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苏怡然抢在前面认了,“我正好遇到,她们也听说了醉眠道人的名气,想跟过来听听故事。”
“师兄好!”金错大大方方地跟小于打了个招呼,“这位师兄一表人才,想来定然是上清山的出名弟子了,不知是哪一位?”
有金错在前头,银错和幼蕖在后头就不用吭声了,别人看来,不过是一派乖巧师妹的样儿。一般宗门出来都是这样,外向爱搭话的在前头开路,闷声不响不爱应酬的躲在后面混过关。
小于被金错一夸,反而不好意思了:“我叫于简言,你喊我小于就行了。我是有点出名,不过,修为比不上人家,出的是爱说话的名,和我这名儿不太符,让师姐你见笑了。师姐你……”
“哎呀!能言善道也是本事呢!你看我这几个笨师妹,见人连话都没有!师兄,你有空来我们绮色谷的白玉飞舟坐坐啊!我们好多师姐妹想认识上清山的师兄呢!”金错看了看苏怡然,见苏怡然面色并无反感,便知道如何把握了。
金错一热情,小于反倒退缩了,他只是想来打个招呼,回头好吹嘘说他与绮色谷的人搭上话了。
他爱说话是不假,可并不是很爱单独与一群女孩儿说话。一想到被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围在中间,他就心里起毛。他更喜欢和师兄弟们一起吹吹牛,只图谈得热闹,从来不争言语高低。而且是有话就插,人家不给他插的机会他也能自我解嘲,心宽得很,一点都没有丢面子的难堪。xiumb.com
小于还有几分讲究,自认是个好男儿,讲究几分不与师姐师妹争锋的派头。有的师妹口舌尖利刻薄,拿他肆意取笑,他除非被惹恼惹急了,一般也就打个“哈哈”应付过去,并不认真计较。
所以苏怡然对小于印象不错,知道他不过是嘴闲下来就难受,爱冒个尖引起点注意出点风头,却不是油嘴滑舌的一类。
苏怡然只笑着推了小于一把:“让点儿路,前面都没位置了。你帮我去占几个座是正经。”
在女同门中,小于还是挺乐意与苏怡然打交道的,无他,苏怡然更爽气,不像其他师姐师妹那么爱挑剔爱使唤人。
得了苏怡然这句话,小于便想正好走开,张望了一下,真心要去帮她们找空地儿好落座。
金错却起了促狭之心,盯在后头喋喋不休,不住问一声长风壑的情况,又问小于是哪个峰头,平时喜好,几时随她去白玉飞舟云云,一口一个“小于师兄”,表现得十分热切。
金错贴得这么紧,小于脸都红了。他面皮白,一点热涌上来,两颊额头越发红得厉害,连鼻尖都是红彤彤的。
金错肚皮都要笑破了,她前头在师父面前许下豪言,此时便拿调戏小于来小试牛刀,竟然效果不错。
小于一时间抓耳挠腮,竟然是难得的窘迫。
幼蕖看小于被逼得连连后退,心里又是好笑,又有些不忍,轻轻拉了拉银错:“我看那边还空一块,我们且往那边去罢!”
金错银错点了点头,小于大大松了一口气,退了两步,让绮色谷三人过去。金错试了几句,觉得这人尚算老实,便放过了他,含笑回瞟一眼,这才领头往空地那边去。
燕华在小于一旁,她哪里晓得方才片刻之间的小机锋?她只看到小于热心招呼,而绮色谷来人热情回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于师兄突然这么热,汗都出来了。
她看谁都是好人,只是向来口拙,只友好地朝面前的绮色谷几人笑了笑。
和燕华的眼光一触,幼蕖心里一跳,心虚地将眼神转向了别处。
幸好燕华这方面心思也不够敏锐,只道这位绮色谷的师妹生来羞怯,她很是理解这种怕生畏谈的心情,心道,自己刚来上清山时不也是这样?感同身受之下,她给幼蕖那个方向递过去格外温柔和善的眼神,还鼓励地笑了笑。
幼蕖哭笑不得,又心虚又抱歉,只得强撑着也冲燕华回了个微笑,嘴角都在抖动。
一通乱之后,大家都坐定了,只等醉眠道人出场。
长风壑谷口的大石上,只有那只大红葫芦在日光下闪着油光。
风吹过,轻飘飘的葫芦被吹得动了起来,葫芦底座在石头上转了个圈,突然“嘭”一声,葫芦里一股气流喷了出来,一个小黑点冲天而起。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个小黑点缓缓下落,越来越大,渐渐化作一个人形,最后变成一个邋里邋遢、胡子拉碴的半老头儿。
那半老头儿踉跄了两步,乜斜着眼,一落地先去抄起那大红葫芦,“咕嘟咕嘟”连喝了几大口,嘴角水线漫延,点点酒渍落在衣衫上,他也毫不在意,用袖子随意撸了下脸,就地盘膝而坐,“嗝儿”一声,打出一个响亮的酒嗝。
若在近前,想必那气味更为感人。
“这位醉眠道人每次都是这样出场么?”银错悄声问。
“都不一定的,”苏怡然低声答道,“有时从天上滚落下来,有时从石头缝儿里冒出来。反正没一回正经出来的。”
苏怡然说的“正经出来”,是指像大多数修道者那样御剑或是凌风而行,仙风道骨,不染尘埃。金错银错自然也听懂了,觉得甚是好笑。她们绮色谷个个精致雅洁,几时在大门派里见过这样不修边幅的人物?这又不是路边野地,这里可是修道者仰慕的圣地上清山。。
同样惊异的还有其他各派弟子,他们为听故事慕名而来,都没想到堂堂上清山还有这样潦倒落魄的道人形象。
上清山弟子却是很不以为意,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而且,醉眠道人又不代表上清山,他们要是觉得被这么个道人就丢了宗门面子,那上清山也太假大空了。
惊呼出口的别派弟子看到上清山人都镇定自若的模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似的。也暗叹了一声:上清山果然底蕴深厚,以貌取人果然要不得。像眼前这样的掩在风尘里的奇人高人,哪里是他们可以随便看透的?
醉眠道人扶了扶半歪的发髻,那松松垮垮的发髻挣扎着往头顶站了站又滑下去了。
“啪!”一巴掌拍在大红葫芦上,醉眠道人慢悠悠地吟唱道:“世人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是,这反过来啊亦是同样,君子英秀,淑女亦是好逑的。
“不过,道人今日所说的,并不是什么淑女。在我等修道人眼中,只怕得称其一声‘妖女’、‘魔女’喽!”
“道人今日要讲的是——慕吉士,艳姝双双下雪顶。叹人心,世间平添不了情……”
然后跟着一连串音韵古怪的吟唱,也不管下面人是否能听懂,只自顾自地沉浸其中,神情似悲似喜。
“不是说要讲白石真人的事吗?怎么扯到了什么妖女魔女?”有下面的弟子在低声问。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白石一世清名,可不就毁在了妖女手中?说的妖女,就是和他相关的那个!”
幼蕖听得火起,又听另外有一人道:“你才不知道!白石真人不惜牺牲小我,勇闯情障,欲以我道门大义去感化魔门妖女,其悲悯仁义,说起来也是可敬可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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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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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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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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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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