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童坐了起来,衣裳上面留有血渍却已不见匕首扎入的洞,此时她只定定看着他们,眼神防备。
“这是怎么了。”慕秋辞觉得好笑,那女童面带怒气,却也就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方才竟忘了问康叔这妖是否是哑巴妖。”贺贤脸上微微有些懊悔。
慕秋辞走近她,她竟向墙角缩去。
“别怕,我们方才只是试探你,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伤你了。”他眼神真诚,女童好像没有听懂他说的话,仍是满脸戒备。
“我以后常来看你,你不要恨我,我是要娶你的。”慕秋辞觉得话说出去实在轻浮,于是作发誓样加了一句,“以后我来保护你,你可千万别变坏啊。”
既是妖,便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若是她不小心黑化了,不管不顾这天下大事了,那他这一切都白做了。所以,不管三朝何时到,他在世时一定会好好灌输天下大义为重的思想的。也一定会,加倍的对她好,让她感受到人世的温暖。
慕秋辞想着将来倒是好的,可不知如今应如何应付。
“夜已深,二哥该回家了,我当雇最懂事的姑娘来照顾她,你且放心。”贺贤左右看了她没事便开始撵人,要是被上头发现了,只会是灭顶之灾。
慕秋辞收起了饱含温情的眼神,想着这个时候确实不早了便向贺贤颔首,路过他身边时只轻轻说了两字,随后又像做贼一样寻着一处偏僻的墙角翻了过去偷摸着回家了。
贺贤看着她五味杂陈,方才二哥说的衣服,可是要他亲自监督着来换?
叫来之前照顾她的丫鬟,寻了身女童衣裳,叫那丫鬟强着换下了。
“将军,这......”那龙头实在醒目,丫鬟从小便受将军府的照拂,自然是守口如瓶绝不往外泄露。只不过,这摸着手感极为不错的衣裳该怎么处理呢?
“交给我吧,你且回去好好睡一觉,切记,你今晚睡得很好。”
“是。”
他走进一看,果然那女童已被换上了寻常的襦摆子,只不过头发还是乱蓬蓬的,样貌也是十足戒备的。
“别怕,从今往后你便是将军府的人,是我的亲妹子,今后事事我将以你的性命为先。”说出这话他自己也觉得好笑,如今说要保护她的人是他,好似刚刚伤她的人不是他一般。如此没滋没味安抚了几句,觉得实在待不下去了,贺贤这才转头离开,该处理手中这奇怪绸缎了。
仍是炎夏,这缎子在手中却是比丝绸还要光滑凉爽,他忽然想到了边塞的传闻,妖乃动物修炼,莫非这衣裳是她的皮毛?
那火盆子旺了起来,他想了想还是将手中的衣裳丢进火盆子里了,落得这个身份,皮毛想必也没有用处了,还是不要多一样作为被要挟的物件了吧。
火越来越旺,只不过那衣裳却毫无被火灼烧的痕迹。
贺贤转念一想,确实,塞外传说中的妖精翻手便有滔天之力,想必它们的皮毛也非凡间火种可以烧毁的。
从火中捡起那衣裳,放在哪里好呢?不如,埋在院中。
慕秋辞所说的一切他半信半疑,即使看到这妖也觉得只是巧合。可西山是什么地方,西山是最接近仙界的地方。曾有人在西山见过仙人,太上皇也曾在西山度过晚年,想必已经羽化成仙。魔人,当真会出现吗?
想着他却自嘲笑笑,他未必活的过这一朝,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二日天未亮老将军便唤他过去,想是那女童的事情了,康叔应该和父亲说过了。
“我不知你为何做这样的决定,你不需同我解释,我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有道理。此次你战胜归来,这三日得以不上朝,不必总待在书房。”贺贤不解,老将军这才说道,“周边的线人少了,你去寻太子吧。”
“是!”
自当今圣上即位,将军府四周便布满了线人,上次撤线人是什么时候?是他母亲塞外逝世的时候,那时他才几岁。
“想必他也认同太子,到底不是黑白不分的人。”老将军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去歇吧,不必再操劳我的事了。”
“是父亲。”
天下一语,为情义。情是对天下的情,义亦是对天下的义。然,天下之先,便是兄弟,情义并重。
回房的路上,他不免想起当初三人相识于书阁,因地位成为同窗,又因志向与脾性成为兄弟。左右再歇不下了,便在院中练了练枪法。待到浑身热汗这才停歇,酣畅淋漓。
沐浴后已是早膳时辰,父亲向来独自用食,他便也是独自,但想到如今家中人口不同,他也是个有妹子的人了。吩咐了下属,将早膳端到偏院中,他今日与姑娘一同用。所以,他推门进去看到的便是那女童举着手对着烛台,一脸的深疑。
听到他推门进来的声音,眼睛好似弯钩直直看着他。贺贤也明白,要得到她的亲近恐怕不是一时能做到的事情。
妖力被封,想她一定不好受,但也是为了将来。
“传膳吧。”
得到小将军的话,外面一时间忙络起来。小食上了三道,甜食上了三道,一汤一粥整整八样,不知她习惯否。
“哥方才没经你同意便进来,是哥不对,下次哥一定注意。”看着她仍是一脸的防备,他也没有觉得尴尬,“动筷吧。”说着他便自顾自吃了起来,见她看着自己却没有动筷的意思,他也停了下来。
“你不喜欢?”
她不回答。wWW.ΧìǔΜЬ.CǒΜ
当真是哑巴?
“你叫什么名字?”
她还是不说话,只看着他,眼神中有几分好奇。
贺贤想着妖界的名字在人界不作数了,便顺水推舟将康叔准备的名字告诉了她:“哥哥为你准备了名字,叫贺如英如何?小字珍珍。你担得起这个名字。”
她收回了看他的眼神,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贺贤只当她同意了,便以“珍珍”唤她。
见她晃神,一只小猪样子的软糕便到了她的面前。
“尝尝。”贺贤露笑,一时竟让她有如沐春风之感。上届何时有风,不论清风浊风。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接了。
甜的,软的。原来阿爹讲的人界不是骗她的,烟火香气很好闻。想着,她便笑了。
少女的笑带着麦糖的甜,带着纯真的憨,又有几分娇态,加之她原本便绝世的容颜,贺贤竟觉得晃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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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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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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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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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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