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大家即使互相不喜欢,但宗门之内遇上时还要维持个面子情,假笑假客气一阵,估计这位小师叔也累得慌。但乔装之下就不再需要顾忌了,方才那明显的不友好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啧啧,乔装也忘不了扮美。这裙儿这腰身儿,确实是她的风格,就临去那白眼儿也是她的典范。”
可苏怡然也禁不住的意外:“我也没逼她喜欢我,遇上了避开就是了。她遮成这样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苏怡然这问是有缘由的,上清山弟子在自家地盘上的坊市里,除了谢小天那样明显性子古怪的,谁会特意改头换面?即使是谢小天,也没遮掩到没脸见人的地步。
更何况是仙子一样的田雨因?
田雨因自矜貌美,平时一有机会就换下宗门制袍,改着自己的衫裙,常穿一身白色衣裙,纤尘不染,以求纯净清雅之意。偏又束勒得纤腰挺胸,窈窕多姿,淡扫蛾眉、轻点绛唇,巧笑嫣然间不知吸引了多少同门的眼光。
被吸引的同门,自然都是男同门,而上清山的女弟子基本上都能看出田雨因那自矜自得的心思,暗里多有撇嘴。本来不少人亦喜爱白色的,被田雨因一袭白裙满山招摇过后,都怏怏放弃了这神仙颜色。
不过,田雨因即使是着便装,也从未掩盖过头面。每次都是微昂着头,下巴略抬,元婴弟子的骄傲气度尽显无遗。毕竟,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相貌若不让人欣赏,岂不是暴殄天物?
今天却遮得严严实实,改头换面地跑到坊市上来干嘛?
幼蕖懒得去想,苏怡然却是眼珠子一转,指头轻弹,一缕轻烟追上田雨因的去路。
“溯味散……”幼蕖暗笑,领会了苏怡然的用意。
转眼间,那缕轻烟已经折回,往前路延伸过去。
“走!跟上!”苏怡然轻声道。
幼蕖不需吩咐,已经跟上了那缕溯味散。
这缕轻烟痕迹极淡,又贴着地面,即使是人来人往的街面上,也丝毫不引人注目。
两人留意着溯味散,跟到一处小摊附近。
摊主是一位打扮利落、眼神温和的老媪,花白的头发低低束着发髻,纹丝不乱。衣袍边缘已经磨得发白,下摆束在腰间,袖口裤脚都卷扎得整整齐齐,露出的手腕上犹染着淡淡的草汁颜色。琇書網
这老媪摊主虽然看起来不宽裕,但也收拾得体面齐整,看起来令人顿生好感。
老媪身边的竹竿上斜挑着一束灵草,又悬挂着一只细颈葫芦并一只敞口玉盂。
幼蕖与苏怡然俱晓得这两件器物的含义,青空界一些以买卖灵草为生的散修都备有这葫芦与玉盂。
葫芦与玉盂皆为储放灵草之用,葫芦用作收,玉盂用来售。此二物俱在,便表示这位不仅出售、且可收购灵草。
田雨因是在此处驻足,那她是来买,还是卖呢?若说寻常的交易,为何不欲人知?
苏怡然眼尖心活,一下瞅见那老媪面前摆放着几株零散的灵草,不像摊位上的其他灵草一样扎束得整整齐齐,而且品种都比摆放好的那些灵草珍贵,看上去年份也长。
她眼珠子一转,一个健步冲到那摊位前:
“哎呀,这不是陈三师姐前几日刚采的那几株千年灵草?我记得,这断了的草叶子都一模一样。”
说着,她扭头冲随后而来的幼蕖一个挤眼。
“呃,是呢!陈三师姐拿这几株灵草当宝贝一样,自己都没舍得用,说要请我们上清山宝瓶峰的药师炼几炉好丹的,怎么会在这里?”幼蕖顺溜接口,暗夸一声自己演戏的功夫了得。
俩人齐齐盯着那老媪,两张天真的面孔上满是好奇与不解。
那老媪赶紧摆手,急急解释:“我这可不是邪路得来的,是人家正正当当卖予我的!”
“卖予你的?”苏怡然顺势将灵草取在手里,“大娘你莫慌,我们不是来捉贼拿赃的,只是见到了陈三师姐的灵草,难免要问个明白!”
“大娘,那卖你灵草的人,莫不是个一身雪白衣裙,个子大约这么高,腰细细的,说起话来和和气气,娇柔得像流水一般的姑娘?”幼蕖眨巴着眼问道。
“正是正是,是那位穿白衣服的姑娘,多俊的人才!是你们的师姐啊?这真是她刚刚卖予我的,我把我身上的灵石都给她了。不信,你问问左右的几位,是不是这样?”
那老媪急急解释着,又补充了两句:
“她是看我面前的灵草处理得好。不是老身夸口,几味炮制手艺是我祖传,旁人即便是拿了灵草在手里也干不来,最多挣个倒手的钱!上了我这手艺,灵草的效用才能发挥出来,我这才敢收。不然她也不会卖给我!”话语间很是自信,可很可信。
周围两三个摊主跟着点头,纷纷道:
“确实如此。那姑娘是看了几家才找定了这里。”
“我看到的,一个愿卖,应该愿买,没错的!”
“嗯,虽说那姑娘卖得不贵,可也没差太多,毕竟人家回去还要费气力炮制不是?我们这些只会倒卖的,也就赚个辛苦钱!”
“是的是的,我也想收两株的,难得的年份,可我不太会处理这种灵草,犹豫了一下没插得了手,结果人家只肯给这位大娘。”
这几个摊主都在帮那老媪说话,看起来她人缘不错,难怪田雨因那样的人也愿意与她做生意。
“师妹,你傻啊,你把三师姐的形貌说得这么具体,人家顺着你的话点头就行了,那还能问出什么来?我就怕三师姐是不是被宵小之徒给劫了道!人家怎么可能认!”
苏怡然一边不满地瞪了一眼她口中的“师妹”,口中嘟嘟囔囔,一边打量那灵草。
不打量还好,一打量,她不由心里一惊:这灵草极新鲜,那断茬儿都还湿润脆生,俨然刚刚采下的模样,完全不是采摘后放在芥子囊之类的储物器具里保鲜的状态。
而且,她身在宝瓶峰,见过的灵草仙葩不计其数,识草辨草的功夫也是不消说的。她自然看得出,这几株灵草年份极长,至少都有千年之久,有一株甚至已经到了七八千年,接近万年灵草的成色。
这上清山附近,难道有什么灵植宝藏未被人发觉?不然,田雨因哪里的机缘,在这么短短几日就采来这么多千年灵草?
想起萧云轫前段时间突然也多了不少千年甚至万年的灵草,她记得,也就是在那一日田雨因去过一趟之后……
萧云轫正是因为得了这一批珍贵的灵草,可以炼成不少罕见的灵丹,能极大地增加结丹的几率,才下决心在宗门庆典之前冲击金丹。不然,若是一定要修为水到渠成才准备结丹,萧师兄肯定是赶不上大庆的好日子了。
唉,结丹本就是顺其自然的事,在不在庆典之前成功又有什么要紧?到底是博个鲜亮名声要紧,还是扎扎实实打好根基要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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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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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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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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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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