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给她的压力越来越大,她渐渐吃力。
可是她有时奋力两剑,也能威胁到对方,偶尔还能占到上风,好像并非毫无胜算。
她拼命在追逐那吊在前方的胜利,
刘老四的手下叽哩哇啦地满口荤素不忌,已经开始调笑对手。田雨因带来的两名助手不仅插不上手,连话都插不上了,神情已有畏缩之意。
萧云轫却是叹了口气,他已看出田雨因的颓势。
不能让此人在此地丢脸。
再不出手,田雨因真到了被打翻在地的狼狈境地,即使被他帮了忙也不会领情,反而会疑心他存心看她的热闹呢!
幼蕖也看出田雨因其实已经左支右拙,随时会落败,要不是刘老四尚有顾忌,她早就重伤了。
“尔等何人?敢欺我上清山弟子?”
萧云轫一声断喝,已经冲上前去。
幼蕖暗暗一叹气,也紧随其后,拔剑现身。
刘老四本来正要用鱼叉封住田雨因的退路,逼她服软,突然被跳出来的萧云轫惊了一下,手底不由得便放缓了。
新来的两人自称上清山弟子,刘老四毫不怀疑。
当先跃出的这青年虽然装扮普通,眸内也掩住了神光,可其气势与眼神,都显示此人身份不普通。
随后的那少女,从容平淡,眸底透出冷意,整个人有一种居变不惊的气度。
虽然来人不曾动手,可刘老四已经毛发森森,本能地觉察到威胁。
他眯眼打量,这两人修为应都在姓田的丫头之上,但又都不是田雨因这种华彩外露的路数。
说实话,这俩人比田雨因还像上清山弟子。
刘老四对田雨因本来也是威吓之意多过杀伤意图,顺势就往旁一跃,喊道:
“竟然有埋伏?呵呵,上清山弟子难道还要以多胜少么?”
语气并不凶狠。
对方力量陡然增了双倍以上,他还是识时务的。
他的几名手下赶紧上来捏肩擦汗,服侍老大。
有的道:
“四爷辛苦了!”
“四爷神威!”ωωω.χΙυΜЬ.Cǒm
也有的对刚刚现身的萧云轫与幼蕖呵斥:
“你们堂堂上清山,竟然意图围殴我们这些小散修,还有没有天理了?”
“没看刚刚我们四爷都没让我们上吗?武德!要讲武德!懂不?”
萧云轫压根不理这些流里流气的市井做派,只温声对田雨因道:
“田小师叔,我与李师妹历练路过此地,正遇上你与人动手。不知缘由,一时只想着同门义气,就冒冒失失冲了过来。你可还好?”
幼蕖只淡淡冲对面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她们这样的关系,就不要上演同门相逢的温情了,即使是在外人面前。
田雨因踉跄了一下,脚下暗暗发力,才站稳了身子,喘了两口气,终于平息了。
刚刚那一瞬间看到上清山熟面孔,两人虽然都不是她喜欢的,可当此际,她心里不免惊喜交加,却竭力保持淡然状:
….“萧云轫?幼蕖?你们来得正好!这伙人见我单身一人,当我好欺负,咄咄逼人!我说我是上清山弟子他们也不放在眼里!你们快替我收拾了他们!”
她从来没如此相信过这二人的实力。
萧云轫一笑,对田雨因的说辞也未说信与不信,对刘老四等人同样温声道:
“诸位为何为难我上清山弟子?”
这是询问,而非质问。
刘老四自然听得出来,他松了一口气,客客气气地一抱拳:
“这位道友,我们哪敢为难贵派弟子?何况听说这位田仙子是善从真君的门下,我们上赶着追捧都来不及,哪里敢有什么恶意?是她先动了剑,我们也只好接着。但我们可没仗着人多欺负人,都是单对单的!”
“那……”萧云轫一摊手,满脸无奈,“你们打成这样,难道只是切磋?刘道友,我看你修为高出许多,刚刚几欲陷我田师叔于险地,可知我上清山断然容不得门人受辱?”
刘老四见眼前这气度不凡的萧姓青年口口声声称田雨因为“田师叔”,心道这姓田的丫头果然地位不一般,心里的求和之意又增了几分。
他“呵呵”一笑:
“都是误会!萧道友,您也是明眼人,当看得明白,我刚刚要是下狠手,早就了事了。我这不是也想着让田仙子冷静点说话么?且打过一场顺顺气,然后才好谈么!”
很简单,凭实力压过田雨因,然后逼她接受求和。
“敢问是什么误会?是新仇,还是旧怨?”萧云轫上前一步,姿态和语气都逼了上来。
刘老四垂眼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懂事地“哈哈”了两声,亦是一摊手,毫不设防地袒露胸腹要害,以示自己毫无敌意,脸上则笑嘻嘻地,很是宽宏大量地表示:
“新仇是肯定没有。我与田仙子从前是街坊邻居,许多年未见,眼看她长大也出息了,很是为她高兴。这不,今儿才见面,我一直笑脸相待,想着难得见到上清山的贵客,咱可不能亏待了。
“可是田仙子不知怎地一来就不给好脸色,让我下跪磕头,后来还直接动手了!大家伙儿都看着呢,我虽是个粗人,可也不是疯汉,一直都是被动防御,我总不能等着被砍不是?阁下不妨当面问问贵派的田仙子,她究竟是记着是刘老四的什么旧怨了?”
他一股脑儿倒出许多话来,说得又急又快,一幅意气上头,气愤又不解的模样,展示出的是一个很典型的粗卤汉子形象。
萧云轫眉头一皱,似是疑惑,又似为难,他转向田雨因:
“田师叔,请问这冲突因何而来?他虽说得漂亮,我却知你这边必然是有原因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气愤。莫非从前这人抢夺过贵府财物?或者,纵火?哦,难道灵堂令尊曾伤在他手?”
田雨因一时语塞。
杀人放火肯定算不上。
真要细细地翻旧账,大多是上不得台面的琐碎事。
难道,她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刘老四曾经嘲笑她田家无人?
又或是她父亲向他求药,他不肯赊账?
还有,兄长犯了点小错被他手下人借题发挥,严加惩戒?
似乎都不值得一名上清山精英弟子记仇多年。
有些事极气人,在于当时当事双方的言语、神情、语气和细微的小动作,细碎的冲突也会生出恨不得令对方死透的极端念头来。
而时过境迁,向第三人讲述时就没那种亲身体验的直接冲击力度了。
其激烈、其委屈、其闹心,都说不出、讲不明。
况且面前这人是萧云轫,田雨因如何能以“小师叔”的身份,对这位萧大公子细述若干年前的婆婆妈妈的琐碎?
她那点小心思,遇上了真正的市侩,完全对付不了。对方将她的说不出口拿捏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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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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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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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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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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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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