年叩头道,“请皇上处臣以凌迟,誓不皱眉挽首!”
“什么?”
“……但求皇上一件事——臣父年过八十,求皇上赦免远戍之苦——臣死亦膜目……”张伯年的声音哽咽了。康熙哼了一声:“他跟着你作尽了威福,享了那么多民脂民膏,走几步路消消食何妨?”张伯年伏地泣道:“求万岁洞鉴,臣父从不曾取用民间半丝半缕……”
康熙铁青着脸道:“难道那么多人都是诬告?上至台辅、钦差,下至黎庶小民。”“重刑之下,何证不可得,何供不可求?”张伯年悲怆地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万岁怎样处置,臣概无怨言,死无所憾。念臣效力多年,总求万岁网开一面……可怜我家被抄,只查出五两银子,万里远戍,老父何能堪受……”
“五两!”康熙仿佛在旷野中乍闻惊雷,脸色变得惨白,嘴唇抖了两下,茫然地回顾高士奇,有点口吃地问道:“联……怎么没见清……清单?高、高士奇,他说的可是真……真的?”
高士奇说不清是悲是喜是愧,一口苦水泛上来哽住了,竟答不出话来,只将头重重叩了两下,从怀中窸窸窣窣抽出那份誊好的清单捧给康熙。康熙接过来,脸色愈加苍白阴沉。那张轻飘飘的抄家清单上只寥寥几行字:
租赁住房两间,租金纳至康熙二十五年,现交原房主领回,退余金一两五钱;锅碗盆勺坎具等杂物折银三钱;床盖巾栉折银二钱;竹凉轿一乘折银一两五钱;另有青蚨钱二串五十文。
这么一小片纸,因夹在尺余厚的卷宗里,他竟没有看过!泪水模糊了康熙的眼睛,纸上的字变得花了,他跨前一步,似乎想扶起这个罪臣,忽然觉得身上一点气力也没,又止住了,摆摆手吩咐穆子煦道:“搀……搀他进来……”
张伯年被搀进来,因有病正在发热,他的浑身都在颤抖,身上的水淌在地下汪了一片。康熙坐回椅上,半晌方缓声问道:“你收盐商还有龙江关的银子,怎么都不在清单上?”张伯年已平静了许多,忙叩头道:“盐商贩私,原为国法不容。江宁盐道夏器通受贿不查,臣越俎代庖曾查封过三千两。龙江关周用中通同盐道,受贿银一万两,被臣查实截留。泗州、直隶州因被水灾,总督阿山作保借用赈灾,阿山调走后一直未归还。不知何故,这张借条在查封臣署后居然丢失——臣实有口难辩……”
“既如此,当初你为何不具实参奏夏器通和周用中?”
“回皇上话。”张伯年叩头道,“臣秩在三品,系署理巡抚,奏折按例由总督府代呈。是否呈送御览,臣亦不得而知。”
“葛礼!”
再没有比这更使康熙震惊的了。他不明白,这么大的事,索额图和明珠为什么一点也不知道?康邢取过一杯茶吃了一口,嫌凉,顺手一泼,又问:“南市楼是怎么回事?”张伯年道:“此事臣有失察之罪。江南民情不好,须时时以圣谕教训士子——但并非改建南市楼,而是在南市楼旧址新建圣渝馆——因臣初到任,只图少花银子,末能详察前情……”康熙听着,已是紫涨了脸,按捺着又问道:“朕派钦差前往会审,你既有冤,这些事他们尽可代奏,为什么不向他们当面讲清?”
“臣并未面见钦差大人。”张伯年说道,“审讯都由总督府司官代传问话。父亲命臣拼死熬刑,留得一命进京,或可使主上得知实情。所以臣到刑部翻供,抵死不认一罪,求圣上洞鉴臣之苦衷。”
“熬刑?”康熙不禁骇然,他曾面嘱伊桑阿,不得动刑的,良久方问道,“有刑讯的事?”Χiυmъ.cοΜ
张伯年实在不明白,自己因何触怒了两大权相,一群人勾起手来要置自己于死地!思念至此,不禁伤情,心中一阵悲酸,呜咽着说道:“请……主上……验……验伤……”
康熙没有起身,他已经气怔了。张伯年裸露的项上和臂上有条条血痕,还有被夹伤了的腿,根本无须细验。好半日,康熙方咬牙笑道:“好奴才、这才是好钦差、好总督呢!”说罢,霍地跳起身来,向壁上摘下一柄宝剑,大喝一声:“武丹何在?”
武丹听见,高声答应一声。大踏步进来,双手一拱问道:“主子有什么旨意?”
“你持此剑速赴江南,”康熙阴森森说道,“即刻锁拿钦差伊桑阿、总督葛礼这伙男女进京,敢不奉诏,就地正法!”
“喳!”
武丹接剑回身便走。张伯年膝行几步抱住康熙双腿,恳求道:“万岁息怒——万岁轻信人言而欲诛臣,今又听臣一言再兴大狱,何其草率耳!”
“嗯,好!”康熙眼中一亮,欣赏地说道,“果然有疆臣之量!特为试你的心而已——武丹骑快马至刑部传旨:赦回伯年的老父——朕还想见见这位老先生呢!”张伯年再也忍不住,竟自掩面失声痛哭。高士奇惊定思痛,也自伤心,康熙更是黯然。许久,康熙又问道:“伯年,你为何不许在龙潭修造行官,是风水不好么?”
“此事万岁不问,臣也要奏。”张伯年道,“龙潭地近莫愁湖,景致虽佳却不易关防。几处行宫都靠在一起,驻防旗营又远在数十里之外、万一变起仓猝,难以策应护驾。圣上一身系天下,臣职在地方,不能不多加留心。”
“嗯。”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康熙大帝:玉宇呈祥更新,第67章审清官抚慰熬刑人查良将窗窥磕睡虫(1)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