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增加了底气,金宴儿此番见到田雨因,就没了当初在荣山派时的小心,也无意去奉承这位元婴弟子了。别说巴巴地送东送西,她连话风都硬朗了不少,娇俏的小下巴也常常抬起。
金宴儿是希望用这种态度向田雨因表明:我们俩现在是可以平起平坐的了。
田雨因虽然也曾在荣山派与金宴儿亲亲热热称姐道妹过,但她心里几时将这个姿态谦卑的金家女真正放在心上?更不曾平等视之。要不是看金宴儿腰包里源源不断地有些值钱的小物件出来,田雨因都懒得应付这种没有前途之人的奉承。
可是没想到哇没想到,这么旧日里低声下气的金宴儿,竟然半路插进了八派合练,还端起了架子,俨然一副世家千金的样儿。特别是一想到这个金宴儿身手还不如她,届时也不会有什么助力,这种修为参加八派合练,分明是要抢现成的果子,田雨因心里就跟火烧一样。
田雨因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有数的,靠自己,合练多半没法出彩。
她已经落在了杨晞这一队,尽管不如意,但是为了合练,她少不得忍一下杨晞的公子脾气。但杨晞这种人亦不是没分寸的,不会斤斤计较,她好歹混过去,只要能在周流心斋两位带队弟子的护荫下分点肥润即可。忍,也就忍了,也就认了。
这一队里都是各大派数得上名号的弟子,她也是元婴爱徒,看在善从真君的面上,即使她本事差一些,那些人也会拉扯一二,每人匀一匀收获也就是了,不至于让她空手而归。琇書網
可是现在,占便宜的一下子有了两个人!
虽然田雨因知道自己也是占便宜的那个,可是在她心里,她就是理直气壮,后来的那个却是可恶之极!
而且,后来的这个金宴儿完全没有插队者的自觉,高调又显摆,成日里与张华嬉嬉闹闹,又接二连三地自芥子囊里往外掏傀儡阵盘之类,队友们对她也越来越和气甚至认可,连眼高于顶的杨晞也不时与金宴儿开些玩笑。
“杨大哥,你看我这只傀儡是不是可爱得紧?你别看它憨憨的,其实很厉害呢!你小心点!”金宴儿略沙的嗓音低沉柔和,比起一般女子声线的细脆别有滋味。
“我可不会轻敌!难道你还瞧不起我?”杨晞挑着眉,语气也很随意,田雨因都不知道杨晞说话时还会带着这样的笑音。
“怎么会!我就是嘴碎,白提醒一句罢了。杨大哥你多高的修为?哪里会被个死傀儡难倒!”金宴儿捂着嘴吃吃而笑,好像在说一件很有趣的事。那含笑秾艳的柳眉桃腮甚是可人,娇小玲珑的身躯如花枝乱颤,青涩年龄竟然已初现风情。
看得田雨因心里犯堵。
“宴儿你对杨晞嘴碎不甚要紧,对我嘴甜一点就行了……”
张华也油嘴滑舌地插了进来,仗着如玉好相貌,翩翩少年怎么轻佻都不讨人厌。他被金宴儿白了一眼,却不着恼,舒臂就拔走了金宴儿发髻上一支钗子。
金宴儿衣裙翩然荡起,也不见如何动作,就似燕儿一般曼妙轻盈地飞掠而过,一阵风卷去,张华手上的钗子就不见了。
立定身形的金宴儿得意地一抚云鬓,眼波笑意妩媚,那支钗子好端端地插在那里呢!
“好俊的身法!”杨晞亦不禁脱口赞了一句,又对着一脸惊愕的张华哈哈一笑。他心情甚好,有了金宴儿之后这一队的训练进展极快,虽然比不上李幼蕖那一组,但是也胜过大部分队伍了。
而且,杨晞年少成名,心气甚高,本是在孤单的环境里成长,身边谈得来的同伴向来不多,可年轻人哪有不渴望同龄朋友的?他遇上了张华这等活泼爱闹的,竟然也被带出了几分少年轻狂。
荣山派的张眉亦在这一队,她虽然对这位金宴儿师妹有些不以为然,但在外头,她向来是维护自家人的,金宴儿得了队伍欢迎,她只有高兴的份。
周流心斋带队的另一人是严肃较真的丁贞姑,与张眉一见如故,对荣山派也正是油然生好感的时候。她虽不喜喧闹,但看在张眉份上,只要不影响训练,她也就淡淡看了一眼,不多干涉了。
几个人嘻嘻哈哈闹成一片。
只有田雨因不开心。
田雨因简直已经看到属于自己的利益被金宴儿切走了大半。合练还没开始呢,人心就倒向金宴儿那一边了!
田雨因很看不上金宴儿的轻浮,心道果然是仙阳金家的女子,专出小妾的所在。她自恃元婴弟子,端惯了“小师叔”的身份架子,她只会在师父与师伯面前低眉顺眼,哪里做得来在平辈面前迎合说笑的事体?
对了,虽然她是元婴弟子,也在上清山被许多筑基弟子尊一声“小师叔”,但是合练队伍里都是修为差不多的同伴,在这里再论辈分高下可就不合时宜了。
杨晞自己的亲爹就是朱璜真君,他傲气归傲气,倒也不曾拿身份摆架子。于是,不管出身高低,大家默认,这一队里彼此就一律互称姓名了。便是有人偶尔称一声“田师叔”,也不过是止于随口称呼,并非出于尊敬。
失去了辈分加持的田雨因颇感失落,被金宴儿有意无意的冷落她更是暗暗起火。
所以,训练起来就显得处处别扭。
田雨因当然也努力了,但是她的耳朵里总是钻入金宴儿的笑声,笑得她心浮气躁,面色便不由有些绷不住,笑得也不自如。
落在大家眼里,便是这位善从真君的爱徒不够随和了。不过,大家都是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尚不至心胸狭隘到与她计较,但对她也就敬而远之了。
要说田雨因不合群,也真是冤枉了她。她其实已经努力在与同伴打好关系。
荣山派的张眉是个剑痴,田雨因投其所好,便用师父新传的剑术去与其对练。周流心斋的丁贞姑为人严谨,在她面前,田雨因便注意谨言慎行。
玄机门的张华跳脱任性,田雨因只当他是骄纵的小弟,他言语不太客气,她也只宽容地温和笑语。对于金宴儿前恭后倨,她也不计较太多,最多在心里膈应一下,面上却是淡淡的如常。
田雨因自认已经做到很好,却不知为何大家对她都似隔着一层。
这一日杨晞见大家训练得好,心情颇佳,金宴儿又取了不少灵果出来供大家解乏,气氛难得地轻松愉悦。
“小田,你刚刚那剑术有些意思,倒不太像善从真君往日的风格。”张眉仍然在讨论剑法,田雨因刚刚与她对练了一场,用尽了气力,果然有效,有两剑令张眉念念不忘。
田雨因感觉到被夸奖,兴致也高,笑着答道:“是师父新授的一套剑法。师父说他是在玉枢阁最高层找打的剑法,但是一直不得要领,后来也是跟骞首真君请教过后新悟出来的。”说来便有几分自得。
杨晞也来了兴趣:“杜千手?我很想见识一下他的惊风剑呢!哪怕找到与他交过手的人亦可,可惜……”语中不无遗憾。他在浮影境里见过李幼蕖破了惊风剑的剑光,那剑法很令他动心。
田雨因听出了他的意思,心里道:“可惜,你还不知道原先是李幼蕖在这一队呢,不然你们可以好好对练一番了。”
这般想完,田雨因又不免庆幸:幸好李幼蕖给换走了呢!不然,这么一交手,杨晞对她惺惺相惜可不好!冤家可就改作了朋友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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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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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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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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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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