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边也不止东楚州一个州,往北,还有黑庐州。
黑庐州虽然也产潮音竹,但因地气偏寒,竹简的纹理更紧密颜色更深。东楚州暖和些,那少清山一带的竹简色泽便浅一些。
而且,黑庐州的潮音竹往往是用来炼器,未曾听说有其他用途。
只有少清山的潮音竹,不知道哪个发起的奇想,将竹简炼制得可当玉简一般用来记载。李幼蕖手上的那更米珠曾见到的竹简,还可以传音。
这朱兆云手里的潮音竹简,连纹路与用途都和少清山来的竹简相似,九成九是李幼蕖那丫头给的。
想到这里,米珠就气不打一处来。唐云、苏怡然她是比不过,可朱兆云这样的杂役弟子,在李幼蕖心里的地位,竟然也强过了她!
枉费自己师父对李幼蕖这么好!
简直是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米珠气得在腹内一通骂,递给米兰的眼神也隐晦地传达了她的不满。
不过,记着事的米珠还是克制了那一瞬间的情绪,脸上浮起笑来,声音清脆悦耳:“我喜欢这个!多少灵石?”
说着,就要将紫竹简收起。
朱兆云急忙伸手去,手停在米珠身前:“我竹简……我……不是,师姐,您看看其他呢?这个不太好卖的,真的,不合适……”
“为什么不好卖?你自己倒出来让我选的,我选中了你又说不合适。”米珠微嘟了嘴,明显有点生气了。
“这潮音竹嘛,也不是稀世奇珍,为什么就卖不得呢?”米兰柔声询问。
“这个,说实话,不是货品,是我,我朋友,嗯,和我传消息用的。”朱兆云说得磕磕绊绊。
“那不就是竹子做的传音符?”米珠失笑,“我当什么珍奇呢!玉简传音不是更好用?世上又不是再没有这潮音竹呢,多着呢!我无非就是一时看合了眼,省点功夫自己去找寻罢了。要不,这玩意儿,只要我有灵石,哪里买不到?只怕坊市上大把大把的多得是!”
朱兆云闻言有些犹豫,是啊,也就是精致耐用一些的传音符而已。她现在托在内门打杂的福,连高级的传音玉简都有了,再不是为省灵石连传音符都舍不得用的时候了。这紫竹简,似乎也用不着了,毕竟,李幼蕖也没主动联系她几次。
“是啊,你看我买的这些,”米兰手张开,掌心里几枚五颜六色的珠子圆溜溜打转,正是刚刚从朱兆云那里买的,“难道外面就买不到哦?下个山就有,我图什么呢?不就是方便?”
“算了算了,阿姊,你还给她!我们干脆去山下坊市里走一趟,我就不信买不来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哼,就算这回没有,后面还有许多人要来呢!好东西多着呢!哪里就差了这一时!”
米珠气愤愤地将竹简撇下,又道:“阿姊你好心,照顾了她这许多生意,人家却是个不领情的。难道我们灵石是花不出去的?”
“珠儿你看你又急了。罢罢罢,丢开手最好。我还是习惯用玉简。而且,不是我说你,我们玉台峰难道没有潮音竹简?
“再说了,没几天的功夫,黑庐州的虚盈门就要来了,黑庐州海边的潮音竹在寒地长大,品质只有更好的,到时还怕你寻摸不到好的竹简?”米兰温声说了妹子几句,语带责备。
她又笑盈盈地给朱兆云道:xǐυmь.℃òm
“对不住啊,我这妹子就是个直心眼儿,她就这脾气,原以为只是个不起眼的竹简,却不知你这般看重。唉,你辛苦淘换来的也是不容易,我就费点功夫陪我妹子下山走一趟好了,这些……”
米兰将那几枚珠子搁下,又作势去打开芥子囊:“要不这交易就算了,你把灵石还是给我罢,我们下去……”
朱兆云急得一把将那竹简和珠子抄在手里,又急急地一股脑儿都塞到米兰手里:
“哪里哪里!都给你们好了!我不是舍不得,就是,就是觉得这玩意儿不好意思出手,不好意思能拿这粗陋杂什儿来诳师姐您的灵石呢!”
“我都给我阿姊说得不想要了,你又来!”米珠不情不愿的,“我也是一时兴起,我阿姊一说,我也看淡了,就是个竹简而已嘛!”
米珠将紫竹简自米兰手里接过来,挑剔地翻来覆去看了几眼。
此时朱兆云已经从不想卖变为怕米珠不想买了。
“既然您看中,不在于金贵不金贵的问题,千金难买您合适嘛!”朱兆云确实很会做生意,话风转得及时。
“那……多少?”米珠问道。
朱兆云犹豫着伸出一只手。
米兰挑眉,朱兆云心虚,正要蜷起两根手指,就见米珠大方地应了:“行!你爽快,我也不难为你!”
亮晶晶的灵石像雨点一样落下。
一十、二十、三十……
足有五十枚!
原本只想开价五块灵石的朱兆云张大了嘴,她没想到这姊妹俩这么大方!她只敢要五枚灵石的!毕竟只是根竹简。
她忙不迭地收起灵石。
米珠掂着手中的紫竹简,得意地冲米兰一笑。
看着朱兆云走得轻飘飘的背影,米珠问米兰:“阿姊,你要这竹简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现在我也不知道,”米珠伸出两根手指拂过那竹简光滑的表面,“可是,这竹简里有李幼蕖那丫头的灵力标记,留着,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发挥用途了。”
“那,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啊!”米珠不太明白,道理她也知道,可是竹简是用来传音的,里面的灵力标记肯定很微弱,简直吹口气就散了,能做什么?
“你也太瞧得起那丫头了,要做什么大事?”米兰轻蔑地收回手指,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小事就行了,膈应膈应她也是可以的。”
“嗯,总之是有用的,我知道。”米珠乖巧地接口,确实,拿在手里,总有机会用出去的。即使真个没用,反正,也无害不是?又没费什么力气!
幼蕖不知道她赠予朱兆云的紫竹简已经易了主,当然,正常人也不会为这个平白担心什么。
她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来了许多新同道,交了许多新朋友,多了许多新认知,也得了许多新感悟。
每一天都有收获。
只要积极投身于交流的同门肯定都有这样的感觉,看师兄师姐还有师叔师伯们笑眯眯的脸色就知道了。
幼蕖不知道别人的收获有多少惊喜,她知道自己实实在在的在积累。聚沙成塔,虽然那塔还没立起来,才在基础上堆积,但她能感觉到那点滴细微的成长。
时不时的就有灵光一现,青梗剑越来越得心应手,飞起来又快了许多,和墨川师叔过招时支撑的时间越来越长,好多道典上的难解之处不知不觉豁然洞开,连走起路来迈出去的步子都更有力有气势了……
要是师父知道他的宗门上清山和他的小徒儿都在成长,肯定很欣慰吧!
当沉浸在自己的成长里,什么都不足挂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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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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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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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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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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