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晞其实个子不算高挑,但这眼神一扫之下,尽是居高临下之态。不少上清山弟子心底已经暗暗不喜,若不是身为主人,来者是客,这些年轻气盛的弟子早就一拥而上,打个心服口服了。
“是我——可我不能长陪,杂事太多,没办法,宗门派下的,我主要在嘉庆坊那边执勤呢!那边简直忙得不可开交!今儿我是特意来迎接云玲真人的,也幸好您这一来,让我躲了半天清闲!”
梁溪的话明显让云玲真人很受用,她抬袖掩唇轻笑:
“难为你有这片心!我们母子来这里啊,难道是为那劳什子的庆典?真真的是有一半为了你而来!”
说着,那眼睛往自己儿子身上瞟了一瞟,又意味深长地一笑。
周围的上清山弟子更恼火了,梁溪绛英他们只敢仰望,未敢有一点染指的妄念。可是不敢染指不代表不护食,供在那里敬着远着,也是上清山自家的,哪里容得外人妄想?
今日突然冒出来个周流心斋的什么真人,极不讨喜也就罢了,更不能忍的是这目中无人的两位隐隐透露的意图竟然是想将上清山人人仰慕的神仙据为己有,不由众怒纷纭,个个咬牙。
梁溪绛英只作不知云玲的话中意,乖巧地低首含笑。
杨晞似乎也没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只笑着对梁溪绛英道:“几年未见,你的曙霞晴是不是更厉害了?不然,上清山也不会借你的剑去镇嘉庆坊的场子!”言语里对梁溪绛英的能力很是认可。
“我的曙霞晴也就是沾了点家族的光罢了!哪里比得上杨晞师兄您的博曦剑?那可是元婴真君的婴火里炼出来的!朱璜真人的道行岂是一般人可以仰望的?我仰望着都怕刺眼!
“我们这些,得几丝真人的丹火而已!况且,杨师兄您实力超群,即便没有博曦剑,我的曙霞晴在你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梁溪绛英笑道,手指轻轻一弹颈间露出的红巾,很不将自己的法宝当回事。她句句都捧着杨晞和杨云玲,偏不显刻意,透着股真诚的动人。
曙霞晴材质虽好,那也只是因了梁溪家族的底蕴,确实比不上自己的博曦剑出自元婴真火,更有自己的实力为仗。杨晞心里很是认同梁溪的话,微笑不语。
“对了,是我这位小师妹来负责陪同你们!”梁溪忽然将话转移到幼蕖身上,还招了招手,“李师妹,你过来!”
幼蕖正欣赏梁溪师姐八面玲珑地应酬杨云玲母子,没想到突然就指向了自己,愣了一下,这才上前。
“弟子李幼蕖见过云玲真人,杨晞师兄!”
“我这位李师妹,是玉台峰的弟子,她可是白石真人的传人!”梁溪绛英介绍着幼蕖。
那杨晞依旧淡淡地打量着幼蕖,只在听说“白石真人”名字的时候眉头稍稍动了一下,继而,以更加挑剔的目光审视起幼蕖来。
“凌砄啊!”杨云玲不以为意地斜了一眼,“听说后来落脚在那个什么小山?看来,也确实是没落了,不然也不会被区区几个魔人就挑了全山。落得就剩了这个小徒儿?啧啧,当年风光,不过如此!”
以梁溪绛英的修养,听得此言也不禁一怔,正要说几句圆场,就听幼蕖语音微冷:
“家师昔年在古战场为天下道门而战,不惜己身,以金丹之身力阻魔门教主,为道门赢得多年太平,他却独自承担伤痛,不曾抱怨半分,至于个人风光,全未放在心上,想来云玲真人亦是知晓前事的。m.χIùmЬ.CǒM
“我师父金丹破碎之后,又自请驻守少清山,镇守归云海域,更不曾因伤重而推脱道门责任。后魔人卷土重来,那领头的莫问渔已臻元婴修为,魔焰滔天,若是等闲金丹修士,只怕早已弃山而逃,便是元婴修士,也难以寡敌众。
“可我师父与几位师兄丝毫不惧,硬是以一己之力硬撼魔头,连灭元婴金丹数人,这等战绩、这等心胸,青空界千万年来,少有人及。想来以云玲真人大义,亦是知晓的。”
那杨云玲张了张嘴,好几息未说出话来,她在宗门里习惯了对别人指手划脚,眼前这丫头的还击令她有些不习惯,竟然反应不过来了。
杨晞眼神犀利,肃着一张脸盯着幼蕖。
梁溪团在袖中的手给幼蕖比了个大拇指,还真看不出,这瘦瘦弱弱的小丫头,也会气势逼人呢!
“呵呵,这小丫头,这嘴是真个厉害!我又没说你师父啥,你倒是叽里呱啦扯了一堆。白石真人的德行功绩,自然是天下人都知晓的,我等亦是很敬仰啊!”
云玲真人竟然软了下来,面上浮起笑容,不管这笑有几分真,场面算是圆过来了。
“我家朱璜道君,提起白石,也是赞不绝口的!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夸的人可不多!白石真人也算是一个呢!”勉强夸了幼蕖师父的同时,杨云玲也不忘提起她家的朱璜,好时时令大家记起,她有一位元婴道君作夫婿。
幼蕖见这云玲真人矜持自许的口气,似乎自己不受宠若惊还真对不起她。
“你师父的剑法啊,我家晞儿也说过,那时晞儿才多大呢!才十岁出头,就跟我们道,凌砄的剑法还行!晞儿,你是这么说的没错吧?”杨云玲又将自家儿子推了出来,语气里都是自豪与炫耀。
幼蕖皱眉,不论其他,师父至少是这杨晞的前辈,他竟然直呼师父其名?而这位云玲真人竟然未觉得有丝毫不妥?
这都是什么教养?
“白石真人岂止是剑法超脱群伦?其德望品行,莫不是我辈楷模。每每提到凌师叔,我师父师祖,还有家父家祖,都很是赞叹。”
梁溪绛英及时出声,手轻轻在幼蕖肩上拍了拍,语气里却着重在“白石真人”“凌师叔”几个字眼上加强了语气。
看在梁溪师姐的面子上,不与这无礼小儿作口舌之争!
幼蕖微垂了眼,亦肃着脸。
梁溪绛英传音过去:
“幼蕖师妹,别跟这等人计较!他家惯是如此!他们自己门派的真人真君,这杨晞在父母面前都是直呼其名的,都让我听到几回,可见人家浑未当回事!此类事儿多着呢,真要气,气不来的!”
幼蕖也是瞠目,继而服气:“他家这样,真的不会招人恨吗?有没有被打闷棍?”
“有没有挨过闷棍我是不知道,但我看,再让他们在这里大放厥词,我们那些师兄弟要上来揍人了。唉唉,庆典在即,还是和为贵。”
梁溪绛英心里大叹其气大摇其头,她与杨氏一族相识,不代表就与杨氏同一个立场,云玲真人母子的种种讨人嫌之处,她也看不过眼。
她真不明白,朱璜真人一路修到元婴,修傻了不成?怎地就任由云玲母子如此招摇?
果然,这些奇特的人,以正常人的思路是无法去理解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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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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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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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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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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